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穿山
“你就是鐵腿派親傳弟子，商汴？”
半刻鐘後，衛韜端坐在屋內唯一的木椅上，注視着面前神志不清的男子。
“是，我就是商汴，你又是誰？”男子表情木然，沒有一絲活氣。
他的頭髮有些溼漉漉的。
在嚴冬的溫度下甚至已經結出了一層冰花，應該是剛纔被叫醒的手段不是那麼溫和。
“你不需要管我是誰，因爲這並沒有任何意義。”
衛韜端坐不動，雙手交疊，語氣溫和道，“伱只需要知道，按照我的吩咐做事，就能吃飽穿暖，保證安全。”
“吃飽穿暖，保證安全？”
商汴驀地笑了起來，毫無俱意冷冷道，“那你現在就殺掉我好了。”
“看起來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不過我認爲你現在的狀態很不正常，反倒更像是絕望之下的自暴自棄。”
端起藥湯一飲而盡，衛韜將雙腿浸入桶中，再按照穿山腿內練之法運轉氣血，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
這一小片區域明顯比其他地方下沉了幾分。
“這幾天先好吃好喝招待着商師傅，什麼時候等他想清楚了，再告訴我結果。”
嘭嘭嘭！
一道身影在深夜的院子裡輾轉騰挪。
下一刻，衛韜身體再動。
“說罷，你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說不定我發一發善心，就能幫你滿足。”
咔嚓一聲脆響。
……………………
“第一件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不過我不想去做。”
讓我順利修習到更高層次，
將來我當爲你尋找一個天賦資質上佳的少年，讓他將穿山腿代代傳承下去，不至就此斷絕湮沒不見。”
雙腿猛地變得粗大起來，在堅硬的地面上一點。
“你能幫我完成老師的遺願，將鐵腿派繼續傳承下去嗎？”
“你走的這叫追風步嗎，簡直是亂七八糟！”
“你不是本派弟子，又是從哪裡修習到的穿山腿法？”
商汴喃喃自語，原本無神的眼睛猛地爆發出一團光芒。
“就憑你現在的這幅模樣，
比一灘爛泥都好不了多少，
我就算是在騙你，又能怎樣？
衛韜還未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商汴斬釘截鐵的聲音。
雙腿皮膚隱隱發黑，根根青筋顯露，附着在鼓起凸出的肌肉上面，在月光下泛着近似於金屬的光澤。
一名青合會門徒端來一碗藥湯，同時外用的藥液也已經煮好，在桶中咕嘟咕嘟冒着熱氣。
商汴沉默不語。
衛韜收功，挺身直立。
衛韜對此不以爲意，自顧自地接着說了下去。
“據我所知，鐵腿派親傳弟子死的死、傷的傷，失蹤的失蹤，
他說着說着，忽然泄了氣，“不能，你一件事都做不到。”
“穿山腿，追風步。”
忽然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你能殺掉那個可怕的女人嗎？”
轟！
衛韜猛地幾個閃身，一腿下斬，真的猶如一柄大斧劈落，正中立在地上的木樁。
“身要輕，力須沉，一輕一沉，陰陽互濟。”
“注意呼吸，本派主修雙腿，因此煉筋層次的招式步伐，每時每刻都在高速移動之中，一定要注意氣血運轉過程中的呼吸配合，
衛韜依舊沒有動怒，“哀大莫過於心死，莫非是因爲老師兄弟的遇害，讓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衛韜緩緩轉身，面上露出親切溫和的笑容。
吞氣入體，內腑相合，平穩均勻，張弛有度，這是必須要達到的要求，不然就會事倍功半，甚至起到相反的效果。”
地面被踩出一個個土坑。
衛韜閉上眼睛，聲音放得很輕。
“剛纔你使出追風步和飛雲縱，有兩處細節需要改正……”
商汴拎着一隻食盒從外面進來，就站在旁邊仔細觀察。
只覺得他說的很對，找不出任何反駁的餘地。
衛韜從座位上起身，居高臨下看着佝僂身體的商汴，“但關於第二件事，只要你想，我就能幫你做到。”
“商師傅直說就是。”衛韜閉着眼睛，還在回味着剛纔的練習。
“還有，本門腿法所需的藥材，有幾個方子是老師口授，除了大師兄之外，就只有我知道用料和配比。”
木樁中央顯現出一道筆直裂痕，緩緩朝着左右分開，變成大小相等的兩片。
稍稍擦乾身體，衛韜進到屋內。
“穿山腿，飛雲縱。”
他說着便站起身來，朝着門外走去。
還有一個人目光炯炯盯着場間，不時在一旁做出指點。
商汴面色變幻數次，猛地一咬牙，“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一滴汗水從額頭落下。
氣血勃發，力灌下盤。
衛韜身形一動，又坐回到了木椅上面，面不紅氣不喘道，“如果你可以指點我的話，後續的修行進度還能更快許多。”
“我撿到書，自己學的。”
“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
“腿出如斧落，腿收如弦驚，這纔是正確的追風步的練法。”
“不用了，我已經想清楚了。”
剎那間他汗落如雨，很快浸透了全部衣衫。
商汴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猶豫一下，商汴還是開口說道，“先生在穿山腿法的修行上面，天賦資質好似有些一般，或許還比不過以前的我。”
“你能做到什麼，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根本就不可能……”商汴冷冷說着，卻忽然愣住不動，呆呆看着猛然從數步外來到自己身前的衛韜。
商汴默然不語，許久後幽幽嘆了口氣道，“在下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商汴擡起頭來，進屋後第一次認真看了眼坐在身前的年輕男子。
衛韜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道，“若是我天資驚人，還需要專門找商師傅來指導修行嗎？”
整個人卻是輕盈如同被風吹起的鵝毛，剎那間便從商汴左側來到了右側。
今後想要再將這一門武學傳承下去，怕是難了。”
只要你能盡心盡力指導，
所以說，到底相不相信我說的話，
決定權在你，而不是我。”
“人的肉身，皮肉筋膜連爲一體，但本派煉筋層次的修行，卻是要注意皮肉鬆，筋膜動這一要點，如此才能將外藥發揮出最大效力。”
他又是一聲嘆息，“你現在皮肉緊繃，毛孔一直處在收縮的狀態，藥液向內滲透效率太低，都浪費了！”
接連幾個晚上的指導衛韜修行，又讓商汴彷彿回到了還在鐵腿派的時光，神情越來越專注，就連精神狀態，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觀察片刻後，商汴眉頭緊皺，對着一旁隨侍的青合會弟子道，“明天去買一個更大號的藥桶，他這個樣子的練法太過浪費，我需要輔以刺激按摩手法，來幫助吸收藥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