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侍妾面不改色,“我師門這一代的嫡子也不少,你身邊的人不認識我,不是很正常嗎?”
“哦?一代人數不過五,這還叫不少嗎?”婉曦挑了挑眉,易容之術修習着也不知道是條件太過苛刻,還那位老人坐下有告誡,她託着兩人打聽了好長時間的消息,才確定這一代的傳人那麼少。
秦侍妾不置可否,“少嗎,我卻覺得多了,不然,你身邊怎麼也能有我的同門呢。”
婉曦聽到她的話,很是認同的點點頭,“確實,會易容之術的人,稀少若此,就是四國的皇帝,大權在握的權臣等,都不一定招攬的來,至少,我家王兄是沒有這麼能耐,一下子就吸引來了五之有二。”
“不是鳳墨派來的又怎麼樣?也就是那些人有眼無珠纔會如此認爲了。”秦侍妾見婉曦非要挑明瞭說,索性坦然的承認了。
鳳墨當年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又如何能夠駕馭住她們這些桀驁不馴的人?
若不是那人禮賢下士,她想,她現在或許會嫁給一個江湖中人,過着平凡卻又不平凡的日子,不會涉足到權勢紛爭中來。
婉曦笑着看了秦侍妾一眼,如此跋扈的言語,這是露出真性子了?還是怎的?
不過,她沒有揭露,只是,“我已經猜到了你背後之人是誰,我不知道秦姐姐你現在在這裡,是飛鳥盡良弓藏,還是自己甘願的功成身退。”頓了一頓,好似沒有看到秦侍妾臉上的變化一般,婉曦又道,“這個暫且先不提,反正我對此是沒有興趣的。”
婉曦說完後,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而秦侍妾也是心性極佳,在這一盞茶的時間內,並沒有出現任何的焦躁不安等情緒。
婉曦心中點了個贊,不愧是能夠將伏溯迷得暈頭換向,十年癡情不悔的人,不過,這種對峙的功夫也不宜過長,她在茶水喝完之後,就再次出聲,“秦姐姐,我不怕向你坦白,你和你身後的主子,不過是是誰,同伏溯是敵對的這點無疑,不要否認,我不是傻子。”
秦侍妾聞言笑笑,冰冷的臉上突然花開,猶如雪地裡傲然的寒梅,讓人喜不自勝,“你既然如此聰明,我當然也不會自大的以爲能夠糊弄住你。”
她的聲音還是冷冷的,帶着不加掩飾的嘲意。
婉曦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任誰被一個人威脅,心中都不會好到哪裡去,即使她現在還沒有完全將自己的威脅展現出來。
“秦姐姐是個聰明人,我們立場既然一致,爲何不能聯合呢。”
秦侍妾表情都沒有變化,只是在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呵呵,立場一致?我怎麼就愚鈍至此,沒有看出來呢?”
婉曦點點頭,根本不管那語氣的不善,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就好,“當然是一致的,我鳳止國會和太子伏璣友好,可與伏溯,卻不會如此,想必這點,秦侍妾你是否認不了的吧?”
“別人或許是如此,可是婉清公主你?”秦侍妾的目光在婉曦的身上轉了一圈,不相信的道,“還是算了吧,你同伏溯行魚水之歡時,估計連自己是哪國人都忘記了呢。”
婉曦重重的搖搖頭,“秦姐姐,你不相信我,還不能相信你自己嗎?”
“此話怎講?”秦侍妾的聲音中帶上了怒意。
婉曦只當沒有聽出來,笑着道,“你和溯
王爺,兩心相印尚且能夠堅持自己的立場,況且婉清和溯王爺,從始至終都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又怎麼可能動的了真情呢?”
秦侍妾搖搖頭,還是不被她的話所動。
婉曦嘆了口氣,頗爲無奈的道,“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會被伏溯的相貌手段所誘惑的,暫且不提這飄渺無痕讓人無所依據的情愛,但只是兩件事,我同伏溯之間,就只能是仇恨。”
“哦,什麼?”這下子,秦侍妾倒是從中被挑起了興趣,只因爲,婉曦在說這話時,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於伏溯的怨恨,那宛若實質的目光和恨意,若非心中真的是如此想,根本是僞裝不來的。
婉曦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案上,碰的一聲響動,好似也將她神遊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她言之灼灼道,“其一,我乃是鳳止國公主,鳳止國同伏溯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
當然,這點其實對於她來說,是無可無不可的,可對於這個時空的人,國仇家恨,國仇永遠是凌駕於最高的位置之上的,不然也不會有朝朝代代在滅亡之後,無論君王是如何無道,無論人民是如何民不聊生,總有人打着光復先朝的旗號,並且執拗的寧死不悔,爲此奔波一生。
她仔細的觀察者秦侍妾的神情和眼睛,露在外側的右手撫摸上自己的腹部,輕輕的揉了一圈,動作很是突兀。
秦侍妾的目光瞬間凝聚在她的手上,“你懷了他的孩子?”
婉曦點頭,她冷冷的嗤笑一聲,“珠胎暗結,如此,你還敢說是要誓死推翻他的嗎?”
