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冰珏？你怎麼……”
“將軍，小姐她……”
“冰珏，那日在淩水閣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我相信丫頭，你不要再來和我說她的最近幹了什麼，去了哪兒，見了什麼人了，也不要再胡亂猜測了，我不會懷疑她的。”
“將軍，小姐她這次真的……”
“冰珏”穆凌走上前去，扶着冰珏的肩膀，一字一句：“我知道你對我的忠心，也很感謝你這些年在將軍府幫我幫重寒打理着一切，但你不要再這樣疑神疑鬼了，就算丫頭做了什麼，那也是她的選擇，該面對的我都會去面對，我相信他也會這樣想着我的。”穆凌將手垂到身體的兩側，向後退了幾步：“好了，冰珏，我該去上朝了，你先回去吧。”
“將軍，你若不去，便再也見不到小姐了。”冰珏有些失落，但還是深吸一口氣，向着穆凌的背影用盡全力吼出了這句話。
“什麼意思？”穆凌轉身，看着冰珏
“小姐她已經都想起來了，她今日就要會魔宮了，現在她估計已經到南天門與重寒管家會合了。”
穆凌急匆匆的跑向南天門
“將軍，小姐她一定是集結了兵力的，您真的要一個人去嗎？”
聞言，穆凌急忙回身，跑回冰珏身邊，抓着冰珏的肩膀：“不要告訴任何人。”
“將軍”
冰珏的喊聲，沒能攔住穆凌一個人前去的腳步
丫頭，等等，等我……
“陛下，殿外有一個丫頭，說有關於魔族公主之事要稟報。”
“魔族公主？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末將就不知了。”
“快傳”
“是~”
“你說有關於魔族公主之事要稟。”
“是~陛下。現在，魔族公主夜晨正在南天門，與當年魔族的將軍，重寒一起，集結兵力，準備返回魔宮了”
“胡說，夜晨明明已經死了，當年，朕可是親眼看到了她的頭顱。”
“奴婢不敢欺瞞陛下，這其中事情的經過，奴婢以後會詳細的告訴陛下，現在還希望陛下能相信奴婢，派兵去南天門吧，不然真的來不及了。”
“朕憑什麼相信你。”
“陛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穆凌將軍現在已經隻身前往，陛下若再不去，真的就來不及了，奴婢願以性命作擔保。”
“好~若無此事，朕定會讓你灰飛煙滅”
“李天王，速速集結兵力前往南天門，捉拿魔族餘孽。”
“是~”
……
僅一步之差，穆凌沒能和千晨說上一句話，天兵便已趕來……
“將那妖女拿下……”
兩個人就那樣站在原地，穆凌眼睜睜的看着千晨被包圍，受傷，最後被重寒帶走……
穆凌無力的站在原地，喃喃道“丫頭……”
被帶回凌霄殿時，穆凌心裡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再也不用去擔心什麼時候丫頭的身份會暴露，再也不用和他最心愛之人四目相對，卻彼此猜忌……
“穆凌，你可知罪。”
“臣不知……”
“你……”
“陛下，將軍只是仁慈，以爲當年救下的是一個普通的小妖，不曾想過那是魔族的公主啊，陛下，將軍只是被魔族之人矇騙了呀。”冰珏跪在一旁，盡力的爲穆凌辯解着
“冰珏，被矇騙的是你，從一開始我便知道她是魔族的公主。”
“將軍，你說什麼呢……”
“閉嘴。”穆凌生氣的瞪了冰珏一眼，拱手作揖看向天帝：“陛下，若非要說臣做錯了什麼，那便是十四年前，臣答應帶兵攻打魔宮，沒能勸阻陛下查清真相，失了臣子忠誠之心，後又夜晚偷襲魔宮，失了與重寒的君子之交，今日，讓丫頭受了傷，失了當年答應重寒要護她周全的誓言。陛下，臣已經一錯再錯，今日跪在這凌霄殿上，臣不願當年的錯重蹈覆轍，也不願親口否認了這些年我與丫頭的情誼，更不願爲自己當年的欺君之罪做任何辯護，臣承認，從十四年前我私自把她抱回來起，我便知道她是魔族的公主，更是將她養在將軍府十四年，今日她回魔宮之事，臣也確實比您先知情，也確實叮囑冰珏不要聲張，今日在南天門，臣也確實未動手，因爲臣無法對自己的知己，對自己最心愛之人拔劍。陛下，魔族遲早要重建的，丫頭和重寒天性善良，我相信他們會帶領魔族走上正道的，求陛下不要再派兵魔界，引起不必要的死傷了。”
