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美容顏突然變得扭曲,彷彿惡魔附上了她的身體。手臂不由自主地指向飛童,纖細的手指顫抖着,難以紓解心頭的複雜情緒。
“我爲什麼不行?別忘了,我的母親可是一位‘十絕’族人!”
恨之入骨的語氣,近似瘋狂的表情,都寫在那張俊美的白皙臉蛋上,眼神中充滿了乾冰似的深寒。
“你怎麼知道的?不,誰告訴你的這件事情?!”
“一個你想象不到的傢伙。我親愛的姐姐,看來,你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不過,你爲什麼要瞞着我呢?難道這麼怕我奪走你的地位?”
飛童嘖嘖說着,眼瞼不經意地略微低垂,伴隨着一陣火燒般的低笑。
“王位本來就是我的,我爲什麼要擔心。就算你真的能夠融入‘十絕’之血,也沒辦法擁有我的地位。”
剋制的鎮定再次回到她的臉上,平靜冷淡的話語從腥色的紅脣中吐出。
“你說的是父親大人的位子嗎?不,你弄錯了,我已經對那個看不上,我想要的,是王座上的位子!”
飛童的語氣越發傲然囂張,即便對他平日的一言一行了若指掌,飛紫還是心絃被猛地攥緊,神色不禁被凝重層層覆蓋。
“看來你真的是瘋了!這種大不敬的事情都敢想了。”飛紫的側臉與荊棘林的陰影融爲一體,“我最後勸你一次,把那件東西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念血脈之情。”
飛童滿不在乎地搖着頭,嘴角掛着嘲諷之意,“你不是已經在周圍佈下了‘天羅羽網’,難道以爲我不知道嗎?”
“既然知道,那你就更應該明白,最合適的選擇應該是什麼了。”
周圍的空氣彷彿融入了乾冰,如冰塊般極寒的語調,完全摒棄了先前的虛僞做作。
“出來吧,各位朋友,眼前這人可是飛翼一族王位的首位繼承人,如果把她順利拿下,不怕飛翼一族不被我們限制。”
周圍的黑荊棘林中,突然竄出幾道只露出雙眸的蒙面人,普通人的體型,灰黃色的,與周圍環境完美融合的製衣。
“這是你找的幫手?”飛紫有些不解,“竟然都是些人類!?”
“不,你又弄錯了。他們可不是人類那種低等種族。我們,都是‘十絕’的後裔!”
張狂的臉色爬滿飛童的面孔,那雙如同兇鸞一樣的眼珠,淡淡的透着令人生寒的森綠。他的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截然不同的氣勢,並與周圍的蒙面人迅速地融爲一體。
飛紫不由得後退,移動的速率雖然緩慢,但還是很快後退了十多米,一直到她自己設下的禁制邊緣。這些傢伙,竟然都是“十絕”一族的後裔!
其實“十絕”一族雖然隨着血窟的爆發,如紅潮一樣消失在歷史之中,但並沒有完全地消失殆盡,在各族中都有少量的帶有“十絕”血脈的後裔存在。並且在一些特殊的,由幾大上等異族暗中監控的地方,還有不爲人知的“十絕”部落的存在。
每到幾年一度的“十絕祭“的時候,各大上等異族,都會從這些隱秘的部落中,秘密地掠走一部分資質還算不錯的“十絕”血脈後裔,並讓她們與族中的強者強行結合。
這樣誕生的血脈後代,就既擁有各大異族本源的血脈天賦,同時也具有了“十絕”一族的血脈之力。
不過,這樣的計劃也不是一帆風順,所有生下後代的“十絕”血脈後裔,都難逃離奇厄運的纏身,在生產之後會發生諸多恐怖的事情,並且很快就會無疾而終。而誕生下來的這些後代,質量也不盡優良,有的天生就智力低下,有的壽命尤其短薄,有的,還會變成無法控制的怪物!
但是,即便這樣的問題隨着時代的更迭越來越多,幾大上等異族還是嚴格執行着這項行動,因爲那些高層們都深知,如果能夠重現“十絕”血脈的輝煌,他們將不需要繼續蟄伏在這危機四伏的十絕山脈,可以擁有更廣闊的生存區域。
“準備好接受我們的降臨了嘛?我親愛的姐姐。嘿嘿,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
伴隨着冷笑的中止,黑荊棘林的上空,陡然出現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暗影,彷彿全身包裹在黑甲中的無臂魔人,只是將深不可測的血盆大口張開,周圍的空間就彷彿變鬆的冰塊一樣,不受控制地,似乎要往幽深詭秘的黑洞鑽去。
飛紫已經高度警惕,所有的力量佈滿全身,但她沒有料到飛童出手便是禁招,完全沒有一絲緩和之機,身上的防禦來不及撐起,身體已經到了幽暗的黑洞面前。
優雅的紫發被狂風颳作一團,反射着暗芒的雙翼勉強地撐開,那雙深邃的眸子,已經不再是先前的平靜,終於有一絲慌亂不安驚擾了她的情緒。
“混賬!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咆哮聲在心頭怒吼,只是這暗影巨人的限制着實厲害,除非能夠臨陣突破到王侯的位階,不然她根本不能擺脫空間的限制。
見到事情完美地按照計劃進行,位於暗影巨人核心的飛童,臉上揚起一抹將近高潮的潮紅面色,這種感覺,纔是我飛童最應該追求的啊!
