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車流如潮。
那五顏六色的斑斕燈光將整個城市點綴的分外美好。
紙醉金迷里人們各回各的溫柔香,而遲遲還眷戀在頹靡夜場不肯離去的,是那找不到歸宿的孤單靈魂。
倘若能有點滴的溫暖,也不會有人甘願讓慾望沉淪。
只是這生活中有太多無奈太多悲哀,有時候無論怎麼努力都達不到自己期許的那樣。
夜微涼,華燈照耀在‘北爲’餐廳的一角。
代硯懸和戚睦相對而立。
沒有再重逢時的喜悅,代硯懸想笑卻是笑不出來,她努力的讓自己不那麼狼狽。
擡眸看一眼濃重的夜色,也不過是剛剛八點的樣子,這個城市最瑰麗的一幕還沒有完全上演。
心裡感嘆。
“時間過得可真快!”她笑看一眼戚睦,“還記得那時年少,我們都不曾好好的去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現在想來,卻也只能說是年少年狂,不懂事的年紀!”
戚睦淺藍色的眸子緊緊的盯在代硯懸的身上,脣角勾起一抹笑來,勉強,無力。
“你,他……他對你好嗎?”戚睦覺得很悲哀,即便他浴火歸來,可還是護不了他想護的人。
代硯懸眼眶一紅,笑得分外柔靜。
她沒敢看戚睦,只得半天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好字。
戚睦想要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帶代硯懸走,他捨不得讓她受任何的委屈。
可是他又理智的知道,現在強行帶走她只會讓她更加的煎熬。
“小懸!”心裡難受。
代硯懸知道戚睦要說什麼,她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垂眸看着地面,斑駁的光影晦暗不明,她什麼都看不到……
“小懸!”戚睦喚一聲,他不管還等在遠處車裡的蔣李晉,伸手握上代硯懸冰冷的小手。
他看着她帶笑的眼眸,一如初見時那般溫柔。
他知道,他的小懸,一直都是溫柔而善良的。
“我很沒用,不能帶你走!”他不知道怎麼面對女子,可又想要仔細的看着她的每個表情,他想在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還能找到點滴的力量。
代硯懸搖頭,回握住戚睦。
她偏着腦袋笑,眼底的淚花被燈花照成破碎的星星,散開在戚睦的心底,疼得他全身都僵住。
“我理解,我也很明白,戚睦,你不要責怪自己,我知道你肯定已經很努力了,可是……可是你也知道蔣李晉的勢力有多龐大,我不想將你牽扯進來,你就當是……當是從來沒有認識過我吧,你好好過你的生活,以後不要來找我,我寧可你當作我死了!”
她怕再一次相見時她已經不是今日這般乾淨的樣子,她又有什麼顏面來見戚睦。
索性天涯各走,曾經如何,只是匆匆往事,此後,誰都不要再念起誰。
“怎麼可能!”戚睦握緊了代硯懸的小手,力道大到讓代硯懸都疼了。
“你相信我,我會盡快將你帶出來,小懸,你相信我!”戚睦將所有的痛楚都深深掩下,他知道,他不能失去代硯懸。
爲了這個女人,他寧願揹負所有的艱難,如果能跟她永遠在一起,低落到塵埃又如何。
可是祈求無用,蔣李晉不會相讓。
唯今之計,他只能等,等一個合適的不會讓小懸受傷的機會。
“遲早有一天,你會回到我
身邊,小懸,我相信你也會期待那一天的,對不對?”
代硯懸深深的看着戚睦海藍色的眼鏡,漂亮剔透,如那晶瑩的琥珀一樣,她總是嘰嘰喳喳的告訴他,他的眼睛有多漂亮。
而他也一直都微笑看她,那麼寵愛。
她曾以爲,這一生她真的會溺斃在他的溫柔裡,她和他,會一直……一直到老。
“戚睦!”代硯懸伸手緩緩的觸上戚睦的眼睛。
她的指尖很涼,戚睦不由的心裡顫抖。
代硯懸笑,淚水努力不脫眶而出。
“你的眼睛,還是那麼好看,我,我會一輩子記得的,戚睦,我不會忘記你的!”所以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只要你還接受,那我肯定會大步奔向你。
戚睦,戚睦……
“等我,小懸!”
整個天幕已經壓了下來,先前的月朗星稀仿若轉瞬間就消失殆盡。
黑雲沉厚,起風了,整個城市的燈紅酒綠忽明忽暗。
代硯懸靜坐在車裡,視線呆愣的看着車窗外。
直到靜默的窒息快要壓得車內的人全部無法呼吸。
“要下雨了!”代硯懸柔柔一笑。
她轉頭看向沉默無聲的蔣李晉,車裡燈光並不是很亮,應該說很暗。
蔣李晉好像很喜歡這種高深莫測的氛圍,神秘又讓人不安。
代硯懸是不可能琢磨透男人的心思的,所以也不勉強自己。
從她的視線可以看到蔣李晉淡漠桀驁的下巴,很鋒利。
“蔣先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蔣李晉沒有動,薄脣微張:“什麼問題?”聲音清冷,如他的人一樣,仿若從來都是攜着一股寒流的,走到哪裡都能凍得萬物不得生長。
可代硯懸心裡明白,倘若現在是代硯墨在蔣李晉身邊,他肯定能溫柔如春,三月的陽光有多和煦,蔣李晉就能有多溫暖。
代硯懸垂眸,雙手因爲不安而糾纏在一起,她小聲的開口:“蔣先生會幫代家嗎?”
