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彩玉回到自己的住處時,向她爹爹提出要入宮做醫女的事情。
藍莊主立即反對,拍着桌子大聲喝道:“不行好端端的,你爲何要入宮做醫女?這天翼山莊的大小姐身份不比宮中的醫女要自由自在得多嗎?”
藍彩玉跟他爹爹撤嬌道:“爹爹,我也跟衛護法學了好些醫理藥理,想入宮做醫女有什麼不好?既可以長見識,又可多認識些朝庭的官員。這樣,父親的面子也好啊?不是嗎?”
“爹是江湖中人,你認識朝庭中人做什麼?爹又不想做官。你對少主的那份心思趕緊收拾好你還嫌今天出的醜不夠嗎?”藍莊主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女兒對少主還不死心。
“爹女兒對少主的心早就……沒了。女兒這是想入宮之後,認識更多的人,好早些整理了對少主的非份之想。而且,女兒發現……衛大哥也不錯……”藍彩玉故意地作出誘導,讓她爹以爲她移情衛護法。
藍莊主眼神閃了神,問道:“既然如此,你入宮做什麼?衛護法也不是宮裡的人。”
“因爲公主答應,要在皇上面前,舉薦衛護法進太醫院。”藍彩玉爲了掩飾對少主的心思,倒是不介意他爹以爲她喜歡誰。
“那你就更不能入宮了你要和公主爭男人嗎?”藍莊主更氣了。他這天翼山莊的莊主又不是瞎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三公主對衛護法有意。
“爹,誰說我要和公主爭男人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
藍彩玉說話也挺聰明的,居然說得頭頭是道:“女兒的意思是,我既然對少主的心思能有一些轉移到衛護法的身上,那麼,當然也能轉移到別的優秀的男子身上。所以,女兒入宮,是爲了找到更好,更適合女兒,又喜歡女兒的人。只有女兒嫁得好,爹爹纔會放心嘛。”
“你真的是這個意思?”藍莊主居然被自己女兒的話給迷惑了。
“嗯,是的。所以,爹爹,您就讓女兒入宮吧?公主都答應了呢。有公主罩着女兒,女兒在宮裡一定能橫着走。爹也知道,您女兒我一向聰明。論才智,就算古青鸞是右相的女兒,女兒也不一定輸給她。”藍彩玉不服輸的眼神閃閃發光。她認爲,她輸的只是運氣,認爲只要給她機會,她以爲自己能將天也翻過來。
藍莊主雖然有些猶豫不決,但最終卻被自己的女兒說服了道:“好吧只要你不是還對少主癡心妄想,你在京城裡無論看上誰,只要是好人家,爹必定典了這個老臉,讓少主爲你出面。”
早膳後,各大護法,莊主們都離開了,只剩下北冥寒夫婦,阿澤夫婦,和三公主等……一家人,更加和樂融融。
大家正聊着家常,說說笑笑時,三公主龍玄芝突然說道:“教主夫人的眼睛一直看不見,現在既然復明了,難道不想進京看看,京城有多大的變化嗎?大周在我父王的英明治理之下,這些年來,京城可繁華多了想必,夫人很久沒能入京了吧?夫人如此芳華絕代,教主不會將夫人禁足於天鷹山上吧?如今的天鷹教,連朝庭中人都開始敬重了,再也沒有人將天鷹教當山賊了呢。夫人,您說,這是不是皇恩浩蕩啊?”
花月嬋聽了,正笑得如花的容顏瞬間頓了一下。
但也只是頓了一下而已,她便微笑道:“承蒙公主盛讚,公主真是折煞了民婦。今日得公主大駕光臨,我們天鷹山確是從此不能被人叫山賊窩了。皇上聖明,皇恩浩蕩,那都是萬民之福。京城繁華,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民婦雖不進京城多年,但也能想象一二。如果沒事,以後肯定也會到京城去走動的。”
三公主立即跟着又說道:“既然夫人有到京城走動的意願,那擇日不如撞日。我們明日下山回京,夫人何不隨我們進京一遊?夫人要是願意的話,到皇宮去走一趟也行。說不定啊,我父王也想召見夫人呢。因爲,夫人可是美名動京城呢。”
花月嬋的笑容再次有些僵硬,但也只是一瞬間,跟着還是微笑道:“過些時日再去吧,想去也不必急於一時。你們這麼多人都已經浩浩蕩蕩了,如此入京陣狀太大,日後我再讓阿寒陪我去。”
三公主居然繼續笑說道:“本公主聽着,怎麼象是,夫人被囚禁似的?該不會真是,教主怕夫人的美貌被別人覬覦,所以不許夫人下天鷹山一步吧?”
“公主說笑,這怎麼可能?”花月嬋說着,端起一杯茶來,輕啜一口。她的手微微有些顫,但衣袖掩映,倒也沒人能看到。
北冥寒啜了一口茶,這時深眉輕蹙,緩緩道:“謝過公主殿下如此關心拙夫人但是,夫人喜靜不喜動。她要真想進京城去,那也是小事情一樁,何需有勞公主如此掛心?”
