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翊炎在牀榻邊坐下,“怎麼一回事,仔細道來。”
“從你被擒開始說。”他趕來便遇寧雲筱誕子,後又遇刺,接着因爲她中毒一事而煩心,根本沒來的及和她商談這些時日的事。
寧雲筱便從藍月國皇帝之死一直說到逼白晨霖離開皇宮,事無鉅細,末了補充,“不過海港的價值巨大,我定了使用期限,期限過後歸還。”
黎翊炎嗯了聲點點頭,“貪得無厭未免招來藍月國的官宦記恨。”
他想了想說道,“季風便不用傳了,想來是因爲在軍營裡發現那些刺客想要刺殺你,一時氣憤,便下了毒,沒有稀釋。”
寧雲筱也點點頭,“我想也是。”
“究竟是什麼時候中的毒?”黎翊炎倏的問道。
寧雲筱一怔。
“在和白晨霖簽訂盟書的時候,沒防備,是我大意了。”她說道。
黎翊炎跟着躺下,摟過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
之前的不順此時也總算是理順了。
寧雲筱跟着鬆了口氣,點點頭。
二人相擁而眠。
一夜無話。
翌日,天邊的流雲如散步般飄蕩在空中,迎着朝陽的餘暉,似有似無的遮擋着烈日。
雖是夏季,空中也偶有些許清風飄來,吹起少女的衣裙,吹開少年的衣襟。
黎翊炎與寧雲筱踏上回天元國的路程。
這短短一日,又是誕子,又是遇刺,最後又中毒的,讓官員是膽戰心驚,此時寧雲筱和黎翊炎這兩尊大佛要走了,也算是讓官員也鬆了口氣。
領着一班官兵在城牆上面站了一刻鐘,直到那車隊的影子都看不見了才下令回去。
……
黎翊炎想的周到。
原本剛剛產下皇子就是不便,是不可以舟車勞頓的,但馬車裡左一層毛毯,又一層毛毯,還有暖爐,除了搖晃一點,和在屋子裡根本不差什麼。
況且這藍月國的邊境距離天元國的邊境也不遠,趕了一日一夜的路,就到了邊境的城牆腳下,當然這期間沒有讓寧雲筱再操勞,宮裡的事情他來打點就是了。
……
果然,這邊境的生活還算不錯,如果不是烽火遼源,生靈塗炭,這裡將是個好地方,水多地多,只不過因爲這裡常年打仗,所以土地都有些不好了。
在黎翊炎的悉心照顧下,寧雲筱的身子好的很快,但是她原本的身子便是虛弱。再加上剛剛產子,在這偏遠的邊區營帳中可是養不回來的,唯有到了真正舒服的地方,才能好一些。
“夫人,且安心照顧孩兒,放心,國都的事宜都交給我。”黎翊炎坐在寧雲筱的身邊,握着她細嫩的手指,眼神溫柔的盯着孩子,如獲珍寶。
寧雲筱擡眸,“難道還不回去嗎?”
寧雲筱擔心,養胎已經耽誤了許多時間,若是再等孩兒長大一些,國都不是都亂了。
“嗯,最近天氣燥熱,等過陣子涼爽一些,我們便回宮。”黎翊炎考慮周全,夏季炎熱確實容易生病,過段時日,秋高氣爽,不但不會炎熱,也不會很涼,正好適合出行。
“也好,全憑夫君。”寧雲筱笑着回答。手撫上襁褓中嬰兒潤華軟綿綿的臉龐,高興的逗着孩子。
黎翊炎看着,寧雲筱的鬢角因爲照顧嬰兒而有汗水淋溼,顯得貼緊了臉龐,憔悴許多,他伸手輕輕的擦拭寧雲筱的臉龐,很是輕柔。
過了些許時日,總算是到了秋高氣爽的時節,天空大雁成羣結隊的飛着,黎翊炎想着,我們也要回宮了。
兩人回宮十分低調,只是隨意的找了一輛馬車,靜靜地在路上趕着馬車。然而,最重要的是,黎翊炎擔心馬車太過顛簸,所以並沒有請趕馬車的人,而是親力親爲,這讓寧雲筱感到異常溫暖。
寧雲筱我在馬車之中,抱着剛剛滿月的孩子,靜靜的看着,心裡的甜蜜涌上心頭,若是一直都這樣,沒有回宮後的心力交瘁,那該怎樣一種幸福!
只可惜,他們都是身不由己,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生在帝王之家,便有衆多,公務纏身,無法逃脫命運的枷鎖。
在這個戰亂的年代,皇室的人,註定不能與世無爭。
黎翊炎趕馬車趕的十分穩妥,寧雲筱坐在車的中間,彷彿沒有坐車一般,如履平地。
越過藍月國的邊境,便是天元國境內,沒有戰亂的天元國,即使是邊境的百姓,也是一片安樂祥和,黎翊炎看着這一片自己的天下,開心的嘴角上揚。
他把馬車停穩,在了一個驛站處,門口的侍衛適時的攔住了他們三人,寧雲筱抱着襁褓中的嬰兒,站在黎翊炎身後。
黎翊炎看了一眼這些侍衛,不知者無罪,他並沒有怪罪這些人,而是鎮定的拿出衣襟的令牌,上面的“天子令牌”讓侍衛們的心情一陣慌亂。
這些侍衛囂張跋扈的表情立刻變得和剛纔不一樣了,他們立刻將手中的刀劍收了起來,慌忙的跪在地上,“皇上,皇后,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們,實在該死!”
