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曦從秦侍妾那裡,目的只是達到了一半,這也讓她明白了,計劃終歸是計劃,最終落到實處的纔是真。
連續兩天的時間,又先後拜訪了其他人,然後除了每日的請安外,婉曦就宅了起來。
而這兩天,伏璣都是在太子妃房中夜宿的,也讓婉曦的地位有些風雨飄搖,最明顯的,就是那日服軟了的餘良娣又蹦躂了起來,遇到婉曦時,再次開啓了冷嘲熱諷模式。
婉曦懶得理她,這太子府中的女人跟伏溯那裡的還不一樣,各個有背景不說,她即使處置了也名不正言不順,她不是正妃,也沒有同伏璣有那一層關係。
“主子,您就不管了嗎?一份燉血燕,就有那不長眼的給你放在了後面。”蘭黛端着新發的燕窩進來,眼睛都是紅的。
婉曦哂笑着,卻是雲淡風輕的道,“管這個做什麼,不是還有的吃嗎?別給你主子我惹事。”
她自然是知道蘭黛這是氣憤什麼,只怕是在外面被其他的管事給輕視了,甚至還輕視到了她的頭上,若是一般的奴才,還沒有那個膽子,也沒有那個權力。
這府中每個良娣以上,每個人院子裡都是有小廚房的,平日裡可以弄些精緻名貴的補品吃食,當然,每個月也都是有份例。
婉曦看了一眼蘭黛手中的東西,只怕就是出在這裡面了,不等蘭黛回答,又道,“一點小事而已,你主子我進來這府中,不爲爭寵而來,你若是拎不清,我就再換個人。”
她這話說的就嚴厲了,蘭黛趕緊跪下,表忠心求饒恕。
紫蘭看到婉曦衝自己點點頭,立刻意會,上前幾步,將人給拉起來,“蘭黛妹妹,主子千里迢迢拔山涉水而來,在這帝都之中並無依仗,若是事事都要挑刺,哪怕錯不在主子,也是會失盡了人心的,所以,能忍則忍罷。”
蘭黛紅着眼睛點點頭,眼淚珠子在眼眶中打轉,好不惹人憐愛。
婉曦看了,揮揮手,“你先將東西收拾好,然後回去整理下心情再來我這裡的罷。”
蘭黛正要道不敢,就被紫蘭拉了拉衣袖,示意她聽話,趕緊改了口,“是,主子,奴婢先行告退了。”
爲了私下裡和紫蘭說話方便,婉曦是將另外三個大侍女穿插着,上午和下午、晚上讓她們輪流着來的,而這一舉動,也將紫蘭從明面上凸顯了出來,其餘三人再也不敢動小心思在她身上。
“主子,您這樣交代蘭黛,真的可以嗎”紫蘭待蘭黛一離開,近處侍候的只有她時,連忙問了。
都道是人善被人欺,這一次唄欺負了不還回來,還特特囑咐大侍女忍讓,只怕是到之後,誰都能夠來踩一腳了。
婉曦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點也不心焦,“外裡如此,內裡我們不受影響就成,如此這般,那些女人應該能夠不將我放在心裡了。”她求得就是如此,若是要整日裡那些個女人宅鬥爭寵的,浪費時間不說,她也吃不消,厭煩的很。
“這——”紫蘭有些不贊同。
婉曦笑着安慰道,“放心吧, 這府中被太子妃管着,我還是相信她的人品的,那些欺軟怕硬,捧高踩低的奴才只怕是不多,今日這位,只怕是又同哪位有沾親帶故的關係了。”
她雖然好說話,可做了
決斷的事,也是不容人更改的,紫蘭囁喏着,索性完全聽從了,總之,哪怕真的因此受了點委屈,到時候再說也是。
暖色的陽光下,紫金鼎裡的薰香
“明日就是玠兒的生日了,他回來了嗎?”婉曦突然開口道。
紫蘭點了點頭,不意外她會問出這個,“是,世子已經於昨日到了王府,只是——”
“只是什麼?紫蘭,同我說話,有什麼說什麼就是,用不着吞吞吐吐的。”婉曦笑着站了起來,伸伸懶腰。
她差不多坐了半個上午了,還需要稍微活動一下。
“只是世子一回府,就同溯王爺吵將起來,然後被溯王爺關了禁閉。”
“沒打人吧?”婉曦心中一緊,縱然伏玠已經練武,還是在軍營裡磨練了好幾個月,早已今時不同往日,她印象中最深的,還是伏璣精神病沒好那會兒,瘦弱又純粹的小樣。
況且,伏玠和伏溯吵起來的原因,不是婉曦自戀,她估摸着,八九是因爲她。
紫蘭知道她心中伏玠的地位,聽到她這麼問,連忙搖搖頭,“沒,只是關了禁閉,不過,今日的吃喝,應該是沒有了。”她說的也不確定,主要是溯王府被伏玠和婉曦先後清理,如今太嚴,如果不是她起先在裡面待過,根本得不到裡面的消息。
即使只是餓肚子,婉曦也心疼了,“我們今晚就去悄悄的看看。”她本來的打算是要在明晚看的,正好是伏玠的生辰。
溯王府不好進,又是在伏溯眼皮底下,僅此一次機會,婉曦只能夠提前了。
“是,主子。”
夜色幽深,星子閃爍,明月籠罩。
這個夜晚,是美好的,天幕上,就如同一副最美麗的潑墨畫,磅礴大氣,神形具備,任是誰都模仿不來。
