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好多人……”楚遙愛湊熱鬧,遠遠地看到一羣人簇擁着,便拉着南謹軒往那邊走,其他人便跟着一起往那邊走。
賞梅賞燈,向來都是文人最喜歡的風雅之事,冰燈節裡又怎麼能沒有一些吟詩作對的場合呢?
“好像是百川書院設立的擂臺……坐在上面的是百川書院的老院長,聽說他過完年之後就卸任了只是新任院長遲遲未有決斷。”文廣陌人脈極廣,遠遠看了一眼便認出坐在上頭的是盧院長。
百川書院,楚遙眸色一閃,是了,最近事情太多,她竟忘記了百川書院的事,前世這個書院幾乎是五哥的後花園,他身邊的許多謀士皆是出自百川書院,當然最重要的是那個姓鶴的院長,藏污納垢,剷除異己,手段可是不少。
“這麼有趣,那一定要去看看。”說話間,楚遙他們已經擠到了人羣前面。
空曠的場地簡單搭了一個擂臺,中間放着兩張案几,兩邊則坐着幾位老者,看着樣子像是書院的先生,而在擂臺最中間掛着一個字“木”。
“這個擂臺是做什麼用的?”陸凝語好奇地看着臺上兩名執筆狂書的男子。
“這是百川書院設立的擂臺,但凡是文采卓絕,所做的對子詩句或是文章能入得了臺上幾位院士的眼,便能不用參加百川書院的考試直接進入書院,每年百川書院都會不定期地進行這樣得擂臺。”站在前頭看熱鬧的人裡也有熱心的,誇誇其談了起來,“這百川書院可是我們京城最好的書院,這裡頭的先生皆是出自名門,朝廷裡頭不少文官皆是出身百川書院,這百年書院的名號可不是假的。”
陸凝語挑眉,她在京城出生,自然知道這百川書院的名號,實際上京城書院不少,有些是專門供世家名門子弟唸書的地方,有些則是廣納天下良才的書院,百川書院則是後一種,因而在民間有極好的口碑。
“那這就是特別的考試嘍?”楚遙眨眼,好奇地問道。
“這倒也不盡然,只要認爲自己有才學得都可以上臺,不過算起來由擂臺進入百川書院的學生並不多見,一年有那麼幾個就很不錯了。”熱心人又說道,“畢竟當真有才學的人,多是早就進入百川書院或是其他書院裡頭的人了。”
楚遙點頭同意,這樣的擂臺說到底其實也只是噱頭罷了,真的能從這樣的場合進入書院的只怕是少之又少。
她因爲認真地聽着旁人說話,因此並沒有注意到南謹軒眸子裡閃過一抹精明,他的視線越過人羣落在擂臺上那幾個人的身上,若有所思。
“一直都聽說晗煙姑娘才情過人,若不然晗煙姑娘也上去給我們露一手吧?”連佩珊笑嘻嘻地建議,沒等晗煙說話,便朝着站在擂臺邊上的人說道,“女子也能上臺比試嗎?”
立在擂臺最邊上的男子看到說話的是個小姑娘,友善地點頭:“自然是可以的,小姑娘你要來比試麼?”
“我哪兒有這個本事,不過我們家姐姐是個才女,她可以參加。”連佩珊一副毫無心機的模樣,忙不迭地轉頭看向杜晗煙。
南梓彥眉頭皺緊,沉聲說道:“佩珊別胡鬧,晗煙你別理她,這丫頭孩子心性。”
“沒關係,也不是什麼大事。”南慕封笑了笑,不以爲意。
“就是呢,又不是什麼大事,世子爺都沒說什麼,梓彥你緊張什麼?”連佩珊滿臉好奇地看向南梓彥,見他臉色不好,忙不迭地道歉,“你別生氣,我是鬧着玩的,晗煙不願去就不去好了。”
南梓彥抿着脣不說話,楚依依上前圓場:“佩珊年紀還小,梓彥你別嚇她。”
“你上去試試吧。”南慕封掃了三弟一眼,拉着杜晗煙的手,安撫地拍了拍。
杜晗煙垂下眼簾,點了點頭,擺弄從旁邊的臺階走了上去。
臺下忽然安靜了下來,這百川書院的擂臺設立已久,上臺比試的女子並不多見,更何況又是這樣一個容貌秀美的女子,更是少見。
“姑娘貴姓?”臺上的主事走過來,有禮地朝着杜晗煙躬身行禮。
“妾身夫家姓南。”杜晗煙半低着頭,微微福身還禮。
“原來是南夫人。”主事擺出一個請的姿勢,旋即又道,“夫人請。”
杜晗煙擡眼看了看南慕封,見他微微點頭,她便放心地走到案几前,執起筆略一思索,便提筆寫起了字來。
“這是什麼戲碼?”陸凝語湊近楚遙,低聲問道,滿眼的戲謔,“窩裡反?”
