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做頭髮, 在徐雲起看來分分鐘可以搞定的事情,整整折騰了兩個小時,等到化妝師終於點頭表示滿意的時候, 都已經八點半了, 徐雲起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斷掉, 簡直不能想象真到結婚那天她得提前幾個小時起牀化妝。
好在她媽她公婆她老公可沒有那種新婚日不給吃東西的舊習, 化妝的當兒徐雲起的幾位長輩見縫插針的過來給她喂吃的, 徐雲起總算不至於餓肚子。
而等化完了妝換好了衣服,方文琦和羅大嫂羅二嫂繞着徐雲起轉了好幾個圈,然後對方沐辰表示:真是便宜你了。
而曹國英則看着長大成人的寶貝女兒紅了眼眶。
盛裝打扮的徐雲起太美了。
她雖然個子不算很高, 但有了高跟鞋的加持,加上白色的長裙特意勾勒出了她纖長的腰線, 讓她看起來兩米大長腿, 臉上精緻的妝容並沒有掩蓋她細嫩的皮膚, 其實底妝並不厚,只是讓她看起來更精緻一些, 連化妝師都覺得小姐姐容貌秀美天資絕佳完全可以立刻出道,而盛裝的她一改平時學生妹的清純模樣,美得更有了幾分侵略性,看起來也更有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風韻。
彷彿就在一夕之間,徐雲起蛻變了。
方文琦倒是很能理解曹國英忍不住想哭的心情, 拉着她的手讚美徐雲起, 然後拉走了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的方沐辰, 讓母女兩獨處片刻。
“媽, 今天是好日子, 你就別哭了。”徐雲起伸手小心地擦了擦曹國英的眼角,強忍淚意努力笑道:“不然妝要花了, 咱們現在可不流行什麼哭嫁呢。”又不是古代的女子,出嫁還非得哭一哭。
和自己喜歡的人訂婚,公婆待自己也像對自己親生女兒一樣,這是一件該高興的事,可不知道怎的,徐雲起自己也忍不住想哭的衝動。
也許是走到今天不容易,因爲她們是一對有故事的母女,其中的心路歷程,更讓今天的幸福來得艱難而不易。
“是啊,不該哭,該笑的。”曹國英深吸口氣忍住淚水,拉着徐雲起的手坐在她身邊,上下打量一手養大的女兒。
徐雲起從長相方面來說真的不像她也不像徐一鳴,可是那堅韌的性格和樂觀善良的個性卻是像足了自己和徐一鳴,大概這就是誰養的孩子像誰吧,曹國英看着長大成人的女兒,有說不出的驕傲還有欣慰。
“媽,我會幸福的,哥哥也是,你也是。”徐雲起哪能不明白曹國英在想什麼,她靠在曹國英身上,輕聲說:“老天爺不會虧待努力生活的人,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還有雪晴,我請了她明天來參加宴會,我訂婚,你結婚,她該來看看。”
曹國英點了點頭,心情有些複雜。
對這兩個女孩兒,她心裡都有虧欠。
雖然她盡了自己的全力去愛護徐雲起,但知道了孟雪晴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多多少少她的心都會有一些分散去注意一下孟雪晴,尤其是在孟雪晴過得不好的時候;而對孟雪晴,她的心情就更復雜了,既希望自己能夠好好去愛她,又對她背後的孟家避如蛇蠍,不希望再度把兩家人牽扯到一起讓全家人都受傷。
但如今,徐雲起有了深愛她的男人,從此有人代替她守護這個善良還有點傻氣的孩子,會比她愛她更多更全心全意,作爲母親的心,就有了安全感。
“雪晴這些年來真的很努力,她活得很辛苦但是也很認真,我想她會明白怎樣做才能讓自己過得更好,雪晴是個善良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你的孩子,媽,我們之間不用避開她的。”現在的徐雲起比之前更豁達,她知道曹國英的心思,主動提了起來:“前幾天我和雪晴見過面,關於往事一直都是她心裡一道過不去的坎,但現在我想她能過去了,還有啊,左輝跟她求婚了。”
“真的?”曹國英聞言果然笑了起來:“阿輝是個好孩子,待雪晴也是一心一意,就是……”曹國英說着嘆了口氣,左輝家裡其實條件挺好的,盛京本地人,父母都是國企管理層退休,家庭成員比較簡單,唯一的不好就是左輝的工作,在他們眼裡覺得沒什麼,挺好的,可恐怕在孟父孟母眼裡,是不務正業了。
“媽,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你看看我,不也長得很好嗎?”徐雲起眨眨眼認真的看向曹國英:“有些事我們曾經無能爲力,但現在卻不一定,幸福在自己的手裡,雪晴會爲自己爭取的,我們也會作爲她的底氣的,您就等着看雪晴風光出嫁,什麼都不用擔心,好不好?”她們都已經各自長大,擁有屬於自己的藍天,不再是任人擺佈的小娃娃,有了支配自己人生的勇氣和能力。
再說,哪朵鮮花的開放不需要經歷風雨?哪顆莊稼的成熟不需要經歷日曬風吹?正因爲他們地成長路上不那麼一帆風順,如今纔有面對磨難的經驗和力量不是嗎?
