以段之瀟的警覺,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人跟蹤是絕對不可能的,若嫺深諳此道,所以她要想一個萬全之策,看看他傍晚時分究竟去了哪兒。
吃完飯,段之瀟正準備出門,若嫺攔住他,溫和地說道:“段大人,若嫺上午去普陀寺,爲大人求了一道平安符,希望能保大人平安。”
段之瀟欣喜地接過符,這可是若嫺第一次送自己東西,段之瀟像寶貝一樣把平安符揣在懷裡:“謝若嫺。”目光柔情地看着她,以爲若嫺對自己有所改觀,慢慢接受自己了。
上前一步,準備抱若嫺,誰知若嫺迅速閃開,道:“段大人,沒什麼事若嫺就告辭了。”接着便走開了。段之瀟略有失落地嘆口氣,但想到若嫺送自己東西,捂住胸口處的平安符,滿足地笑了。
若嫺送段之瀟的符,確實是她上午特意去寺裡求的,外觀上跟普通的符沒什麼區別,但若嫺對它做了特殊處理:將符浸在精心調製的攝蹤水裡半柱香時間,等符紙風乾後,再親自畫上符文。攝蹤水無色,但有特殊的香味,一般人只會以爲是香水味,這種香味距離數米遠,人就聞不到了。但靈蠱可以,幾十裡遠依然能夠清晰地聞到,並且不辭辛勞尋找這香氣的來源。靈蠱是當初若嫺還在齊陰山時李昊送給自己的,若嫺覺得好玩,就一直帶在身邊,現在用它跟蹤段之瀟的去處,絕對萬無一失。
段之瀟離開半個時辰後,若嫺拿出裝在瓦罐裡的靈蠱,放在掌心,按靈蠱頭上觸角的方向走出了段府。
不知不覺來到了城門口,好在此時城門還沒有關,若嫺一咬牙,走出城,決定一探究竟。
她來到一所院子前,院子裡的房屋是用木頭造成的,屋頂是用茅草堆成的,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農戶,方圓數裡就這一家,不免有些淒涼。
把靈蠱放入腰間的布袋裡,若嫺輕輕推開院子的木門,悄悄地一間房子一間房子地尋找,總共就四間,若嫺來到最後一個房屋,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邊張望。
赫然看見苗大哥雙手被吊在木架上,口角破裂,身上盡是傷痕,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若嫺看到這樣的情形,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推開門,衝了進去。段之瀟沒有料到若嫺會出現,揮在半空中的鞭子一下子停住了:“若嫺?”摸摸胸口的平安符,恍然大悟,咬牙切齒道:“你跟蹤我!”
若嫺並不理會段之瀟,直接撲倒苗敬康身前,淚水頓時流了下來:“苗大哥……”哽咽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苗敬康慢慢擡起頭,艱難地露出欣喜的微笑:“若……嫺,見……到你……真好。”
若嫺小心翼翼撫摸苗敬康盡是傷痕的臉,心好痛:“苗大哥,若嫺來晚了。”
“若嫺,我和彩蝶的事是段之瀟陷害的,彩蝶和他是一夥,他們早就串通好了,若嫺,你能原諒你嗎?”苗敬康虛弱地說道。
若嫺淚眼婆娑地說道:“苗大哥,是若嫺不好,若嫺早該原諒你了,對不起。”摟住苗敬康脖子,痛苦流涕。
站在一旁的段之瀟聽他們情話綿綿,早已怒火中燒,靜靜地看着他們,也不說話。若嫺放開苗敬康,轉身走到段之瀟跟前,撲通跪在地上,道:“段大人,我求求你放過苗大哥。”
段之瀟俯下身,看着若嫺,嘴角上揚,奸詐地笑道:“求我?那就看你表現了。”
若嫺扯住段之瀟衣服,哀求道:“段大人,只要你放了苗大哥,叫我做什麼都願意。”
苗敬康再這樣被段之瀟折磨下去,定有性命之虞,不管怎麼樣,若嫺今天一定要救苗大哥。
段之瀟道:“既然若嫺送我平安符,我也不好有來無往。”接着取出一粒藥丸,“把它吞下去,我就放了他。”
若嫺不解地看着段之瀟手中的藥丸,但還是不情願地接過。
吊在一旁的苗敬康道:“段之瀟,你讓若嫺吃的是什麼?”
段之瀟奸獰地笑道:“助情花,和你那天吃的一樣。”
若嫺聽是助情花,拿藥丸的手怔住了。段之瀟道:“吃還是不吃,若嫺,由你決定。”
苗敬康在一旁聲嘶力竭道:“若嫺,不要,不要吞下去。”
若嫺轉過頭,苦笑道:“苗大哥,對不起,今生我們無緣。”閉上眼,一口把藥丸吞了下去。
苗敬康痛苦地垂下頭,留下了這麼多天以來的第一滴眼淚。
吞下助情花後,若嫺站起身,道:“段大人,若嫺已經按你吩咐做了,請你放過苗大哥。”
段之瀟走到苗敬康面前,拔出寶劍,砍斷捆綁苗敬康手腕的繩子。苗敬康一下子癱倒在地,他艱難地爬起,想要向若嫺走去,段之瀟立即舉起寶劍,橫在他的脖頸上,憤怒地說道:“滾!”
若嫺背向苗敬康,痛苦地說道:“苗大哥,你走吧。”
“不,若嫺,我不能扔下你。”苗敬康道。
“你不走,難道是想看我和若嫺纏綿嗎?”段之瀟道。
“段之瀟,你好卑鄙,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說着舉起手,劈向段之瀟,奈何自己此時太虛弱,根本不是他對手,段之瀟一掌將苗敬康推倒在地,冷笑道:“就你這樣,還想跟我鬥?”
此時,若嫺體內的藥性已經開始起作用,她喊道:“苗大哥,你快走,否則若嫺現在就死給你看!”
苗敬康仍不放棄:“不,若嫺,我不走。”
若嫺奪過段之瀟手中的劍,橫在自己脖子上,道:“走。”只見雪白的脖頸上滲出了鮮紅的血液。
段之瀟擔心地想要奪過若嫺手中的劍,但又怕會傷到若嫺,只好作罷。苗敬康見若嫺態度決絕,終於痛苦地拖着虛弱的身軀顫顫巍巍地走了出去,殊不知此時淚流滿面,錐心之痛難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