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又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聲讓在一旁的嶽鳴全身猛然一震,他放下手中的報紙,輕輕地拍着病牀上少女纖瘦的後背,安撫道:“小薇,你做夢了?沒事了,沒事了!”
我幽幽睜開眼睛,淚眼迷濛間,我看到了嶽鳴緊張慌亂的表情。是因爲燁那樣說,所以,嶽鳴纔會欺騙我的麼?騙我說他已經死了,只是爲了讓我忘記他,可是,我如何能忘?那是烙印在我心裡,腦裡,靈魂裡深刻雋永般的刻骨愛戀,讓我如何能忘?就算記憶被風乾,也不能抹去我對他的思念......
“嶽鳴,我夢見燁了!”我彈坐起來,胡亂的擦了一把眼淚。
“你夢見他了?”嶽鳴有些驚詫,帶着一絲試探望着我。
我點點頭,我知道跟嶽鳴說我在夢境中看到了所有事情的經過,他一定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會全盤否認,所以,這一次,我選擇緘默,不想再徒增他的任何煩擾!但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我相信自己在夢中看到的。
“嗯!嶽鳴,我想問你,你帶我回來後,是如何聯繫上我家人的?”我直接轉移話題,其實,這個問題,我想問很久了。
“怎麼突然問這個?”嶽鳴有些疑惑,然望着我專注的眼神,低頭說道:“你的手機上不是有聯繫電話麼?在帶你回來之前,我打開過你的手機,記錄了你家人的聯繫電話!藍光將我們送到了大帽山。當時我們都是一襲古裝,還曾被那些遊客圍了起來,以爲是劇組在踩點拍戲。後來,我求情了一個好心人給我打了999,這纔將你送到附近的醫院的。我在醫院裡撥通了你哥哥的電話號碼,報了你的名字,他當時一半激動。一半懷疑,因爲這兩年來,這樣的電話,他都快要接到麻木了,每一次都是帶着期望的心情,但每一次都令人失望,所以,他只是孤身一人來醫院,再確認之後,才通知了你爸爸。將你轉到私人醫院的!”
“我身上的傷......”我想問的是我身上的箭傷,因爲在夢中,我看到自己所受的箭傷在注入了燁的精氣神後。竟奇蹟般的恢復了。後來,醫生說跟我做了手術,是做的什麼手術呢?我一直以爲是中了箭傷的那一場手術。
“還記得你身上的非典後遺症麼?”嶽鳴問道。
我點點頭,當然記得,我也十分的好奇是什麼原因讓我的非典後遺症消失了?
“其實。你去柳嬪宮裡的時候,就被她下了血蠱,只是當時我們都沒有告訴你罷了。一扇門的血蠱每月都必須要服用他們獨門的解藥才能壓制,所以,我纔會親自動手下廚,爲你炮製愛心燕窩粥。爲的只是哄你吃下解藥。不知道非典後遺症跟血蠱會在你體內產生怎樣的化學作用,回來後,你的脈象非常奇怪。所有的醫生都無法爲你診斷出原因,而你,一直處於昏睡中。聽R Li 說你體內有三種奇怪的東西,他說不出來是什麼,有兩種物質貌似出現很長時間了。它們彼此對抗着,卻有綜合消融的跡象。還有一股新鮮注入的。充滿朝氣和正能量的東西,我想,他說的應該是他注入你體內的精氣神。而那兩股對峙的,有消融跡象的東西,應該是後遺症和血蠱。世事真是奇妙,兩種足以致命的物質在你體內竟能互相制衡,互相消融......”嶽鳴帶着一種驚訝,凝望着我繼而說道:“若你沒有服用壓制血蠱的解藥,說不定不需要做手術。鄭院長從美國請來了專門研究基因問題的外援醫生來爲你看診,他看完之後,頗感興趣的接下了你這個病患的手術,將你體內這兩種混合的血液放掉,只保留那股新鮮注入的東西。手術很成功,後來你就醒來了!”
“原來是這樣?我曾經中過血蠱?而血蠱卻中和了我的非典後遺症?呵呵,那我還是該要謝謝柳嬪呢!”我苦笑道。
“額......小薇,一切都過去了,不要想太多!”嶽鳴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撫道。
我莞爾一笑,起身,走到窗邊,望着西沉的斜陽,多少無奈藏心中,多少惆悵化無言,最後過往都成了心底的傷痕,只有自己知道。
身後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嶽鳴去開了門,護士將一份複查報告遞給嶽鳴,朝我露出一絲甜甜的笑:“恭喜楊小姐!R Li 說楊小姐的身體恢復的很好,各項指標都很正常!明天就可以安排出院了!”