就在白解也以爲,這位女性飛翼族人,恐怕難逃飛童毒手的時候,周圍風起雲涌的混亂空間,突然開闢出一條神奇的炫光通道,並且直接通到了她的面前。
“父親大人!”
驚喜的聲音在混亂的空間中響起,可是,飛童很快氣急敗壞的大喊。
“休想!她是我們的!”
降臨此地的似乎只是那位飛翼一族尊王的分身,沒有足夠的智力迴應兩人的話語。幻影輕飄飄地融入飛紫的身體,她頓時彷彿換了個人,全身燃起不正常的奪目光焰,驅散了周圍的暗影,也熔掉了混亂的空間。
下一瞬間,她就消失在了空空蕩蕩的空白處,剩下的,只有從暗影巨人身上傳出的,飛童歇斯底里的咒罵聲。
“好厲害!”白解忍不住說道。能夠輕描淡寫地,從混亂不堪的空間中,將一個人安然無恙地救走,這個飛翼一族的大人物,實力恐怕已經到了制衡空間的封侯境界,甚至更往上點,也有可能。
粗坯不堪的咒罵聲在白解耳邊縈繞,暗影巨人已經散去遮天的外形,幾個蒙面人全都癱倒在地,大口喘氣,剛纔的短短瞬間,似乎已經耗盡了他們體內的所有力量。
“各位,這次是我計劃不周,還請各位將我的歉意帶回給長老。”陡然像變了一個人,飛童誠懇地向他們道歉。
這些蒙面人只是微微頷首,似乎表示沒有怪罪飛童,接受了他的歉意。
白解以爲事情就將告一段落,沒想到,下一瞬間,尖銳的金屬利器劃破喉嚨的聲音,在這些蒙面人的身上響起。
鮮血濺開數米的痛苦呻吟,在這個貴公子的高聲冷笑下,顯得弱不可聞,白解剛剛平緩的內心,突然涌上一股不受控制的徹寒。
這個傢伙,真的是個瘋子!
“如果由你們把結果帶回去,那些長老恐怕會對我產生懷疑,只好委屈你們了,安靜地留在這裡吧。”黑髮映襯的俊美面容,娓娓道來的說出森冷的話語。
這些蒙面人掙扎地想要爬起,只是噴濺而出的熱血帶走了他們剩下的生命,最終失去光彩的瞳孔,只能不甘心地死死盯着,那張俊美又陰毒的面孔。
幾道深灰色的暗芒落到這些黯淡無光的屍體上,難聽的聲音滋然響起,屍體很快就化作惡臭的溶液,融入了地上堆滿枯葉的土壤中。
“好狠!”白解心頭對這名異族的警惕又提高了一截。
爲什麼某種目的,他一定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不被任何限制。
飛童很快就飄然離去,白解等了一會,才從神隱空間裡出來,站在了那堆顏色有些許不同的枯葉面前。
“只怕,沒有人知道,這裡曾經死過幾個掩面的人。”白解好生感慨。
不過也就是感慨一番,讓他爲這些傢伙感到可憐惋惜,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參與這種秘密行動,就該擁有赴死的覺悟。
遠處的幽暗山澗,白解沒打算繼續深入,那裡就是那些異族嘴裡的“血窟”,也就是那個所謂“血魔”的存在之所。已經得到的情報,足夠他們改變原本的計劃,他現在必須趕緊回到休息點去,把這些情況告訴其他兩人才行。
數個小時過後,在這處秘地的出口等待了許久,白解才終於跟着一隊執行特殊任務的異族,離開了這裡。
離開了秘地,這隊異族便匆匆地往遠處飛去,白解看他們飛往的方向,卻是異族大本營的所在。
這些異族的身上,會不會帶着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白解一邊想着,一邊回到先前隱匿行跡的地方,然後從神隱空間中顯出了身形。
競技場裡的守衛又多了幾隊,剛剛回到這裡的時候,他已經發現,有巡邏的異族正在往這裡走來。
沒過多久,一隊表情僵硬,目光專注的異族守衛,出現在了靠近這裡的拐角處。
看到白解的瞬間,這些異族守衛立刻揚起了緊握的兵器,並且發出森冷的喝聲。
“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
白解裝作受驚地舉起雙手,不安地問道:“我是選美大賽的獲勝者,你們想要幹什麼?”
兇狼一般的暗綠色目光上下掃過了白解,在他的臉部停留的時間最長。
“身份牌!”強有力的虎臂伸到了白解面前。
確定了白解的身份,這些看向他的森冷目光才失去了興趣。
“你在這裡幹什麼?”
白解不好意思地擺出幾個姿勢,“我在這裡練武,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那種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技巧,武功?”
