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紅杏出牆 (13)迷霧重重
“隱姓埋名?”男子突然諷刺的嗤笑,“你是一個甘於默默生活的女人嗎?如果你是,你也不會走到今天。”
男子卻變了臉色,他似乎並不相信傾晨,“他不會放過你的家人,你走了,就是害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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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伸出手罩在了男子的手上,“你帶我走吧。”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的話,突然就冒了出來,傾晨也有些吃驚。
男子似乎並不驚訝她的突然轉醒,他低頭看着罩在自己大手上的白嫩小手,許久,決然的縮回手,冷冷道:“我不會帶你走的。”
傾晨早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但她還是覺得有些失望,如果不需要費多大力氣,男子就能立刻同意,那該多好。她坐起身,裹着被子靠着牀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眸光逼人。
男子靠着她腳邊的牀柱,扭開頭,似乎不願與她對視。
傾晨覺得不舒服,這個人想帶她走,可是私心又想囚禁她。他以爲對於愛來說,一個囚籠有用嗎?他很可憐,他的愛,沒有安全感,也不真實。
傾晨扭頭也看向窗外,突然有些煩,“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丑時了。”男子的聲音清冷。剛剛觸摸她時的溫情已經不見,他覺得心虛,所以他隱藏了自己的感情。
“你這裡好冷。”傾晨的聲音放的柔柔的,她垂下眸子,鼻頭凍的微紅,眼睫晃動,蒙着白色的霧氣,她環抱着自己,被子一直裹到了脖子。
男子靠着牀柱,看着傾晨的樣子,臉上果然露出了不忍。
兩人靜了許久,男子一忽兒皺眉,一忽兒攥拳,似乎在掙扎。傾晨正巧適時的連打了兩個噴嚏,她心裡想:誰罵我?
結果男子出口就冒出句:“見鬼!”
傾晨納悶的擡頭,眼帶疑惑的看向他,表情有些傻乎乎的。男子突然隔着被子一把抓住她,將她連被子帶人一起扯進了懷裡。傾晨的臉撞進他的胸膛,男子伸手將她身上的被子裹好後,將她抱的更緊了些。
傾晨沒有吃驚、沒有掙扎,她臉埋在他懷裡,嘴角挑起一個邪惡的笑,小樣兒,和她鬥?拒絕啊,繼續拒絕啊,哼,到頭來還不是心疼。
“幹嘛抱我?”傾晨不放過他,輕聲追問。
男子沒說話,扭頭仍舊看着窗框處的殘月,他抱着傾晨,可是心裡卻不開心,失去安全感的愛情,多的是痛。
傾晨嘆了口氣,他的懷抱其實很溫暖,他的臂膀也很寬厚有力。她心裡放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她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即使是在陌生男人懷裡,只要這片刻感覺不到危險,便也能靠着他睡下。凌晨最冷的時刻,有一個舒服的大暖爐給她取暖,她睡的很香,對於男人的目光毫無所覺。兩個人,總是無情的那個更幸福,多情卻要爲無情所苦。
東方魚肚白,天已經矇矇亮了,傾晨纔再次轉醒,揉了揉眼睛,擡起頭看見了男子的臉。距離這樣近,可以數清楚他下巴上的胡茬。他閉着眼,微微仰靠着,閉着的眼上睫毛很長,她坐直了盯着他看一會兒,漂亮的人總是讓人賞心悅目。
第一次早晨睜開眼時是在一個男人懷裡的,這種感覺很微妙,有點小甜蜜,有點小得意,還有點小幸福。輕輕的起身,將被子蓋在男人身上,她到爐竈邊,火還很旺,他晚上大概添過。找到米和一些過冬儲備的馬鈴薯,小米準備做個粥。
正切馬鈴薯,身後傳來疊被子的聲音,回頭看了眼男子,傾晨笑容滿面的喊道:“早上好啊~”