三公主終於不再說些什麼。因爲,她已聽出,北冥寒雖言語輕柔,卻有些寒意了。顯然,北冥寒很不喜歡這個話題,她在別人的地盤上,也得適可而止。
古青鸞一直默然不語,但她心下卻有些疑惑。難道皇上除了拜託她之外,還給了三公主什麼任務嗎?這三公主怎麼句句都象在遊說教主夫人下天鷹山呢?
她已經打消了幫皇上的這個忙,正思想着,回京後要如何回覆皇上呢?
所以,等到回房之後,古青鸞終於將皇上的這個心思告訴了阿澤。
阿澤沉默良久才執着古青鸞的手道:“這事交給我吧,我回京後會去見皇上。”
“你的意思是?”古青鸞雖然覺得皇上很是溺愛阿澤,但是,不知爲何,說到花月嬋,古青鸞還是覺得,皇上太過執着了。
阿澤道:“我不管他們當初有多少恩怨,現如今,我孃親臉上的笑容可不是假的。鸞兒,雖然父王是我的親爹,教主只是我的師父和養父。但是,有了你之後,我已經可以體會到,孃親當初雖然受了苦,但這個天意何嘗不是我母親的福氣?要是孃親一直在宮裡生活,她會象現在這樣幸福嗎?我可以肯定的是,不可能”
“嗯,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再糾結了。這件事情在我的心裡,可是困擾了一陣子呢。說出來真好”古青鸞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是真覺得,將事情告訴阿澤,就象放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
阿澤捏她鼻子道:“那你以後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讓爲夫給你出主意,別一個人放在心裡,知道嗎?”
“知道了。有夫君就是好,什麼都不用想,只要告訴夫君就行。”古青鸞賣乖地繞彎兒稱讚自己的夫君。
“那當然但是,你是真的知道?什麼事都跟我說?那就說好了,你以後可不許隱瞞爲夫任何事情”阿澤趁機提出條約。
“嗯,不許隱瞞任何事情,你也一樣?”嗯哼,好啊大家不許瞞着掖着,從今以後才能和和美美,互相信任嘛。
“一樣。”
“拉勾蓋印一百年,不許變”
倆個人鼻子和鼻子碰着,嘴脣也碰上之後就不說話了。阿澤抱起鸞兒說道:“昨晚的洞房花燭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做,我們現在去補回來可好?”
“什麼重要的事情啊?”
“你明知故問?看我怎麼罰你”
“又要罰嗎?”
“乖乖我就有獎。”
“誰不知道你是個獎罰不分明的太子爺啊。”
“這個其實只有你知道。別人都明白,本宮絕對是獎賞分明。”
京城,仍然是天子腳下最繁華熱鬧的地方,每日裡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那都是極爲平常的事情。
但是,今日的京城卻有些特別。從晌午之後,市集就開始冷落了下來,因爲街上多了巡邏的錦衣侍衛,入城的城門還多設了檢查的官兵,不讓一般人隨便出入。
京城的最大酒樓之一京海樓是皇家酒樓,這是衆所周知的。因爲,這家酒樓的廚子都是經過御廚授藝之後才能在此掌廚的。可雖然說是皇家酒樓,但其實皇上從不會在此做食客。
然,今日的京海樓門外,卻突然掛出了一個神秘的牌子今天謝絕食客,休息一天。
謝絕了食客的京海樓突然多了一些便衣侍衛,內內外外,將京海樓守得滴水不漏。原來,今天皇上龍瑾德微服出宮,天子降臨京海樓,已經在天字一號的上房內,靜靜地侯坐了半個時辰,此刻仍在喝茶。
李公公陪在旁邊,也是默默無語了許久。
這時,李公公道:“皇上,太子的馬車已經過半個時辰。奴才想,太子妃當是時侯來了。”
他話音剛好,居然就有人來報,太子妃求見。
“召”
不一會兒之後,珠簾晃動,一人掀簾而入,她竟然是剛剛從天鷹天上下來的太子妃古青鸞。
皇上一見古青鸞,看了看她的背後,臉上立即露出深深的失望之情,放下茶杯道:“朕以爲太子妃一定不會讓朕失望。沒想到,太子妃還是讓朕失望了。”
古青鸞在皇上的面前跪下道:“兒臣叩見皇上兒臣沒能完成皇上交託的事情,請皇上責罰。”
她一邊說一邊雙手捧上一紙信箋又道:“雖然沒能完成皇上的囑託,但卻爲皇上轉達了聖意,這是花夫人給皇上寫的親筆回箋。”