這些異族相視一眼,嘴角自然而然地揚起一抹嘲諷,“沒聽說過!人類的武功,怎麼有我們的身體強大。你繼續練吧,可別不小心闖入禁止的地方!”
“絕對不會的,各位大人放心。”白解忙不迭地回道。
警告完白解,這些異族便往其他地方巡邏去了,恭送着他們離開以後,白解又在這裡裝模作樣了一會,才最終回休息點去。
章傑似乎正在客廳裡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白解一闖進來,就看到他慌忙地躲到了廊柱後面。
“你在幹什麼?”白解好奇地朝他走去,餘光掃過地毯上亂放着的華美衣服。
“這些女裝哪來的,是你放在空間戒指裡的東西?”可是他馬上想起,他們的空間戒指早已被異族收走。
“你···你···不要過來。”章傑的語氣有些驚慌,但又明顯聽得出來有些羞澀。
只有細腰粗的廊柱並不能完美遮掩章傑的身體,白皙滑膩的香肩,不小心地露出一截,白解恍然大悟,然後便轉過了身,背對着章傑,嘴中說出道歉的話語。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他忽然語塞,“···我先出去了,你弄好了以後再叫我進來。”
不等章傑迴應,白解就搶着衝出了套房,在空無一人的走道里撫胸舒氣,渾身不禁有些躁動不安。
“他是個男人!白解,你要記住,他是個男人!”白解對自己說。
不過他剛纔到底在幹什麼?貌似把衣服都脫光了,獨立站在客廳中央。
過了一會,從裡面傳來章傑的聲音,白解平緩下躁動的心情,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他的樣子,已經恢復了早上的模樣,全身裹在一層天藍色的薄紗之下,靜靜地坐在客廳的獸皮沙發上。
“不好意思···剛纔,冒犯了。”白解又道歉了一下。
“沒事,是我沒有聽到門外的動靜。”簡單地迴應白解,然後他說起了其他話題,“對了,你爲什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時間不是纔剛到中午嗎?”
白解頓時想起剛剛得到的那些情報,正要開口,卻又突然猶豫起來。
“是不方便和我說嘛?那等香真小姐回來,你們倆商議吧。”章傑的語氣中,聽不出不滿的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有個情報與你有關,但我又不確定是真是假,所以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白解解釋道。
“那就告訴我吧。真假我也可以分辨,我只是暫時不能動用力量而已。”
怕他想得太多,於是白解就把從“骨之裁決者”得到的情報,選擇了與他有關的內容,詳細地告訴了他。
開始他的狀態還能保持鎮定,聽到後面,知道失蹤的祭品可能是他的父親,整個人已經帶着身體撲到了白解面前。
隔着一層纖薄的輕紗,氣味如蘭的呼吸溫暖着白解的鼻尖,他彷彿能夠感覺到,一雙嬌嫩柔軟的紅脣就在自己的嘴邊。
“你···太近了!”白解紅着臉說。
章傑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些冒失,有些慌亂地想要支起身體,結果胳膊不小心地帶到了薄紗,輕紗滑落,一張美絕人寰的面孔,不經意地映入白解的雙眸。
“嘶”的一聲,白解深吸了口氣,雙目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絕美面孔,喉嚨不自覺地嚥了一聲。
“咕嚕——”
“我很美嘛?”章傑倩然低語。
“···當然!而且不是一般的漂亮。”白解發自真心地回道。實際上,漂亮這個詞也很難形容白解此時的觀感,換做仙女下凡,或許更能匹配他此時的心情。
可轉念一想,這樣美若天仙的人,其實是一個男人,白解就不禁涌上一股惡寒,全身彷彿被酥麻的電流掃過。
“剛纔你說的事情,都是真的嗎?”章傑定定地看着白解,眼神裡充滿了期望。
心頭的惡寒頓時被一股沉重的壓力替代,白解收拾了花癡般的表情,認真地點點頭,“這些情報,都是我從‘骨之裁決者’的嘴裡得到的,根據我的分析,他應該沒有對我說謊。”
章傑不知道白解怎麼辦到的這點,他也不太關心這個,因爲突然出現的父親消息,已經完全奪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這麼說,我的父親,也就是他們所說的失蹤的祭品,現在還沒有被找到?”他的語氣有些難以抑制的激動。
“沒錯。不僅出了這件事情,血窟裡面恐怕還出現了其他的情況。”白解想到那兩個飛翼一族的姐弟,目光熠熠地說道。
不過章傑並不關心那些,他只想知道,自己的父親目前身在何處,身體狀態如何,能不能躲過異族的追捕。
“我們趕緊行動吧!”
“行動?你想要幹什麼?”白解吃驚地看着他。
“去你剛纔說的血窟,我想,我有辦法能夠找到他。”他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了自信的耀眼光彩。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猛地推開,已經在外面偷聽了一會的三師姐,帶着淺笑地走到了兩人身邊。
“不介意加我一個吧?”
白解無語地看着她,她笑起來餘光有些刻意地掃過兩人此時的狀態,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
“你們倆還要繼續保持着這個樣子,到什麼時候?”話音剛落,她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聲音中充滿了逗弄的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