男子朝她輕輕笑了下,心情似乎也不錯。廢話,睜眼就看見一個大美女在給他做羹湯,能不高興嘛。她可是牟足了勁兒來勾引他,就算不答應帶她走,也得讓他對感情重拾信心。
傾晨最後在粥裡放了少量的鹽,盛了兩碗粥放在桌上,是她的愛心土豆白米粥呢。男子正好從門外走進來,臉上還沾着洗臉的雪水,他走到木牀邊,用手巾擦了臉,便坐到一邊散了長髮要重新梳理。傾晨心下好奇,她走到男子身邊,奪下他手中的梳子,“我來吧。”
男子的手躲了下,傾晨卻還是搶了過來,她腦子裡根本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只是想着伺候他、勾引他,更何況她很好奇,之前女孩子們聚在一起做假髮的時候,她就跟永智學習瞭如何做男人的髮式,現在看着男子的黑髮,她就手癢的想試試。
他卻並不想讓傾晨服侍,站起身,披散着黑髮伸手跟她要梳子。傾晨仰起頭看着他,黑色的長髮披在肩上,眉眼間是一絲窘意和薄怒,寬額,長髮遮住了鬢角,竟帶了一絲陰柔。傾晨走到他面前,突然覺得自己很像一個女色魔,不停的調戲、不停的逼迫……
傾晨拉着他的手臂,將他按在凳子上,然後便輕輕的梳起他的發,男子本不願意,但傾晨堅持,他又不好顯得過於小家子氣,便也任了她胡來。剛剛他出去走了一圈,髮絲上便帶了外面的清涼氣,傾晨突然覺得,如果能安穩的和相愛的人過這種平靜的生活,安心服侍自己的丈夫,真的也很幸福。可惜這個世界上兩條腿的男人好找,合適自己的那一個卻很難尋。
爲他梳好頭,她側過臉近距離的看他,笑嘻嘻的眼中滿是讚賞,男子有些不自在的站起身坐到桌邊,低頭便喝起了粥。
傾晨得意的坐到他對面,碗裡的粥剛好不燙嘴,她擡起頭,眉梢盡顯媚態,“怎麼樣?我的粥做的好吃吧?”
男子喝了幾口,似乎是不想回答她,但在傾晨的鄙視下還是開口問:“你什麼時候學會做粥的?”
“呵呵……”她是十幾歲媽媽教會的,不過當然不能說,一個笑容帶過他的問題,她繼續喝起了米粥,心裡轉轉念念,最後淡淡的道:“我想離開這裡。”
男子喝着粥,微低着頭,不說話。
“你能幫我嗎?”傾晨繼續問,兩個人本就有舊情,她今天表現又這麼好,他至少不會再硬性拒絕了吧?“我們離開尼姑庵,然後找個別的地方好嗎?”她可已經暗示這是‘私奔’了啊。
“你想去哪裡?你覺得裡面的人會輕易放過你嗎?”男子放下粥碗。
“……”裡面的人?什麼人?是尼姑庵裡面的人嗎?“我現在本來就是沒人管的,什麼人還會來管我的去留嗎?我們偷偷走,到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他既然隔幾日就來給你送銀子,自是不願放開你。”他的聲音變得生硬起來。
“不管是誰,都阻止不了我的去意。”傾晨急了,幹嘛拿別人來推脫?如果男子口中的那個‘他’是情敵,那帶她走,不是正好離開那個送錢的幕後者嗎?
男子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問:“如果突然他又來找你,或者決定帶你回去,你可還願意跟我走?”
“願意。”傾晨乾脆的答,想都沒想。她又不知道那個送錢的人是誰,根本不將那個人放入考慮對象。
男子卻變了臉色,他似乎並不相信傾晨,“他不會放過你的家人,你走了,就是害了他們。”
“難道不能一起走嗎?一起隱姓埋名默默的過生活?”傾晨痛苦了,怎麼這麼多後顧之憂?真正的親人一個個都去世了,現在卻又被一堆她見也沒見過的親人拉後腿。
“隱姓埋名?”男子突然諷刺的嗤笑,“你是一個甘於默默生活的女人嗎?如果你是,你也不會走到今天。”
他說完,便拿着自己的碗筷到洗碗盆邊洗了,然後走向門外,邁出去前冷道:“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傾晨看着碗裡的粥卻哪還喝得下去。
困難突然變多了,她沒辦法說服他。她對整個事情都不瞭解,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迷茫,她突然不知道哪些纔是自己的籌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