“不必要的死傷？知己？心愛之人？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天帝，可還有正魔之分，還有我天庭律例？來人吶~給我將這個不忠不信之臣，打入天牢，不許任何人探望。還有白老仙人，子不教父之過，徒不教師之過，將他捆於鎮仙柱上示衆，每日十鞭，以作懲戒。”
“陛下，這是我一人之過，與我師父何干，我一人承擔就好，求陛下放過我師父。”
“陛下，當年是老臣允許穆凌將那公主養在幽洞的，也是我幫穆凌一起封印了她的記憶，老臣願與徒兒一同受罰。”
“師父……”
“好一齣師徒情深的戲。來人吶~給我押下去。”
“將軍……陛下，陛下……”
“冰珏，雖然你也是妖界之人，但朕念你檢舉有功，這些年又在將軍府兢兢業業，對穆凌忠心耿耿，就許你繼續住在將軍府吧。”
“陛下……”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爲止，退朝，李天王，百花仙子，太白金星，還有赤腳大仙，你們隨我到瑤池。”
“是……”
被關在天牢的穆凌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丫頭，只要你還活着就好……
“穆凌~”
天牢的門打開，透進來的光有些刺眼，穆凌眯着眼睛擡頭，逆着光，隱約看清來人，是……天帝……
“穆凌，現在魔界已經攻上南天門，只有你是那個重寒的對手，現在，只有你能夠救天界了。”
穆凌沒做聲，無力的垂着頭，眼睛無神的盯着地板，
“穆凌，只要你答應帶兵，你會再給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他不會有機會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穆凌猛的擡頭，丫頭，是丫頭……
“丫頭~”
看着千晨和天帝的打鬥，穆凌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丫頭，原來，你已經有了如此了得的功法，原來，我們之間已經相隔了這麼遠的距離……
“想要拖延時間，等待你的天兵天將前來支援嗎？天帝，你沒時間了。”
看着走進來的重寒，穆凌終於意識到了此次，千晨不只是劫獄這麼簡單……
“丫頭，回頭是岸。”
千晨冰冷的看向穆凌，一步步走近
“閉嘴，哈哈，回頭是岸？穆凌大將軍，你當年殺我父母之時可曾說過回頭是岸？還是你覺得你們天界之人的命就是命，我們魔族之人就任你們屠殺？”
看着千晨充滿恨意的眼神，每一個字都深深的刺進了穆凌的心裡，丫頭，在你心裡，已經積攢了這麼多恨嗎……
“丫頭……”
看着千晨轉身
“天帝，我今日前來，別無他意，只想帶走穆凌，若你答應，解開穆凌身上這捆仙索，讓我帶走他，我便立即撤兵，否則，我定踏平你這天宮。”
“區區一個黃毛丫頭，不要太猖狂了。”
“哈哈，猖狂？天帝，我請你搞清楚狀況，現在，你整個天宮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只要我一聲令下，這天宮的龍椅，便該是我的位子了，除了讓我帶走穆凌，你別無選擇。”
“好~我答應”
回魔宮的路上，千晨沒和穆凌說一句話，留給穆凌的也一直只是冰冷的背影，連看都不曾轉頭看過他一眼，直至回到魔宮，也只是安排了重寒將他安置在了夜韶殿……
“重寒~”
“你坐着，我來幫你療傷。”
“丫頭呢。”
重寒沒有回答，開始運功爲穆凌療傷
“爲什麼不來見我？她真的那麼恨我嗎？可如果真的恨，又爲什麼把我帶回這裡？”
“等你傷好了，自己去問她。”
“重寒……”
“我走了，會有人專門伺候你，你好好養傷吧。”
“照顧好裡面那位公子。”
“是~”
關門的聲音，讓穆凌不由的一抖，他無力的躺在倚坐在牀邊，默默的看着窗外，發呆。接下來的幾天，他選擇了絕食和拒絕治療，他覺得或許這樣，她能來看看他，可最終，等來的卻是一張“白老仙人困於鎮仙柱上”的字條，還有冰珏帶來的他的師父已經被她殺死的消息……
穆凌怒吼着撕毀了紙條，開始進食，日日靜心運功，幫自己療傷，他想要離開這裡，他想要親口問問她，是不是她，殺死了他的師父，只要她說不是，不管別人說什麼，她都相信她……