“起來吧!將上好的客房準備出來!”
“是!”侍衛們一個一個,倉皇帶刀跑開。
兩個人去住了這個驛站最好的房間,小皇子在房間中也睡得安穩。
本以爲睡上一覺,第二日便可以繼續趕路了。這一路上,接到過許多八百里加急的奏摺,還有一些改革的變法,在這外面怕是不好處理,只能火速回宮去搭理這些事物。
兩人睜開眼睛,已經是晌午了,小皇子正哭着喊着呢,一定是太長時間沒有吃奶,餓了的原因。
寧雲筱爲了奶,正在了黎翊炎用早膳,便聽說外面有諸位在邊境的大臣求見。
想必定然是那驛站的小官不懂事,將兩人的行蹤全盤交代出去了。皇后誕下小皇子,可不是什麼小事。
這些個郡主,公子啊,還有一些退朝還鄉的老官員們,一聽說這種消息,必定嚷着要爲小皇子接風洗塵。
這些老頑固,黎翊炎心中抱怨,怕是又走不了呢!
只好由着他們,舉辦了一場十分龐大的盛宴,這場“家宴”,真是隆重至極!連黎翊炎都不禁感嘆,這邊境的王孫貴族,怎麼財富如此之多?
這場家宴,平庸至極,沒什麼意思,不過是王孫貴族共同送了小皇子好些禮物,稀奇珍寶,很是吸引人。
寧雲筱看着大家的禮物,再看一看黎翊炎平靜似水的臉龐,心裡還是比較欣慰的,至少自己的孩子能夠得到這樣的款待,是其他人羨慕不來的。
這場家宴以最後一段明加府最美舞姬的一隻獨舞而結束。
曲終人散,剛纔談笑的人們也都離開,彷彿這場家宴方纔沒有發生過一般,萬籟俱寂。
寧雲筱攙扶着黎翊炎走回了房間中,兩人看着天色將近,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暮色剛剛褪去,外面顯得十分陰沉。
寧雲筱總覺得胸口有些無力,在屋裡面一直坐了好長的時間,就是爲了照顧這個小孩子。
果然不是這世間所有的女子都可以誕子,着實費力。
寧雲筱總是想着,從來沒去邊境見識一下,現在想要出去轉一轉。可是不知道黎翊炎能否答應。
剛好,就在寧雲筱想着的時候,門外的黎翊炎推門而入,進來時,便看到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於是急切的上前問到,“雲筱,可是出了什麼事?爲何這般模樣?”
寧雲筱的雙脣一抿,小聲娓娓道來,“並無大礙,就是近來胸口有些發悶,總想要出去轉轉!”
一聽到她這樣說。黎翊炎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劍眉一揚,笑到,“你且直接說是想要出去到集市上逛一逛便是,何必如此拐彎抹角?”
寧雲筱是何等聰明,一聽他這般講,便知道是可以的了,於是大膽放肆的將手中的兒子放到黎翊炎的懷中,高興的跑出去。
她本是想要自己出去的,卻在府邸門外看到了即將要外出採購胭脂水粉的一衆女眷。
一看到寧雲筱,她們便行禮,“皇后安好。”
“快起來!”寧雲筱在昨日的家宴上便見過她們了,都是溫婉的江南女子,亦或者是巾幗女將軍,都不是什麼心機算計之人。
寧雲筱同他們一同前去,否則這邊境她是第一次前來。若是走失了,便是得不償失了,所以有他們帶路,甚好。
寧雲筱與他們倒是都還算聊得來。胭脂水粉也都稍稍的買了一些。
秋日的天氣有些涼爽,微風吹到臉頰上,倒是有一種格外親密的感覺,撥動人的心絃,很舒服。
突然,寧雲筱的胸口一絲陣痛,仿若是萬根銀針扎進去一般,痛的寧雲筱喘不過氣來。
她蜷縮在地上,手裡的胭脂扔在周圍地上,雙手纖細的手指死死的按住胸部。
突然,她口中一股血腥的味道,“噗!”一口深紅色的鮮血吐在地方。她蹲不住了,跪在地上,欲哭無淚。
女眷們看到了,蜂擁而上,將寧雲筱扶起來,“夫人,您怎麼了?我們把夫人送去醫館吧!”
一個較爲精明的女子說到,其他女眷也上山幫忙。
寧雲筱早已渾身無力,毒發昏厥。
“雲筱!”抱着寶寶跟在後面的黎翊炎見此狀況大驚。
“娘娘!”青竹的聲音亦在後面響起,她從安頓下來,就窩在房裡嘗試製出解藥,纔有了點發現想和寧雲筱商討一下,就看見寧雲筱暈倒,還嘔紅,真真的是嚇得三魂都快沒了。
她和黎翊炎前後腳衝到寧雲筱身邊,還沒蹲下,黎翊炎就催促,“快號脈!”
“是。”青竹應是,手已經搭到了寧雲筱的手腕之上,略一沉吟,鬆了口氣,“皇上放心,還未危及性命,奴婢這就去煎藥,爲皇后娘娘壓制毒性。”
黎翊炎哪裡能放心。
“啓程,立刻回京。”他將寶寶交給青竹,轉而抱起寧雲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