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蘇葛氏,雲錦拿起皇曆就往外跑。[ ~]
“小姐!大爺正等着您吃飯呢!老奴先恭喜小姐了!”全嬸迎面走過來,瞧見雲錦立刻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消息怎麼傳的這麼快?若被那幾個女史知道又是一場風波!
雲錦皺着眉頭應了一聲,轉身往擺飯的花廳跑。
發覺雲錦聽見這個喜信臉上沒有一絲笑模樣,反倒像誰欠了她五百兩銀沒還似的,全嬸一愣。
扭頭看見蘇葛氏也着急忙慌地跟出了房門,全嬸心裡更加狐疑,這二太太可是個穩重,瞧這模樣難道又出事了?
“咋了?出事了?”往前搶了兩步擋住蘇葛氏,全嬸急的額角都有點冒汗。
蘇葛氏這會哪有心思跟全嬸閒聊,忙敷衍道:“沒事!沒事!”說完閃身繞過全嬸,急急地追着雲錦往花廳走。
蘇葛氏一反常態的模樣更加重了全嬸的不安,一想到雲錦的親事波折不斷,全嬸眼皮突突直跳,忙往手指上啐了口唾沫抹在眼皮上,叨咕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福!神佛保佑小姐的親事順順利利的,可莫要出了岔!”
全嬸在院裡神神叨叨地嘀咕着,雲錦早跑到花廳了。
瞧見燕昭神情安適地坐在椅裡等着吃飯,雲錦走過去急道:“你都跟家裡人胡說什麼呢?”
像算準了雲錦會這麼問似的,燕昭挑了挑眉毛笑問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咱們的親事訂了這麼久,早該完婚了。這怎麼是胡說呢?”
雲錦臉色一紅,把皇曆扔到燕昭懷裡。氣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皇上密信裡不是說要封我爲郡主,還讓我學三個月規矩嗎?不是學完了才能成親?按日數,要過了八月節纔到日……”
燕昭還沒來得及說話,皇甫崑崙一步就躥了進來,像看見活鬼似的大叫道:“你要成親?”
手指輕輕叩着桌面,燕昭似笑非笑地斜眼瞧着他,“我成親很讓你意外嗎?你打算送我點什麼賀禮?”
“你真的要在這時候成親?”難道跟皇甫昆化意見一致,跟他一起來的美玉也皺眉疑惑地問了一句。[ ~]
總感覺皇甫崑崙和美玉來的太突然。像是被人請來似的。
雲錦在他們倆和燕昭間來回瞥了幾眼,轉身坐在燕昭對面,盯着他的眼睛靜靜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成親不是兒戲,我想知道實情!”
燕昭臉色突然沉了下來,瞪着美玉道:“曹老賊是你們墨門的叛賊,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答應給你們一個月時間,還幫你們拔掉他的暗樁,這樣你們都除不掉他只能說是天意。往後再怎麼樣。就是你們自已的事情了,跟大爺我無關。大爺要成親,誰也別想攔着!”
她什麼時候成親怎麼還跟墨門的陳年舊事扯上關係?
聽了燕昭的話,雲錦益發疑惑。細琢磨了會,她心中猛地一驚,燕昭說他替皇甫崑崙和美玉拔掉了曹云溪的暗樁?
什麼樣的勢力讓美玉和皇甫崑崙這麼忌憚不敢親自動手?
驀地想起前些日的傳聞。雲錦抖着手指着燕昭,“曹……貴妃……是你做的?”
不用說話,燕昭那滿不在乎的神情已經證明她心中的猜測,曹貴妃是燕昭弄瘋的!
“你……不要命了?”雲錦蹭地站起身,擡手指着皇甫崑崙和美玉,眼睛卻瞪着燕昭,可最終她緩緩地垂下手,嘴裡那句抱怨的話終究沒說出來。
他憑什麼爲了那倆個傢伙嚇瘋曹貴妃?不憑什麼,只憑他們救過我的命。[ ~]只憑我與墨門縷說不清楚的淵源!
雲錦暗中已經自問自答地說出了燕昭的心裡話。事情做都做出來了,再追究下去有什麼用?當務之急是怎麼脫身!
皇權的時代,雖然貴妃在後*宮的份位不是最尊貴,可也是數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憑白無故被燕昭逼瘋了。就算皇上不追究,曹閣老卻不會坐視不理,那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阿!
瞥見雲錦白着一張臉,眉心皺成一個大疙瘩,燕昭笑道:“你又瞎琢磨什麼呢?”
“怎麼是我瞎琢磨呢?你把天都要捅破了,還想着成親?想想咱們一大家人怎麼逃命纔是正經事!”白了燕昭一眼,雲錦暗中哀嚎不已。自從跟這個混蛋遇上,她就沒過一天安生日!
燕昭伸出三根手指在雲錦面前擺了擺,嬉笑道:“第三次!”
“什麼第三次?”雲錦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感覺燕昭這傢伙已經不正常了。都火燒眉毛了,還有閒心說以前的舊事?
“第三次哭着喊着讓我跑路!”燕昭眼中笑意更盛,像是想起極好笑的笑話,“第一次是在百味居見到馬希行的時候;第二次是剛進京城去衛尉府的路上;這是第三次!”
