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迷從樹上跳了下來, 恰好落在已倒下的嵌合蟻面前,盯着看了半晌,表情甚是疑惑。專注的目光, 連西索都被遺忘在一旁。
西索不高興地走過去, 也盯着嵌合蟻看了片刻, 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開始懷疑伊爾迷是不是在以這種方式逃避責任, 於是伸出手指戳了戳那顆黑色的腦袋, “你應該知道的吧~這傢伙是我的獵物~算起來好像是第二次了吧?未經我的允許就把我的獵物給毀掉了~~你說我是不是該向你要點補償?◆”
偏頭躲開了作怪的手指,也沒有細問所謂的「第二次」是怎麼得出來的結論。伊爾迷指了指那隻嵌合蟻,說:“不覺得這傢伙有點古怪嗎?”
“古怪~”西索的聲線微微上揚, 怪聲怪氣地笑了幾聲,“小伊, 你是在說廢話嗎?還說…在瞧不起我呢?那麼明顯的變化, 是人都看不出它不對勁。不就是想着趁我卸下防備時再出其不意的攻擊麼!”
“原來你知道啊?”伊爾迷吃驚的轉過臉, 突然輕錘了下手心,“啊、這樣一來, 我豈不是多管閒事了嗎?需要向你道歉嗎?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會隨便出手了。”
“……怎麼聽都聽不出真誠。”算是知道再繼續這個話題也得不到任何好處,西索又問,“說說是有什麼不對勁,竟然讓你甘願現身。”
“不知道。”
“……”
對視了一會兒, 伊爾迷面不改色地轉頭, 將視線重新落在嵌合蟻的身上, 自動過濾到西索的怨念。
在內心裡偷笑, 西索那種有話要說又偏偏說出來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玩了。唔、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就逗西索玩好了…
“不過, 管它呢!死物是翻不了天的。”伊爾迷說着就拔了衣服上的幾枚針,作勢要全拿來攻擊躺在地上的嵌合蟻。
即使這隻嵌合蟻的呼吸很薄弱, 他也能夠聽出來。有呼吸就代表還沒死,沒死就再賞針。
就在這一瞬間——
趴在地上的嵌合蟻忽然一個擡頭,從嘴裡噴出一道黑色的液體!像是下水溝裡的污水一樣惡臭的味道在空氣裡蔓延……
幸好兩人的反應很靈敏,在感覺到不對勁時就立即向後一跳,躲開了被污水洗禮的命運。
而嵌合蟻對於他們能躲開也不驚訝,一邊噴一邊站起來,噴完以後擦了下嘴,嘿嘿地笑。
它的目光停在了伊爾迷的臉上,有些欽佩的說道,“我一直都在提防你,但沒想到還是被暗算了。”
伊爾迷有片刻錯愕,然後轉頭問西索,“它剛纔說我暗算?有嗎?”
西索眉眼一彎,異常配合,“當然沒有!我可以作證,你是光明正大偷襲的~~”
“嗯。”伊爾迷滿意的點頭,轉向嵌合蟻,嚴肅地說:“你聽見了嗎?我可沒有暗算你。還有,我也沒有藏起來,一直都在樹上看風景。”
“誰信啊——!”再也沒法保持平靜,嵌合蟻怒道。它怎麼也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無恥的人!暗算和偷襲根本就是同一個意思吧!?
“呵呵~既然還活着,那就再玩一會兒吧~”西索倒是挺高興的,自己的對手還是親手殺了得好。“嗯、快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沒有使出來~~”
撲克牌以凌厲之風而去,卻在途中被那嵌合蟻再次噴出來的污水給擋住了!
這樣的情況,令人皺眉。
伊爾迷退後了幾步,把舞臺交給西索,他在後面等待着時機。既然撲克牌沒有用處,那麼他用針攻擊的話,也會有相同的結果。
看它一直向前噴污水,後方空白,要不然現在繞到它後面去偷襲?唔、依照他的速度應該能成功。
“呵呵呵~~~”正與嵌合蟻你來我往的西索突然笑了。大概是空氣裡氣味讓他失去了耐心,眸子裡閃過金色的光芒,舌尖滑過脣瓣,沒拿紙牌的那隻手握成了拳頭,全身的「氣」發生改變——他要認真起來了!
這一舉動也讓伊爾迷放棄了偷襲的念頭。他可不願意得罪西索,因爲那會非常麻煩。
戰鬥之中,場地也在隨時改變。範圍越來越大,地面上、樹幹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污水,難聞的氣味嚇走了林裡的鳥兒。
每一次的攻擊都會被那些污水擋住,該怎麼纔好呢?想了想,似乎只能犧牲一套衣服了……
森林裡…應該能找到小溪的吧…?