婉曦由着紫蘭帶進溯王府,在看到伏玠的院子時,爲了避免自己呼吸被打亂,驚擾了其他人,婉曦趕緊深吸一口氣。
爾後才示意紫蘭悄悄潛行。
紫蘭帶着婉曦飛身落在了房頂上,婉曦親眼看着她掀開了一片琉璃瓦,裡面的燭火光芒透露出來。
看到紫蘭突然變色,婉曦詫異,無聲的詢問怎麼了。
紫蘭沒有出聲,只是用手比劃了伏溯兩個字,伏溯的武功之高,她聽莫言說過,怎麼也沒有想到,今日竟然觸犯了黴頭。
她不知道來的時候,伏溯發現了沒有,可現在如果要立刻就走,只怕伏溯想不發現都難。
紫蘭閉了閉眼睛,在婉曦手心上將此時的情況給一筆一劃寫出來。
婉曦感受着她說的話,也有些哀嘆運氣背,又在她手上劃了幾個詞,小心,且等等吧。
伏溯在兩個人靠近院子中時,就眼神一閃,銳利的掃描了過去,不過,他此時有重要的事同伏璣說,還需要再等等才能夠料理了那兩人。
“我知道你埋怨我萬事沒有告訴你。”伏溯淡淡的看着靠坐在牀上,緊抿着嘴脣,顯得很是倔強的少年。
伏璣徒然睜大了眼睛,緊緊的盯着伏溯,呼吸的節奏都有些紊亂了,他實在是在意,伏溯接下來的話。
伏溯的聲音低沉有力,“雖然我不認爲血脈能夠代表一切,可我答應那個女人照顧於你,並不代表
着,就要把我的王位,甚至是皇位,也全都傳給你。”他說話的時候,眼中全都是邪肆的光芒。
早在他不在意子嗣的時候,不介意那些東西會落到誰的身上,可是,在知道婉曦落掉的孩子是自己的時候,伏溯心中的想法,就全然改變了。
而他是不會忍耐的,既然想法已經變了,今日又是個契機,索性挑明瞭說。
“父王,您說什麼?!”伏玠的聲音尖利,帶着少年變聲期的沙啞,好似是要扯破嗓子一般。
在房頂上也聽到這話的兩人,紫蘭霍然擡頭,看向婉曦,只見星空下,她的神色也全都是驚詫,並且,全都投入到了下面的那場對話裡。
暗暗提高了警戒的意識,紫蘭密切注意着四周,她唯恐伏溯這麼放心大膽的說,是因爲認定了她和婉曦走不出王府了。
伏溯嘴角的笑容恣肆,不顧伏玠此時深受打擊的模樣,字字句句清晰的傳入伏玠耳中,“我是說真的,你以爲我會騙你嗎?玠兒,你是別人的孩子,當然,你的母親曾經是我心愛的女人,這是事實,你必須要接受,或者說你不接受,這也是真切存在的。”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變得霸道凜然,身上的氣勢大放,讓此時心緒浮蕩的伏玠都下意識的收縮了胸中升起的怒火,弱弱的問,“父王,這是真的?”聲音中帶着濃重的哭腔。
伏玠從來沒有想過,如此疼愛他,在他幼年時就請立他爲世子的伏溯,竟然會告訴他這麼一個驚天霹靂的消息。
伏溯站起身,睥睨的目光看着伏玠,“你好好休息,不管如何,你是我伏溯認定的兒子。”即使他現在已經對柳如夢沒有感覺,但一個兒子,他還是養得起的。
轉身,大步走出,門被拉開又關上的吱呀聲,也沒有讓伏玠回過神來,他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裡,嘴裡輕聲的呢喃着。
婉曦在上面旁聽了全部,十分震驚的同時,也忍不住聯繫伏玠,這個孩子才十一歲啊,怎麼就忍心告訴他這個呢。
“聽夠了嗎?”
一聲邪魅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婉曦反應過來之前,紫蘭已經出手,帶着風聲的利掌拍向伏溯,同時口中大喊道,“主子,你先走!”
婉曦一囧,看了眼地下晃盪着月光的地面,三四米高的距離,她跳下去嗎?
“走得了嗎?”伏溯嗤笑一聲,出手拍向紫蘭。
兩掌相擊,紫蘭的身子倒飛了出去。
婉曦眼前一閃,就看到紫蘭重重的跌倒在房檐上,吐出一口鮮血。
她這時才心生了慌張,伏溯的武功竟然這麼強,怎麼辦?
婉曦左思右想的,想着要怎麼逃脫。
伏溯已經近身,一手伸出,捏住了婉曦的下巴,另一隻手,將她臉上黑色的蒙面布給揭開。
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復又笑道,“原來是婉清公主啊,深夜來訪,溯有失遠迎,不知是有何貴幹?”
他聲音中濃濃的笑意在婉曦聽來,全都是對自己的嘲笑,婉曦忿恨的咬牙,“既然落入了你手中,要殺要刮隨便,哪裡那麼多廢話?”
不是她不想找藉口,而是有着這身夜行衣在,她實在是不能夠靈光一閃,尋出一個合適的理由,糊弄過伏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