秦侍妾是經歷過此經歷的,懷孕前,她尚且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可是在有孕之後,那種偏向伏溯的感情就越來越強烈,不只是因爲她對伏溯動了情,更是因爲腹中那骨肉相連的孩子。
所以,也是那個時候,她矛盾太過,服了毒藥,卻又不願意服下足夠量,想要留下那個孩子,卻又忍不住不斷對其造成傷害。
最終,她在熬過了懷胎的十月,生下孩子的當天,做出了決定。
從此,柳如夢身死,太子府中多了一個比他和太子妃都要大上那麼一兩歲的侍妾,並且,在這府中,一待就是十年。
所以,她在得知婉曦可能懷有身孕的一剎那,神色就瞬間冷了下來,比冬至那天的天氣還要冷。
甚至,以爲婉曦之前的說辭,全都是在說笑!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完全不一樣了。
即使是她,如果不是有了腦海裡不斷叫囂的另外一重人格,她也不可能那麼堅定並且狠心的將伏璣給一扔十年。
所謂旁觀者清,某種程度上,秦侍妾對此很是清楚,一定都不像是個深陷局內的人。
婉曦臉部扭曲,眼中滿是恨意,“是啊,這裡曾經有一個生命呢。”
“曾經?”秦侍妾敏銳的抓到了這個詞,“孩子被打掉了?”
她想到了伏溯,是伏溯將孩子打掉了吧,不然婉曦不會是這種反應。
婉曦臉色陰森着,眼中滿是陰翳,“他得知我懷了孩子後,就將我打入了地牢,孩子不死,我不能出來。”
即使是秦侍妾,她也被婉曦此時身上所散發的陰沉氣勢給一陣,根本不再問,就相信了她的說辭。
“好吧,我相信你,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
可是,那只是曾經。”秦侍妾的聲音稍微柔和了一點,對於婉曦有着同情。
當然,也只是一點點,她生性中還是冷硬居多。
況且,她同婉曦並不熟,而婉曦,剛剛還在威脅她。
思及此,秦侍妾剛柔和了少許的臉色有難看起來,盯着婉曦一臉陰沉。
婉曦敏銳的感覺到她的變化,卻是不知道因爲什麼,只能夠硬着頭皮道,“曾經?此話何解?秦姐姐不要告訴我,你因爲當年之事,心懷愧疚,所以,放下了一切恩怨,呵呵。”
她諷刺的語氣不是十分強烈,是斟酌着發出的。
其實,剛剛提到腹中胎兒時,怨恨之所以那麼強烈,雖然是真的,卻不都全部是針對於伏溯,還有一部分是針對於婉曦自己。
她很是明白,如果她在有身孕的時候,就告訴伏溯,那伏溯即使不高興,也應該不會親手毀了自己的骨肉,如果當初她能夠拖着伏溯解釋,爲自己辯駁,孩子不是鳳墨的,那孩子的懷孕時間也不是所謂的一個多月,未必不能留下腹中的胎兒。
是她一時錯念,導致了孩子就那麼離開人世。
雖然口上不曾說過,可婉曦心中對自己的怨恨和自責,從來沒有少過,尤其是在鳳止國好吃好喝的那一個多月,這簡直就成了她的心魔,沒日沒夜的折磨着她。
不然,她寧死也不會就這麼輕易屈服,踏上來到晉夷國的土地。
這裡是一切恩怨的起點,她要在這裡,將一切給處理好。
秦侍妾搖搖頭,她此時已經冷靜下來,萬分的理智,不會再輕易的被婉曦的話刺激道,“我心中恩怨並沒有放下,可是,我隱退至此也是真,你覺得,我還有必要親自出手,對付伏溯嗎?”
同時,在心中冷聲吼道,閉嘴,我這不是沒有答應她嗎?伏溯和玠兒不是沒有事嗎?
那叫囂着要衝出來的聲音稍微弱了一些,又慢慢的縮了回去。
秦侍妾在袖中的手指曲起,還是這麼軟弱啊,所謂的反抗,不過是爲了求得一個心安的結果。
如此,爭得過她對這具身體的控制權纔怪!
婉曦旁觀她的神情,覺得有些異樣,有些琢磨不透,但她要達到的目的不會因此就罷休,“這樣又如何?你身後的主子,只要一日在,和伏溯之間的鬥爭,就不會停息,這點不是我危言聳聽,我想,你應該比我要清楚。”
秦侍妾當然清楚了,不過,她如今已經和一枚廢棋無異,當年能夠保得性命已經是萬幸,如今,既然那位沒有想起她,她又何必乾巴巴的攙和進去呢。
所以,秦侍妾所表現的不急,是真的不急。
婉曦也看出來了,她嘆了一口氣,“我雖然看不清秦姐姐你內心的想法,可自認也琢磨到了十之一二,雖然你不想再踏入紛爭,可有一個詞叫世事無常,誰能夠預料到以後呢,所以,婉清這邀請的話,在以後的日子裡,只要我還待在着太子府,就是有效的。”
秦侍妾挑挑眉,婉曦都說道了這種地步,她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不過,也只是以後而已,現在,這合作關係並沒有建立。
婉曦一笑,“既然如此,還請秦姐姐不吝賜教,將易容之術,傳給婉清一二。”
秦侍妾臉色一僵,暗道她難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