說起速度,西索可不比伊爾迷慢多少。他既然打定主意即使犧牲一套衣服也要殺掉敵人,就代表要放棄紙牌的中距離攻擊,選擇使用近身戰。
當然他也沒忘記那傢伙是操作系的,很可能在等着他送上門…不過,他有自信自己不會被控制。沒有理由,只是如此堅信着而已。
從躲避到主動出擊,「硬」自行發動,纏在全身上下。西索一個起跳,身形一閃,速度比風還要快——
而嵌合蟻的反應能力也不慢,在西索的身影從視線裡消失時,它就憑着感覺捕捉到了下一刻西索會出現的地方,嘴轉了個方向,就想噴他一身。
眼尖地看見它的動作,西索也立刻轉變了方向,一個屈身,饒到了另一面。還不等他下手,那嵌合蟻又動了…一而再、再而三…一人一蟻愣是轉了好幾個圈……
伊爾迷在一旁看得還挺樂的。
長這麼大,還沒看過這麼打架的。尤其其中一個主角還是西索……
西索內心很憋屈。
一把無名之火在心裡燒得旺盛。
乾脆什麼也不管,直接舉起拳頭狠狠地揍過去——!
緊接着發生了一件特別鬱悶的事。
他的拳頭還沒用碰到,那隻嵌合蟻趴下了,好像失去了力氣一樣,軟軟的倒下。
“……什麼啊……?”在看見嵌合蟻背後的傷口時,西索才恍然醒悟。他忘記了之前這嵌合蟻有受過傷。估計是拼着一口氣堅持到現在。“連打個架都不能順心~?最近難道不該出門嗎?”一邊抱怨着,一邊踹了踹嵌合蟻,確認真的死掉後才放心。
伊爾迷快步走了過來,瞥了眼後問,“這次是真的死掉了?”
“嗯哼~☆”西索挑眉,“在懷疑我?”
“不、只是隨便問問。”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那還差不多…接下來繼續往前走嗎?唔、應該先去洗個澡才行…”話才說完,就見伊爾迷離遠了一點,一臉的嫌棄。“嗯?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我又沒弄髒。”伊爾迷果斷地搖頭拒絕。他纔沒有西索那麼開放,露天洗澡什麼的……誰知道會不會半途被人圍觀啊!
“真遺憾……”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繼續向前走。
畢竟這種臭味熏天的地方,誰也不願意呆。
而他們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那些被嵌合蟻噴出來的污水在悄悄地聚攏…
“話說回來,你剛纔打得盡興?”
“我看起來像高興的樣子~?”
“唔……”
“不過…老實說,我有點…噁心……”西索一說完就彎下腰吐了起來。
伊爾迷見狀立即又跳開了一點距離。滿眼都是嫌棄。別過頭催眠自己什麼都沒看到,以免也跟着吐了。心中感慨,還從來沒遇到這麼噁心的戰鬥,果然早點離開比較好,嵌合蟻什麼的、留給獵人去對付吧!
身後的污水彙集在了一塊兒,突然就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樣,竟然騰起,直衝着兩人飛了過來——
伊爾迷正不耐煩,想對西索說話時,眼角餘光恰好瞄到了這詭異的一幕。頓時吃驚的瞪大雙眼……
看那東西運行的軌跡,直線的、百分百會撞上西索。張了張嘴,還來不及說什麼,身體就擅自行動了……
一把將西索撲倒,但卻還是晚了一點點,那東西割傷了背部和手臂擦過去了,因爲他是側着倒下的。
幸好那東西只會橫衝,被伊爾迷撞得偏移了軌跡,然後撞到樹上就癱軟了。
伊爾迷鬆了口氣,差點沒被嚇死。
再次堅定了從這裡出去後立刻回家的想法。
“唉、西索,我們真的要走快點了。萬一又來一次該怎麼辦?”伊爾迷捂着手臂上的傷口,渾然不覺痛楚,心有餘悸地看着癱軟在地的污水,“這玩意兒…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吧……”
西索沒有回答。
他很冷靜,冷靜地推開了壓在他身上的人。然後站起來,一聲不吭地、就邁開腿往前走……
“……?”
伊爾迷滿腦子的問號,剛纔還好好的,這會兒又怎麼了?
維持着尷尬的氣氛走了一段路程,伊爾迷行走的速度一點點緩下來,陽光讓他眩暈……
視線裡的背影越來越遠、漸漸模糊不清……
身後“碰”的一聲巨響,西索無法忽視,懷着異常複雜的心情轉身,卻見令他心慌意亂的罪魁禍首倒下了,一驚,想也沒想、立刻跑了回去——
“喂……?”將伊爾迷翻了個身,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張泛着點黑光的臉,雙眼緊閉,額上佈滿了汗水……
很不對勁的…
西索壓下心中的不安,仔細的檢查起來伊爾迷的身體,雖然有些傷,但卻不致命,憑着伊爾迷的忍耐力,也不至於疼得昏倒。而且即使昏倒也不至於臉色發黑…只有一種可能…中毒了!
得出這個結論時,他的臉色很難看。瞥了眼身上殘留到黑色污水,用力咬住下脣,手一抄,把伊爾迷給背起來了。忍不住怨道,“就說不用你多管閒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