南忠公府的事,陸凝語知道得不多,不過這連家小姐是南梓彥未婚妻的事也是知道的,可是她怎麼覺得這連小姐似乎很是針對杜晗煙呢?
“看戲唄。”楚遙揚脣,似笑非笑,看戲不嫌事多,越熱鬧越好。
穆向晚卻蹙眉說道:“這樣拋頭露面的……似乎不妥。”
當然不妥,他們一起出來玩倒也罷了,還跑到擂臺上去比試,這看着是出風頭的事,若是放在世家名門裡頭,這樣的事根本是不被允許的。
楚遙抽空瞄了連佩珊一眼,總覺得她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讓她覺得有些奇怪,再將視線回到擂臺上的杜晗煙身上。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杜晗煙的字尚未寫完,就有一個精壯的男子風風火火地跑上擂臺,一邊跑還一邊大叫:“媳婦兒,媳婦兒你終於回來了,我可找到你了。”
杜晗煙嚇了一跳,猛地丟開筆,側身躲開他的猛撲,身子一歪就摔在了地上,那人撲了個空,轉了個方向又要往她那兒撲過去,杜晗煙的腳崴了,動都沒法動,眼看着就要被人抱個滿懷。
南梓彥一個腳尖點地,便飛上了擂臺,伸手將杜晗煙拉到自己身後,一掌將眼前的男人劈遠,退後好幾步。
“你是誰,你爲什麼擋着我媳婦?”男子連連後退好幾步,滿臉怒氣地指着南梓彥。
立在擂臺下的楚遙,飛快地掃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南慕封和麪無表情的連佩珊,一邊暗忖着南梓彥也太沉不住氣了,人家夫君都沒跳出去,他這個小叔子倒是一下子跳到杜晗煙面前。
“你是誰?胡說八道什麼?”南梓彥氣急,同樣怒瞪眼前的男子,不過他仔細打量後才發現,此人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像是幾歲的孩童,又像是神志不清,總之就不像正常人。
“你纔是誰,你爲什麼擋在我媳婦兒面前,那是我媳婦兒,是我的。”精壯男子氣急派壞,幾步上前要推開南梓彥,又被他一掌劈開,頓時惱羞成怒,“你一定是她外頭的男人,你們這對不要臉的姦夫淫婦,你這個不要臉的死婆娘,居然敢揹着我偷人,我要把你抓回去打死你。”
這話,越是說越是不像話了,南慕封忍不住躍上了擂臺,冷着臉對那男子說道:“你是哪裡來的人,敢到這裡搗亂?”
“你又是誰,我教訓我媳婦關你什麼事?”精壯男子朝着南慕封翻了翻白眼,一臉的不屑一顧,旋即又指着杜晗煙罵罵咧咧。
幾個人就在臺上鬧了起來,南慕封冷着一張臉,他素來不願動手,尤其是和這種蠻不講理的人動手,南梓彥卻是狠狠地動起了手,幾下就將精壯男子打趴在了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遠遠地跑來一個老太婆,匆匆忙忙地跑了上去,大聲哭訴起來:“打人啦,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啦?我們阿牛燒壞了腦子,你們還這樣欺負人,打我兒子……”
被她這麼一叫,衆人立刻明白這根本就是個烏龍,那精裝男子就是個傻子,這鬧劇還真的就是一場鬧劇來的。
“老婆婆,是你兒子胡亂上來認媳婦,我家夫君的侍妾哪裡容你兒子胡亂摟抱的。”楚依依在擂臺下,揚聲說話。
“那你們也不能打人啊,我兒子就是個傻子,你們仗着人多欺負人……”老婆婆扶着兒子,尖聲哭訴起來,“我們孃兒倆無依無靠,就被你們這樣的人欺負,你們沒人性啊,亂打人啊。”
這到底是百川書院的擂臺,被鬧成這副樣子,後頭的幾位德高望重的院士臉色都難看得不行,那主事也尷尬得不知該怎麼辦纔好,這下頭那麼多人看着,他們也不能胡亂插手,一個不好指不定也會被捲入這場是非裡頭。
“賠錢好了,要不是你兒子胡亂說話,還動手動腳,我們又怎麼會對你兒子動手。”連佩珊從旁邊跑上去,拿出一錠銀子丟給老太婆,冷聲說道,“你這樣的人我看得多了,趕緊帶你兒子走吧,不然我們就去報官,誰是誰非那麼多人看着呢,你以爲你兒子是傻子就沒事了麼?”
那老太婆也是被嚇住了似的,看了看手裡的銀子,又看了看這一羣凶神惡煞的人,哼了一聲,便扶着兒子離開了擂臺。
此時,百川書院的主事才走了上去,朝着幾位蹙眉說道:“幾位不參加筆試的話,還請去臺下等候,還有這位南夫人……”
“這不是狀元郎麼?是南忠公府的世子爺吧?”忽然人羣裡有人叫出一句,百川書院的主事立刻驚訝地看向南慕封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