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爲他們交納了高額的偷渡費用,還沒在國外賺到什麼錢;另一方面則是擔心用這種方式回了國,國內的家人和朋友們也會看不起他們,所以他們不得不繼續黑在國外,繼續他們那個飄渺的發財夢,哪怕那個夢永遠也無法實現。
隨着專案組對該偷渡調查的深入,種緯忽然發現一個讓他有些難以接受的現實,那就是徐進所提供的資料裡的很多事情都被查證屬實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查到那兩個向他提供信息的女子。
據徐進提供的材料顯示,那兩個女子一個是和徐進的女兒在同一家工廠打工,知道他女兒出事的真實情況的。另一個則是受騙後偷渡到國外,從事過皮肉生意的女子。而後果在國外輾轉了許久之後,是得到了一個好心人的搭救才逃回國內的。因爲她和徐進女兒一起打工的女子相識,這才向對方說出了那個棒國人和翻譯組織非法偷渡和打黑工的真相。
但是據種緯調查,這兩個一個叫小月,一個叫小欣的女子彷彿不存在似的,無論種緯怎麼查也沒查到她們的來路。徐進所提供的材料裡面只有她們的名字簡稱,卻沒有她們的真實姓名。據徐進材料裡所說,他是擔心這兩個人的身份泄露後,她們的隱私被人傳揚會被人利用,或者會被人報復,所以纔沒留下兩人的真實姓名和身份。
那個叫小欣的女子打過黑工,從事過皮肉生意,不願意別人知道她的身份這很正常,即便是警方找她調查取證也是會注意保護她的隱私的。可那個叫小月的,和徐進女兒在同一家工廠裡打工的女子卻也查不到,這就奇怪了。
同期工廠裡的工人種緯他們查了個遍,不管是在職的員工,還是臨時工,人數都是對得上號的,沒有一個人是在徐進女兒出事的期間被辭退的。種緯不得以又讓專案組的警員們調查之前從這個單位離職的那些女工,也沒發現哪個人的情況和那名小小月的女子吻合的。
按徐進提供的材料顯示,那名叫小月的女子和徐進是同鄉,口音也和徐進一致。而小月也自稱和徐進的女兒是一同進廠工作的好朋友,因爲兩人是老鄉就保持了很好的關係。可種緯他們在那家棒國工廠的員工資料裡無論怎麼查,和徐進女兒同鄉的女工就那麼幾個,又哪裡有那個鬼一樣的小月?
更讓人無奈的是,小月和小欣兩人不但沒留下真實姓名,甚至連聯繫地址和聯絡方式都沒有。這樣一來,種緯他們雖然接手了這個案子,卻連第一手的提供信息的人的找不到,只有一個徐進還已經死了。如果不是經過一輪調查之後證實徐進所提供的案情基本上都是真實的,種緯他們這個案子尷尬得連個原告都沒有!
好在根據相關法律條文,這件案子屬於刑事案件,既然是刑事案件就是由國家公訴機關實行公訴的,沒有原告倒還不至於辦不下去。可沒有原始證人這一條,讓種緯感覺格外的彆扭。他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麼就覺得這個案子那麼像是一個陰謀呢?
至於種緯爲什麼有這種感覺,種緯自己也說不清。這就像他生死感應下的第六感一樣,現實存在卻又無跡可循。
不過,在沒有找到小月和小欣兩個人的情況下,這個案子還需要繼續辦下去。專案組內部有人就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假設小月確實沒在那家工廠裡工作過,但她卻是一個知情者。看到徐進的女兒被騙被害後不願意保持沉默,便將這件事告訴了徐進。而那個小欣卻是真實存在的,小月通過徐進把這件事兜出來,也許是爲了幫小欣伸張正義!
客觀來講,這個判斷也有一定的道理,但種緯卻總覺得小月爲什麼不是讓徐進通過報警處理這件事,而是在向徐進講述案情的時候刻意誇大這夥人的背景如何如何的強大,徐進不把事鬧大就不會得到解決呢?徐進所提供的材料裡面言辭悲憤異常,相信這是造成他採取極端處理方式的一個原因,可小月爲什麼要那麼幹呢?