古青鸞離開天鷹山之前,最後還是找花月嬋直接說出了皇上的託付,由花月嬋自己決定,她要不要見皇上一面。結果是,花月嬋給了一張回函。
“她親自寫給朕的回函?”皇上伸手接過,居然抖了一抖,展開,親閱,卻見紙上寫着一首詞。
皇上默默地讀完,一字一句,一邊讀,一邊抑制不住地眼角溼溼,仰首半晌,良久無言。
那回函中寫着:“十六載空洞無光,夜茫茫,不思量。天山應寂,本該話淒涼。月嬋何德何能哉?北冥寒,暖無殤。
春過秋來情意長,小軒窗,日梳妝。君無怨言,妾有淚千行。聖上杳然天蒼蒼,唯北冥,不能忘。”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寫道:“願聖上保重天上人間各安好”
皇上讀罷,連連說道:“好好好好一個天上人間各安好朕……唉”
這紙上親筆,嬋兒說得明明白白,就是說,這些年來,北冥寒對她情深意重,常伴身側,無怨無悔,愛護周全。她希望他不再打擾她,從今以後,天上人間,各自安好的意思。
他也曾日夜希望她過得好些。但是,嬋兒滿紙傾訴她和北冥寒的深情,卻終是刺痛了他的龍心。
北冥寒十六年來日夜相伴,從無怨言,難道換作是他,他就會有怨言嗎?嬋兒好一個唯北冥,不能忘那麼說,他龍瑾德早就是嬋兒能忘的人了啊。
他龍御天下,坐擁江山,卻獨獨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今日他之所苦,嬋兒知道嗎?這紙信詞上,沒有半字只言是提他的,就只有“保重”兩字。他龍心被刺痛了
“你見到她,她眼睛好了?”皇上良久才問。
“好了。”古青鸞答。如今看來,她覺得,還是北冥寒幸福啊皇上竟然顯得有些可憐見兒了。
“她容顏可變?鬢髮可是白了?”皇上問過後,臉上失笑道,“十六年了,她又怎可容顏不變,鬢髮未白?
古青鸞遲疑了一下,終於實話實說道:“回稟皇上,教主夫人她容顏似乎不老,鬢髮未見一絲兒白。兒臣和夫人站在一起,如同姐妹。”
“這怎麼可能?”皇上一聽,愕然了很久,似有所不相信,但最終卻選擇了沉默。
他將紙摺好,收入了袖中,對古青鸞擺了擺手道:“你去吧”
古青鸞不知還能說什麼,信她讀過了。如果皇上親臨天鷹山,親眼見到花月嬋的話,又會如何?一代君王,什麼都有了,唯失所愛,這樣的心情,也許只有皇上才能體會。
古青鸞出去之後沒過多久,珠簾再次被掀起,竟然是三公主進來。
皇上見到三公主時,臉上卻已經沒有了希冀之色。他不認爲,古青鸞都不能辦到的事情,三公主能辦。之所以讓三公主做這件事情,實在是,他失智了。
三公主跪下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兒臣沒用,沒能完成父王的託付,還請父王責罰”
皇上擺了擺手道:“知道了。”
三公主有些愕然,她還沒說完呢,父皇就知道了?她接着說道:“父王,兒臣雖沒能完成父王的囑託,但卻終於想到了一個能讓父皇見到花月嬋的辦法。”
皇上擡起頭來,原本已經打消了的念頭,居然因了三公主的這句話,瞬間象死灰復燃一樣,問道:“什麼辦法?”
三公主連忙提起裙子來,走到她父王的面前,附嘴到皇上的耳邊,悄悄地說了一段話。
“胡鬧”皇上聽後輕斥了一句,但是,三公主的話卻種在了他的心中,他其實聽進了心裡,心中波瀾起伏。
三公主雖然聽到皇上的輕斥,但觀言察色,她卻覺得,父王其實並不排斥她的辦法,她繼續說道:“父王也許沒法相信,嬋妃居然容顏不老呢,也不知道她用的什麼法子保養的。如果要問這天下還有誰的容貌能和太子妃相匹敵的話,那可是非嬋妃不可了。”
“是嗎?那你可知她是如何做到的?”皇上剛纔聽古青鸞說嬋妃容顏未變就覺得有些奇怪了。這會兒板着臉問,想到自己兩鬢已白,不禁有些疑惑。他是天子,宮中太醫近年來爲他調製丹藥的不少,卻還是不能抵禦韶華易老。
三公主忽然說道:“父王,雖然嬋妃沒說她是如何保養的,但是,兒臣卻知道,她身邊有一個醫術非常高明的大夫。這個大夫有着天下第一名醫之稱,他叫衛逸然。父王如果也想養顏有術,可下一道聖旨,御封衛逸然爲太醫院的首席尚醫,將他召入宮中。”
“你是說阿澤太子身邊的衛護法?”皇上其實也知道衛逸然,但他沒想過要動阿澤身邊的人。只是,這三公主突然提到衛逸然能讓嬋妃容顏不老,這可就讓皇上心動了。
三公主目的已經達到,心下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