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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有些寒冷,但黎子信的大帳中,炭盆燒得正旺,暖融融的,絲毫不見寒意。
我擡步走入帳中,手上捏着的是一個小紙包,裡面裝着之前配給黎子信服用的藥丸。
聽說軍醫過來給他換藥的時候,他直接跟軍醫說不必再煎湯藥送入帳內,並讓士兵傳話,讓我送藥丸給他服用。我哭笑不得,其實軍醫的湯藥纔是真正的治本,我這些不過是爸爸爲了防一時之需,給我準備的便藥而已。但既然他開口了,我也不會拒絕,帶着整盒藥丸過去,剛要囑咐他該如何服用,誰知道他一甩手,就像一個小孩子似的,說他不懂,非得讓我每天分三次送藥給他服用。
聽到聲響,黎子信放下手中的文書,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漾着淺笑:“小薇來了?呵呵,我剛吃飽,你掐的時間可是剛剛好呢,飯後兩刻鐘,正是服藥的時辰!”
我抿嘴一笑,我自己可沒有掐時間過來,只能說是巧合吧。
“皇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吧?這一次服完,就可以停藥了!”我一邊將紙包打開,一邊說道。
“沒有完全好呢?這就要停藥了?”黎子信蹙眉不解,旋即又笑了:“小薇真小氣,難不成還怕我將你的神藥吃完了?”
我將藥丸遞過去嗎,做了一個流汗的動作:“我像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只是我們人體本身就有一種自愈能力,所以,停藥是爲了不讓身體產生藥物依賴,促進自身免疫功能的恢復......‘
他貌似一頭霧水。接過我的藥丸放進嘴裡,喝了一口溫水,仰頭送了下去。
待他將藥丸吃下去後,我才徐徐問道:“上次皇上說宣國會派兵支援,有沒有消息了?是誰率領的大軍,你知道麼?”
他的臉色微微一凜,別開眼,淡淡的應道:“不曾想一扇門的情報組織竟那般厲害,截斷了我們與宣國的通訊......‘
意思就是目前雙方的將領還沒有通過氣?這樣就無法知道領軍的將領是誰,更別說幫我打探一下關於燁的任何消息了。聞言。心中頓時一陣頹喪,天知道我多想馬上見到燁,我好想看看他。十個月了,整整十個月,比第一次的分離更加冗長,彷彿我們已經相隔了近一個世紀......
看我情緒有些低落,黎子信似乎想要安慰我一番。正待開口,帳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伴隨而來的還有於雙略有些緊張的聲音:“皇上在裡面麼?”
估計是守在外面的士兵跟他說皇上就在帳中,他也沒有讓士兵通傳,就徑直掀開帳簾,走了進來。
於雙進入大帳的時候。臉上還有些潮紅,估計是一路跑過來的。他的眉眼顯然有些慌張,急急走向黎子信躬身行了一禮。看到我在場後,笑着向我點頭致意。
我微微欠身,禮貌還禮。看神情於雙必是有話要跟黎子信說,可能我不方便在場,畢竟。這是戰場軍事上的安排,我也幫不上忙。與其在這裡添亂,不如,退至一旁。
“皇上,於將軍一定有要事與你相商,小薇就先告退了!”我笑望着黎子信說道。
黎子信拉住我的手臂,應道:“沒事,你留下來吧,一起聽聽,或許你還能幫朕出出主意。”隨後,也不等我回答,就朝於雙挑眉問道:“西玥行動了?什麼時候的事?”
於雙頷首,臉色稍霽,抱拳回道:“就在方纔,巡視的爭雲騎發現從玥河提回來的水,有些許異樣......‘
“你懷疑西玥他們在河水中下毒了?水驗過沒有?”黎子信冷靜的問道。
於雙點頭,將剛纔用銀針試毒的過程說了一遍。原來,他們其實一直很謹慎,每次從河邊提水回來,都不會直接使用,而是用銀針試毒,特別是皇上御駕親臨後,所用的水,食物,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出任何的差錯。這一次士兵將水提回來後,跟往常一樣,也用銀針試了一下,並沒有異樣。但每天燒火做飯的伙頭軍在那水燒開後,還是發現了一些異狀。水沸騰後冒的白煙隱隱有一點微藍,其實不仔細看的話,是無法察覺到的。伙頭軍再次用銀針試了一下水,但發現銀針還是沒有變黑。
“銀針沒有變黑,那水源到底有沒有問題?”黎子信蹙眉問道,敢情說了半天,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依然無法確定西玥到底有沒有在水中投毒了?
“帶我過去看看吧!”