無可否認,她已經把自己的安全都置之度外了,什麼幸福什麼愛情,在沉重的責任面前,她自己是好是壞根本就無關緊要。
蔣李晉閉上眼睛……小憩。
代硯懸緊張的等了半天,都不見男人有所反應。
有些失望的別開視線。
又是沉默。
副駕駛的管家默默的從後視鏡裡掃一眼蔣李晉,心裡疑惑,這位爺向來果斷利落,今天這是怎麼了?
思索幾秒,又笑自己是真的老了。
再怎麼果斷的人遇到愛情都會是另一個樣子。
只能說代小姐還沒有讓先生完全打開心門。
曾經先生全然付出,到頭來得到的只不過是一記戲弄的眼神,而現在再想要先生的真心,怕是比登天還要難了。
車速不快不慢,一路來毫無顛簸,司機也是老手了,早就摸清了自家主子的脾性。
到了別墅。
蔣李晉睜開眼睛,司機打開車門,護他下車。
代硯懸也趕緊跟了下去。
蔣李晉人高馬大,腿很長,走得很快。
縱然代硯懸已經比平均人的身高要高出不少,可還是跟不上蔣李晉的大長腿。
“蔣先生!”無奈下她只得開口喚他。
蔣李晉面色冰冷,可見是厭惡極了這聲蔣先
生。
或者是從那天晚上代硯懸初次開口時,他就已經在隱忍了。
代硯懸不察,還是喚:“蔣先生,之前的問題你想了好嗎?”她以爲剛剛車裡蔣李晉長久的沉默裡是在思考。
哪怕自欺欺人,她還是想往好的方面想。
蔣李晉停下腳步,長身而立,就一個背影,蓄勢待發。
代硯懸猛然也跟着停下腳步,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她突然不敢靠過去。
只能期期艾艾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
心裡矛盾極了,明明她現在最應該的就是趕緊上前,跟男人問個清楚,可她膽子又不大,很怕惹男人生氣。
管家和司機站在兩米開外,根本就沒膽子打擾自家鬧脾氣的主子。
代硯懸見蔣李晉一直沒有轉身,但也沒有走。
她覺得這種態度就是讓她過去。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小勇氣,她試探的慢慢靠近。
蔣李晉聽着女子烏龜一樣終於磨蹭了過來,心下一躁,很煩。
代硯懸小聲道:“蔣先生!”很是怯怯。
見男人還是沒有轉身,她咬咬牙,繞到男人的面前。
因爲身高的關係,也加上燈光昏暗。
所以代硯懸根本就看不清蔣李晉的表情。
討好的微笑:“蔣先生,那個……”話還沒有說完,蔣李晉突然伸手。
一把捏起代硯懸的下巴。
“你讓他碰你的手!”蔣李晉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情緒,平鋪直敘,讓人驚悸。
代硯懸跟不上蔣李晉的思維,傻傻的張着嘴:“啊?”
蔣李晉居高臨下的盯着代硯懸的眼睛,女子的這雙黑眸如琉璃一般,透徹到沒有沾上任何雜污,確實跟以前看到的不一樣。
不過這是她擅長的騙術,她本就是個會變臉的狡猾女人。
“你說,我要不要砍了你這雙手?”他見不得女子讓任何人碰,這世上除了他,誰若是靠近女子一步,他都想大肆屠殺。
代硯懸嚇得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將雙手別向背後。
“我不高興!”蔣李晉拇指輕點代硯懸的脣:“你知道的,我要是不高興了,什麼事情都不想做!”
代硯懸從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中提取了她自認爲有用的一點。
那就是……蔣李晉不想幫代家,因爲……他不高興。
“那,那怎麼辦?”總不能讓她哄他吧?
蔣李晉這麼大的人了,讓她哄?
開什麼玩笑。
再說她也沒有那個本事啊,她完全不知道蔣李晉什麼時候會高興什麼時候會發脾氣。
她完全沒有掌握出這個男人的陰晴表。
‘轟隆!’天邊一道驚雷猛然砸下,代硯懸沒什麼準備,所以本能的撲進男人的懷抱。
蔣李晉低眸看她,沒有說話。
代硯懸回過神來時尷尬的耳朵都紅了,乾笑着仰頭看一眼蔣李晉,見男人正盯着她看,她羞愧的無處可逃,只能破罐破摔的將腦袋埋進他的懷裡。
щщщ●tt kan●C O
小手緊緊的揪着蔣李晉做工精良的西裝,不想再出來了。
她好歹也是一個見過世面的大小姐,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呢,一道雷就能詐出她的膽量。
好吧……她的膽子確實不怎麼大。
蔣李晉冷哼一聲,眼角卻是輕輕的上揚幾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