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我快步走到門邊,朝護士禮貌的打了一個招呼,道了一聲謝謝後就迫不及待的接過嶽鳴手中捧着的報告,認真的看了起來。
嶽鳴在我身側坐下,望着密密麻麻的檢查報告,蹙眉問道:“全英文的?還有那些專業術語,小薇你能看懂不?”
“你在懷疑我的智商麼?”我依舊看着報告,隨口應道。
嶽鳴撇撇嘴,有些不服氣的應道:“我不過是在那邊呆的時間比較長了,纔會有所荒廢。假以時日,這些狗屁專業術語,也是難不倒我的!”
“嗯,知道!”我終於擡頭,望着了他一眼,笑了。
嶽鳴愣愣的望着我,問道:“小薇,明天我來接你出院吧!”
“爸爸和哥哥會來接我的,不過你要來,我當然也不反對!”我放下手中的報告,將它們一一整理好,放回公文袋。
“你身體恢復了,我想......額,我想......”嶽鳴突然之間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很難爲情麼?
我不解的看着他,問道:“你想什麼?”
“我想約你去吃飯!”嶽鳴迅速的說完,然後垂着腦袋等待着我的回覆!
我噗嗤一笑,這很難說出口麼?怎麼看都不像他不羈的個性。我點點頭,應道:“好呀,我請你,衝你帶我回來這份上,我也得請你吃頓飯,你要去哪裡吃?你想吃什麼菜?”
嶽鳴頓時就像泄了氣的球一般,癱坐在一旁,頓時一聲不吭。
氣氛頓時有些凝滯,我側首,探着腦袋左右看着嶽鳴有些陰沉的臉色,不解的問道:“怎麼了?我說錯話了?”
“沒有,但你知道我想表達的不是這個。你我之間還需要一餐飯來計較麼?你應該知道的,我對你......”嶽鳴壓着此刻心裡所有的委屈,無奈的長嘆一聲。
我望着他有些疲累的神情,心一陣酸脹。我何嘗不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呢?但是嶽鳴,我無法放下燁,又如何能這樣自私的去接受你?這樣對你,對他,對我自己都不公平,最後造成的,是三個人的傷痛。我不知道我該怎樣才能見到他,或許這輩子都無法見到他,但我一天沒有忘記他,一天無法放下他,我就不能接受任何人,你應該懂的,不是麼?
“嶽鳴,我需要冷靜一段時間,有太多的事情,我還沒有理清晰。我現在很亂,不能給你任何的答覆......你知道的!”
嶽鳴擡眸望着我,一雙深邃的眸子裡有淡淡的酸楚,他上前一步,拉過我的手,將我帶入懷中,我僵硬的倚在他的懷裡,眼裡,心裡,看到的,想到的,彷彿都是燁的面容,和他身上那孤寂的,掩飾不住的殤淡......閉上雙眼,聽着嶽鳴在我耳邊呢喃:“我願意等,等你給我答覆,若是你需要一月,我等你一月,若是你需要一年,我等你一年,若是你需要十年,我......等你十年!”
無言以對,我能輕易的承諾麼?不能,所以......嶽鳴,對不起,我不敢輕言隻言片語!
第二天一早,爸爸和哥哥就開車來醫院,準備接我出院了。
我收拾着自己再簡單不過的行禮,將頭髮梳理好。哥哥從背後神秘地爲我遞上一個紙包,我看了一眼,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哥哥還記得小薇的尺寸,只不過你似乎瘦了很多,不知道是否合適?”哥哥眸光溢滿寵溺,將紙包放在我手中,催促道。
我有些好奇的望着哥哥,迫不及待的打開一看,原來竟是一套休閒套裙!最瞭解我的還是哥哥,他知道我喜歡的是怎樣一種風格的衣服,我開心地將衣服抱在懷裡,回首笑道:“我現在就去換,你們等我!”
爸爸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慈愛的笑意。
換好衣服出來,我看到哥哥和爸爸皆是眼前一亮。在醫院的時候,每天都是病號服,爸爸和哥哥還沒有看過如此充滿朝氣的我吧?
嶽鳴在此刻也珊珊來遲了,他愣愣的站在病房門口,望着我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怎麼你們都不說話了?我穿得很難看麼?”我有些緊張的問道,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有穿過現代的衣服了,連我自己都有小小的不習慣呢。
“小薇,你好漂亮!”嶽鳴終於發出一聲讚歎!
哥哥也不由點點頭,讚道:“我妹妹無論穿什麼樣的衣服,都是那麼好看!”
爸爸上來牽着我的手,有些哽咽的說道:“走,我們回家了,爸爸,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