徐雲起的堅定感染了曹國英,她伸手將徐雲起抱在了懷裡,輕聲說:“抱歉,我的孩子……”
“媽……”
“你聽我說完,媽一直都覺得欠你一句對不起。”曹國英搖搖頭對徐雲起說:“在媽心裡,你是我獨一無二的女兒,你比雪晴重要的多,甚至比博文都重要,是我的寶貝。可是,在真相面前,媽多多少少……”
“我知道的媽,你不需要爲這種事跟我道歉。”徐雲起深深的看着曹國英,斬釘截鐵的告訴她:“你是我的媽媽,親生的,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親媽,現在還多了一個和親媽一樣的婆婆,什麼姓孟的,什麼血緣,我不在乎,在我當初離開幷州的時候這些就都跟我沒關係了,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是怎麼熬過那段時光的,我也永遠都會記得你們是怎麼默默守護着我直到今天的,所以沒關係媽媽,雪晴是我的好朋友,你喜歡她,幫助她,我一點都不吃醋,更不嫉妒,因爲我和你一樣希望她好好的希望她幸福。”
說着徐雲起俏皮的笑了起來:“因爲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是真的好朋友好閨蜜,不是什麼塑料姐妹花,所以我希望她過得好,我的每個朋友都過得好,而且,我相信幸福是會傳遞的,您就等着雪晴的好消息吧!”
徐雲起的自信和豁達讓曹國英笑了起來,她的女兒啊,果然是她的貼心小棉襖,本來心裡那些百轉千回的心思現在彷彿吃了定心丸一樣徹底被打消了,曹國英起身拉着徐雲起的手笑道:“是,你說得對,所以現在準備好了嗎?我們出去吧。”
不然方沐辰大概真要衝進來看看她有沒有欺負他寶貝的老婆了。
徐雲起露出了幸福的笑,也不介意媽媽的調侃,活在幸福中的女人總是溫和而寬容的,要不怎麼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麗呢?因爲戀愛的時候她有最美麗的心情啊。
果然方沐辰就守在外頭呢,看到徐雲起出來,他自然不好埋怨丈母孃,但是那立刻接過去拉着手小心翼翼從頭看到腳的樣子,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見老婆還是那麼美那麼好眼圈沒紅心情燦爛他鬆了口氣,跟曹國英打了個招呼就拉着徐雲起跑了。
羅大嫂和方文琦今天忙着招待家裡的客人,羅二嫂過來陪着曹國英,見狀怕曹國英對方沐辰的做法不滿意,想要解釋一句,還沒開口曹國英就笑着說:“看到沐辰這樣緊張雲起我這做媽的就安心了,從今以後雲起多了一個全心全意愛她的人,我比什麼都開心,以後我們家雲起就要託付給沐辰,託付給你們家了,她這孩子社會閱歷少,沒什麼待人處事的經驗,要是有做的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你們多包涵多教她。”
“親家母這話太客氣了,倒是我們沐辰幸運終於把雲起這麼好的姑娘給娶回家……”羅二嫂多會說話啊,見曹國英毫不介意還對方沐辰愛護徐雲起特別滿意,立刻巴拉巴拉說開了,羅家兩個大的和方沐辰又沒什麼競爭關係,屬於相互支持共同繁榮的關係,所以兩個嫂子對徐雲起自然沒有敵意,年紀差得多,就當女兒看待麼,這維護的話說的就多了幾分真心實意,曹國英就更高興了。
羅家住的是大院,鄰居都是位高權重差不多的人家,羅家辦喜事,大家也跟着湊熱鬧,雖然人請的不算多,可羅家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說,實際上人數也不少,所以關係好的鄰居乾脆把地方騰出來讓羅家辦喜事,雖說如今政策要低調,但家裡辦幾桌酒不收禮金那還是沒人管的,就當過年自家親戚朋友一起吃飯熱鬧熱鬧,那人也不少不是?