想起前兩次的事情,雲錦急道:“這能一樣嗎?那兩次都是誤會!這次……”說一出口,瞥見燕昭眼中那抹狐狸笑,她忽然醒悟,驚聲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次的事情也是誤會?曹貴妃的事跟你沒關係?”
把雲錦拉到桌邊,燕昭把她按到椅上笑道:“難得今天雲濤休沐,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
看着聞訊趕來的全叔全嬸,還有云濤雲秀等人,雲錦也知道曹貴妃的事不能再說下去了,暗中深嘆了口氣,轉臉裝出平靜的模樣,招呼道:“雲濤、雲秀都過來坐!全嬸一大早特意去金明池買的新鮮鯉魚,你們快來嚐嚐!”
先前被美玉等人的言論嚇傻的蘇葛氏也醒過神來,回頭瞧見雲秀手裡拎的食盒,忙按住驚慌,擠出一絲笑容道:“我也做了幾樣平洲醬菜,你們也嚐嚐!雲秀快拿出來。”一邊說一邊去揭開食盒蓋,往外端菜。
雖然她心裡一個勁的安慰自已不用怕,興許燕昭是開玩笑的,可手卻控制不住的發抖。
瞧見蘇葛氏手抖的端不住盤,裡面的菜灑出來一大半。雲錦暗歎了口氣,興許馬伕人說的沒錯,她就是一個不祥之人,捱上她的人就沒有安寧日!
“哪有我坐着讓二嬸伺候的道理?”雲錦站起身笑着接過蘇葛氏手裡的菜,一語雙關地道“您安心坐着吃飯!萬事還有我呢!”
聽出雲錦安慰的意思,蘇葛氏心裡突然安穩起來。有什麼可怕的?從平洲逃到吳洲,再從吳洲逃到京城,那麼艱難的日都過來的,這會還怕什麼?這一家人坐沒做過昧良心的事,老天爺怎麼着也會留條活路!
蘇葛氏坐下轉頭替雲錦招呼雲濤等人,“吃飯!都愣着做什麼?”
雲錦一家七八口人再加上皇甫崑崙和美玉,一張大圓桌坐的滿滿的。
全嬸精心準備的菜餚也異常豐盛,特意想着每個人的偏好,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道最喜歡的菜。
除了燕昭吃的舒服愜意,其餘幾個大人都心事重重,雲濤和雲秀等幾個孩雖然摸不着頭腦,可被蘇葛氏和雲錦的神情傳染,也都悶着頭吃飯不敢出聲。
好好一頓團圓飯吃的壓抑無比,不大會功夫就都散了。
雲錦回到臥房,瞧着跟進來的燕昭追問道:“把事情從頭到尾地跟我說清楚!”
“什麼事?你讓我從哪說起?”燕昭滿臉嬉笑,眸底卻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猶豫。
咬了咬嘴脣,雲錦低聲道:“你差事上的秘密按理我不該打聽,可是不遵聖旨私自更改婚期這是違逆的大罪,你總要跟我說個原由吧!”
走到雲錦跟前,伸手擡下她的下頜,燕昭臉色忽地鄭重起來,“有些事是不應該瞞着你,讓你替我擔心!先前瞞着你只是怕你擔心,結果是我錯了,讓你自已存在心裡胡亂猜疑,你才更不安!”
不等雲錦問,燕昭便低聲道:“曹貴妃是我裝鬼嚇瘋的!但這跟墨門的舊怨無關,我是春聖上密旨辦的。衛尉府查出當年先皇后是被曹貴妃暗中毒死的,卻苦於沒有證據。吳洲軍糧案雖然是靖親王一手操辦的,可扯到最後也跟曹閣老有關係。我從大榮皇的軍帳中還搜出了曹閣老的親筆密信,那老賊身居天元高位竟暗中通敵。幾件事情湊在一起,皇上大怒下了決心要治曹閣老的罪。可這些事情雖然都有證據,卻不是鐵板一塊,倘若曹閣老咬死不認,皇上也不能拿他怎樣。所以便想着從曹貴妃那裡下手!”
喝了口茶,燕昭繼續道:“曹閣老果然是條老狐狸,曹貴妃一瘋,他就意識到皇上要對他不利。居然連上三道奏摺,雖然口口聲聲稱曹貴妃德行有失,把多前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拿出來認罪,卻咬死不認曹貴妃害死皇后。”
“他一邊跟皇上週旋,一邊追查誰在暗中害他。在他眼中,皇甫崑崙和美玉的嫌疑最大,所以這半個月來他倆人已經被江湖中的高手追殺了數次。我怕他們倆壞了我的計劃,便把救回來的秋明月假扮成宮女,送到二皇身邊。曹閣老,頓時以爲是靖親王在他背後捅刀。
可那老狐狸也不肯輕易上當,不知怎麼竟跟南昭人勾搭上了。四處嚷着賣我父親的盔甲,想引我出來!”
雖然燕昭說的平平淡淡,寥寥數語便把事情大概介紹了一下。可哪句話涉及的都是一個驚天大陰謀!
他這翻話說完,雲錦只覺得天旋地轉。這些人的心思怎麼都這樣難測?一件事情都要拐上十幾道彎!
細想了半天,她忽地擡頭,“這些事跟我們成親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