那一天的早晨格外明朗，她推門進來，一身紅衣，格外妖嬈，她長大了，亭亭玉立了
穆凌起身拔劍，架在她如雪的玉頸上，手卻止不住的顫抖
“你真的殺了我師父？”
“是”
“爲什麼”穆凌向前走了一步，穆凌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止不住的流血，淚珠，也早已不自覺的滴了下來，他最心愛之人殺了他像父親一樣愛戴着的人，手用力的握着劍：“爲什麼要殺了我師父，殺你族人的是我，殺你父母的也是我，關我師父何事，當年若不是他，我或許不會救你，你怎麼下得去手，去殺他。”
千晨一步步向前，直至他們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劍劃破的千晨的手，千晨手上的血順着劍鋒滴在地上，一滴，兩滴，鮮紅的刺眼……
“心痛嗎？難過嗎？你殺我父王母后，我不過是殺了你的師父而已，就已經受不了了嗎？”穆凌看着千晨，想要從她眼睛裡捕捉哪怕一點點的不忍，可是，卻只看到了千晨冰冷的笑意 “穆凌，這不過纔是剛剛開始~”
握着龍淵劍的手，止不住的顫抖，穆凌感覺得到了千晨將他手裡的劍壓下來的力量“想殺我嗎？穆凌，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呼風喚雨的天界第一大將軍了，還有，你別忘了，這是在我魔宮，還輪不到你動手。”
千晨甩門離開，穆凌無力的坐在地上，他們之間就此結束了……
後來的幾日，穆凌再沒聽到關於千晨的任何消息，某日，聽到門外吵吵鬧鬧之時，重寒穿了一身喜服推門進來：“穆凌，我們，我和晨兒，今日要成婚了，她說這件事一定要第一個告訴你。”
“成婚？”穆凌起身，看着重寒
“是，成婚。還有，恭喜你，可以迴天宮了，天帝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不過你被削去了官職，要重新從南天門的小將做起了。我來，除了要告訴你我們成婚的好消息外，還有一件事，就是送你和冰珏迴天宮。”
“丫頭呢？我要她親自來和我說。還有，爲什麼你可以把我送回天宮，天帝不再攻打魔界了嗎？”
“是，兩界休戰了。”
“那丫頭呢，他爲什麼不來見我，她當真如此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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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凌~，你爲什麼就不明白呢，難道你沒有想過天帝爲什麼會這麼輕易就不再追究你的責任了嗎？”
“爲什麼？丫頭”穆凌走進，看着重寒，眼睛裡是藏不住的喜悅：“是丫頭對不對，我師父不是她殺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丫頭她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會殺我師父的。”
“晨兒有沒有殺你師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晨兒在天宮時，曾爲自己取名千晨，她還和我說過‘如果恨可以讓彼此好過一點，那麼就不必說出真相’ ”
穆凌的心情開始平靜下來，後退幾步，嘴裡喃喃的重複着那句話：“如果恨可以讓彼此好過一點，那麼就不必說出真相。”
“走吧~你和冰珏該回天宮了。”
再次回到凌霄殿，穆凌跪在殿中，眼神裡是不問塵世的平靜：“謝天帝不殺之恩，但是臣自知罪孽深重，請求天帝，將臣貶爲平民，接受生死輪迴之苦。”
“穆凌……”
“臣懇求天帝，將臣貶爲平民，接受生死輪迴之苦。”
穆凌躬身跪拜，遲遲不肯起身，天帝長嘆一口氣：“好~將軍穆凌，即日起，貶爲平民，入輪迴之道。”
“謝天帝”
離開前，穆凌來到赤楓山，最後看了一次天界的清晨
千晨，願來世，你我不受正魔的牽絆，到那時，我一定不顧一切，走向你，愛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