所以整個大院裡今天都喜氣洋洋,方文琦、羅靖宇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等方沐辰帶着徐雲起出來,夫妻兩個就親自興高采烈得帶着兒子媳婦介紹這些重要的鄰居,徐雲起乖巧的一一問好喊人,心裡卻在咂舌,隨便哪個拎出來都是國部級的高官,好幾個是新聞聯播裡經常出來的人物,要不就是讓人高山仰止的大家,還有早就隱退年紀不小的老爺子老太太,沒一個簡單人物。
比起現在動不動就宣揚的什麼豪門什麼‘四少’之類的,比起這裡不顯山不露水笑着點頭問好的少爺小姐,那些簡直就是笑話,徐雲起這會兒纔有點真實的感受:自己是真的嫁入豪門了。
不過雖然‘豪’,但也很接地氣,越是聽起來牛掰的人物越是沒什麼架子特別好相處,也不知道是不是圈內風氣,大家都是一張和樂融融的臉,所以徐雲起完全不覺得那些達官顯貴有多難伺候,但也可能是因爲羅家的地位的緣故,也沒人爲難她,總而言之,雖然笑的臉都有些僵,打招呼打的最後臉盲完全分不清誰是誰,根本沒空坐下來吃口東西之外,其他還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應的。
沒人關注徐雲起的家世來歷,對於她國外高材生如今在一院外科工作倒是很欣賞,還有幾個醫科方面的高級專業人士還逮着徐雲起探討了些專業問題和養生問題,對曹國英徐博文這兩個孃家人也都和和氣氣,沒人多嘴問女方爸爸在哪,也沒人勸酒,雖然很熱鬧,但大概是因爲宴請的時間在中午,還有不少都是上了年紀的,大家都是意思意思品幾口,更多的是趁着機會閒聊放鬆,像是老友聚會一樣,氣氛還蠻溫馨的。
但儘管如此,等把客人都送走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了,方沐辰習慣了這種應酬還好,徐雲起真的累癱了,方文琦也心疼兒媳婦,讓司機載他們過去方家,不讓方沐辰自己開車了,讓他帶着徐雲起在車上休息片刻,馬上晚上方家還有一場硬仗呢。
方家那邊和羅家這邊不同,羅家這邊都是來往的政要、學術界的高官強人的話,那方家這邊都是商界的名流,方沐辰對羅家那些關係網雖然應付起來也很自如,但方家這邊就更顯得如魚得水了,一起過來的羅大哥羅二哥和兩個嫂子見狀都覺得他們可以歇口氣,陪着老爺子和老爺子的朋友喝口茶吃些點心聽聽八卦,由方沐辰去應酬就好,他們負責哄老爺子開心。
而徐雲起剛纔在羅家一身紅色改良旗袍式樣帶着民國風的禮服,現在則換了一身紅色改良漢服,看起來既高雅又飄逸,非常有一家主母的風範,老爺子看的很歡喜。
老人家都喜歡喜慶,所以今天這一天用的禮服全用了大紅色,還都用了傳統色彩,徐雲起還特別適合這種風格,穿着特別漂亮,這會兒方老爺子就拉着徐雲起的手讓她和方沐辰少忙活,就坐着陪他們老人家聊聊天,而方文琦和羅靖宇帶着本來想‘偷懶’的羅大哥羅二哥去迎接客人,也讓一會兒還要唱主角的小兩口歇一會養養精神。
至於羅大嫂羅二嫂,則忙着準備宴席去了。
方家從商,衆所周知得有錢,所以在排場方面就沒那麼忌諱,老爺子高興,就怎麼豪華怎麼來,據說還準備了一大筆現金給家裡的、集團的員工們發紅包,今天方氏集團普天同慶。
徐雲起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被愣是誇出了一朵花來,可自己好像並沒有那麼好,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她感覺方沐辰碰了碰她的手,她擡起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