聽完於雙的陳述後,我也頗感好奇。在西玥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阿蜜絲能製毒一事,以前她在耶克爾薰爐中下藥的事情,我還歷歷在目呢。
“嗯,朕也去瞧瞧!”說完黎子信率先走出營帳,直奔軍營的最後方而去。
我和於雙跟在他身後,走了長長一段路,發現後營那裡,伙頭兵們也是猶豫不決,不知道這水到底該不該用。擡頭看到疾步走來的人是黎子信後,紛紛起身行禮,臉上一片誠惶誠恐,他們許是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來這裡。
黎子信擺了擺手,讓他們都不必多禮,自己則用葫蘆瓢舀起一瓢水,仔細端詳。
我也湊過去,水的顏色沒有任何異常,我取過隨身攜帶的銀針,放入水中片刻拿出來後,銀針果真是沒有變色。
“沒有問題麼?”黎子信問道。
我凝神看着銀針,抿嘴一笑,應道:“這水不能用,有毒!”
“可是銀針沒有變色呀,小薇你是如何看出有毒的?”黎子信臉上滿是驚訝。
我能看出這水有毒,也是多得蘭姑的那本醫理札記,之前曾在札記上讀過,有一種毒,用銀針試的話,銀針不會變黑,但針尖會因爲毒性而微微發黃,若是不仔細看得話,也是不易察覺的。
指尖指着那微不可見的黃色,笑着對黎子信說道:“皇上你看,銀針針尖微黃,這是一種隱性毒藥。所以,這水已經污染了,不能再使用。若是你們不信,還可以用老鼠試驗一下,中這種毒,發作的時間大概是一個時辰左右。”
黎子信看着我的眼中滿是信任,他微微頷首,笑道:“朕自是信你的,哪裡還需花功夫去抓老鼠來試驗?今日能識破西玥的詭計,是你的功勞!”
我忙擺擺手,這話過了,真正有功勞的可是那個及時發現水源有問題的伙頭軍,若不是他,大軍吃了用這個水造的飯,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到時候全營的人都中毒昏迷,西玥一定趁機發兵攻過來,黎軍自然就任人魚肉了。
“皇上該獎勵的人可不是我,而是第一個發現水源有問題的士兵,是他挽救了全軍的性命!”我指了指一旁圍着廚裙的士兵。
他黝黑的臉上頓時有些微紅,訕笑道:“小薇姑娘言重了,這是屬下的職責所在,不敢居功!”
黎子信頗爲滿意的笑笑,問了他的名字後,只淡淡的說了聲回宮重重有賞便帶着我和於雙離開了。
眼下需要解決的事情是如何應對西玥一系列動作。路上,黎子信陰沉着臉沒有說話,而我,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西玥軍營距離爭雲騎軍營少說也有五里,毒流淌下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算一算,應該是晌午時分投的毒。若是沒有計算錯誤,此刻造飯,黎軍會在晚膳後中毒,所以,西玥他們應該是想夜襲黎營?
“皇上,既然是西玥那邊已經有所動作,那麼我軍也該馬上做好應戰的準備,他們說不定還會像之前那樣,夜襲軍營!”於雙皺着看着自己的主子說道。
黎子信沉吟了半晌,忽而開口說道:“傳朕命令,全軍遷移!”
於雙有些吃驚,側首望着皇帝反問道:“皇上,我們這是要遷移去哪裡?”
黎子信冷然一笑:“自然是迎戰!”
於雙明顯是不解,雖然我也不明白黎子信話中的意思,但還是乖乖的在一旁聽着,沒有開口。
談話間,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大帳。黎子信在帳前停下,揚手朝其中的一個士兵吩咐道:“你去將所有的將軍的叫過來,朕有事情要囑咐他們!”
士兵躬身領命而去。
黎子信掀開帳簾大步走入營帳,隨後莫川,耿南嶽,藍空等將領在皇帝的傳喚下魚貫而入。
衆人大略已經知道西玥開始行動的消息,臉上一片凝重冷凜,他們可沒有忘記趙飛虎的死,也沒有忘記皇上因爲他們的襲擊差點回不來,這些都是拜西玥所賜,這筆賬,也是時候好好算算了。
黎子信纖長的手指指着正中央帳壁上掛着的地形圖,說道:“西玥之所以用這一招,那麼他們便會以爲我軍會在晚膳的時候中毒,而他們就是想要利用這個當口,率軍直搗我們的營地。朕想要成全他們的一片苦心......”黎子信微微笑着,眸子帶着一絲戲謔,一一掃過面前恭敬站着的衆將,續道:“我們全軍遷營,留下全營的假人讓他們撲個空,而我們則繞過這處斷崖,偷襲他們的主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