或許小月真的知道得很多,有可能這個案子背後真的站着什麼龐大的勢力,她想主持正義卻又不敢站出來,所以纔出此下策。可她這麼幹的直接結果,就是把徐進送上了不歸路。而且既然警方現在已經介入,爲什麼小月還是不肯站出來講出她知道的事情呢?莫非還有幕後黑手,讓她不敢現身?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小欣查不出身份來的情況也就有解釋了。那就是小欣不是通過棒國人和那名已經死了的翻譯偷渡出去的,或許還有另一個偷渡團伙在行動。甚至棒國人和翻譯只是那個團伙的分支和馬仔,大魚還在後面呢!
有了這個判斷,種緯便組織專案組開會,大家羣策羣力的想辦法,爭取在現有並不多的線索中理出新的破案方向來。
根據目前的判斷,專案組判斷至少還有一夥人也在幹着組織人偷渡海外的事情,而且行爲方式和棒國人類似。因爲這種組織人偷渡海外的方式可以讓這些蛇頭兩頭賺錢,既從那些急於出國務工改變命運的人那裡賺錢,又可以從境外爲這些黑工提供保護的黑社會那裡撈錢。可以說,這種生意就是一本萬利的。只要不被警方盯上和抓住,他們就會始終不斷的賺錢。
之前考慮過這些人的作案方式,種緯也曾指揮專案組的人化妝到天海各大勞務市場偵察,反正這些人既然想要組織人偷渡,肯定會在天海有所動靜。但經過一段時間的再三偵察,同時發動了一些社會關係瞭解後,專案組上下這才無奈的發覺,天海的勞務市場中根本找不到一點這類組織活動的影子。
根據這種情況,專案組只能推斷這夥人應該是在非天海的地方組織的偷渡人員,然後通過未知的渠道將人送出去的。如果不是棒國人做下的齷齪事情敗露,警方還真難以發現這些事情的。也就是說,目前警方不掌握情況的另一夥人,或另幾夥人的偷渡行爲發生地很可能並不在天海,警方的偵察方向需要調整。
既然偷渡的組織和籌劃都不在天海進行,那是不是專案組就可以不再追查了呢?其實不是的,根據警方接辦案件的管轄原則,種緯他們接手這起偷渡案是因爲劫持人質案引起的。現在既然線索還沒查清楚,哪怕這件案子的發生地可能不在天海,但他們也一樣有權,也有責任追查。否則的話,線索不清楚都不追查的話,那麼很多起案件不就都成了無人關注的案件?違法犯罪分子豈不是無人可制了麼?
專案組的會開的還是有些效果的。參與案件調查的偵察員很快就提出從銀行資金流向判斷案件發生地的辦法。根據前期警方的調查,那名翻譯名下的勞務公司的資金來源很雜,但大多都是從各地銀行收錢,然後劃到該公司帳目上。然後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幾筆款項從該公司帳上流出,而付款條目則大多是以活動組織,會務支出的名目。
考慮到這幾筆支出的額度都比較高,偵察員們判斷很可能這些錢是流向了那些組織偷渡的人手下,也可能是用於組織人員偷渡的費用上。如果能查清那些費用流向的戶頭,應該就可以查出這起偷渡案的很多隱秘線索的。當然,這種辦案思路雖然是正確的,但真正實施起來還是有不小的難度的。畢竟這些犯罪團伙行蹤很詭異,資金流入流出也大多是通過地下錢莊進行的。查緝這些地下錢莊完全不啻於重新查一樁金融案,這是種緯他們這些刑警所不熟悉的領域。
不過申洛卻提出了一條新的思路,既然這些人是做偷渡的,那麼常年在海上有生意的梁山鎮人會不會和這些偷渡團伙有些瓜葛?就算是梁山鎮的人不參與這種事情,但通過他們打聽些消息應該還是比較方便的嗎?更何況樑家和一些境外的灰勢力也有些聯繫,說不定通過他們查些事情的話,應該還是比較方便的。
當然,這裡面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種緯和樑家的關係。誰都知道樑家大少爺是種緯破獲了交通肇事案給送進去的,兩邊雖然在上次何朝陽的案件上有些合作,但兩邊是不是盡釋前嫌誰也說不準。尤其現在樑家大少爺投案自首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他已經保外就醫的事情卻沒幾個人知道。
聽到了申洛的建議,種緯嘴上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邊卻動了意。確實,要說海上的勾當還得是樑家人知道的最清楚。如果再想了解點關於海外灰社會的一些事情的話,天海恐怕也沒誰比他們樑家清楚了。因此找樑老爺子打聽到方面的事情,絕對是個好主意。現在唯一不能確定的是,樑家會不會真心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