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苑裡一處雅緻的木屋靜靜的聳立在那裡,月如煙爲了侍弄他那些珍奇的藥草有時晚了便是不再回去,心情不好時也會在此歇息,彷彿嗅着這些藥草淡淡的香氣能讓自己的心緒舒暢不少。
昨晚從月輕揚哪兒出來便是來了這藥苑裡,可看着這些日日侍弄的藥草卻是一點也不能平復心裡的那份不安反而心裡不知爲何愈發的慌亂不已。
一夜無眠到了近天亮才沉沉睡着,一醒來便是想着自己的母皇經過了一夜許是消了氣,便是想等着下了朝再去央求母皇恩准。
想到此便坐立起身將外衣披在肩頭,見小童沒在便喚了一聲,想着讓小童快些侍候着梳洗一下便去找母皇。
喚了兩聲沒有聽到小童的應聲,便是緩步下牀打開了房門,不曾想門外竟是有兩個侍衛在門外把着,他的前腳還未踏出,一個侍衛便沉沉的出聲:“殿下,女王吩咐不讓殿下出門,還請殿下不要難爲我們。”
月如煙哪受過這些,剛想開口斥責,小童已端着銅盆熱水走了過來,見月如煙一臉怒意便知是這門外把守的兩門神惹惱了他。
“殿下,童兒侍候你梳洗!”向着月如煙遞了一個眼神,說着便是將打好的熱水放在架上,又拽起月如煙的衣袖到了玉凳上坐好。
月如煙怔怔的坐在那裡,一心想着一定要出去,只要能見着母皇,相信母皇會迴轉心意的,並未想起昨日聽到的今日便要雲舒遙一行人離去之事。
“童兒,你一定要幫我,我一定要見到母皇。”一把抓住小童的手,好看的星眸中閃現着一抹心焦。
小童從未見過殿下這樣,竟是不知怎樣回月如煙的話纔好,剛打水時便是聽說了雲月國皇女一行人天一亮連女王那都未曾辭行便已離去,見殿下那樣子自己怎的開口。
見小童躊躇着欲言又止的神情,月如煙不顧小童正給自己梳理着頭髮,一轉頭竟將幾根髮絲扯落下來,疼的嗞了一聲。
小童一見嚇得直直的跪倒地上,一臉的惶恐。“殿下,童兒該死,童兒該死!”
月如煙此時那還顧得了這些,一把扶起小童,急急出聲:“童兒,你是不是得了什麼信兒,快說與我聽!”
“殿,殿下,這次女王真是生氣了,這門外的人是奉女王的旨意來看着你的,不讓你離開半步。”
“即便是出得門去,也晚了,因,因爲……“小童真的不敢說出雲舒遙已走的事,懦懦的不知怎樣說殿下才會好受。
“晚了,什麼晚了?看你快說啊!想急死我不成!”月如煙攥着小童的手不自覺的加大了力道。
“雲月皇女她們已經走了,天不亮就走了!”小童這句話說的異常緩慢,一個字一個字均看着月如煙的臉色。
那原本焦躁的臉上漸漸泛白,倒是鬆開了自己的胳膊,可那腿卻是一軟一下癱在地上,好看的眸子裡有着死一般的絕望,他想起了母皇對她說的那句話,意不在娶便是明日便走,從此再不踏入風月半分。
這便舍了他不打聲招呼便走了麼,昨日明明說好的她會處理好的,可……可……心中灼熱的難受,喉中一股惺甜的血終是忍不住的“噗”一口吐出,眼中腦中都是那嬌美的面容漸漸的模糊再模糊沒了影蹤。
“殿下,殿下,你怎的了,快來人啊!快來人,殿下……”小童焦急的呼喊聲已帶哭腔,抱着月如煙已然昏厥的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門外的侍衛聽到這聲,一下衝了進來,就見到剛還好好的皇子已然倒在地上,脣角和胸前衣襟上鮮紅的血暈染了一片。倒是其中一位侍衛還算鎮定,交代着一位侍衛去喚太醫,想着此時女王應在風華殿上早朝,便也顧不得的,自己身影一轉直奔風華殿而去。
等着月輕揚來到藥苑,太醫已爲月如煙診治完,小童也已給他換上了乾淨的衣衫,但那帶血的錦袍卻還是搭在衣架上,看到那點點血跡,月輕揚的心如同刀攪萬分。
側坐在榻上,看着月如煙已然煞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手指竟是顫抖着撫着即使是昏迷着還矗緊的眉頭。
看着下面跪着的兩人,沉沉開口:“太醫,皇子怎麼樣?”
太醫自是知道這女王偏疼皇子,一點也不敢怠慢的急急回着:“皇子只是一時急火攻心,老臣已爲皇子開了藥方,已派人去煎了,服下相信便可醒來。”
聽到這些月輕揚的臉色才緩和下來,說出的話來也柔和了不少。“好,那便盡心侍候皇子,你先下去吧!”
那太醫聽了這話並未離去,“女王陛下,老臣剛給皇子診了下脈,這股急火已經傷到了皇子的心脈,即使好了也斷不能再氣着,否則……”
“什麼,你們這些太醫是做什麼的,什麼珍奇的藥草都給皇子用上,一定要將皇子的這病治好,治不好你們整個太醫院便提頭來見!”剛還釋懷的月輕揚聽這太醫這一說,氣急的咆哮出聲。
太醫再也不敢多言,跪在地上的腿抖動的厲害,頭也不停的向地上叩去。“老臣必當竭盡全力,竭盡全力……”
“即是這樣,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商議一下怎樣給皇子診治!”冷厲的聲音帶着深冬的冰寒沉沉的對着已然顫抖的不成樣子的太醫說着。
那太醫跪着一步一步的才退到了房門,勉強的扶着殿門在站了起來,腿腳發軟的退了下去。
“皇子,怎會昏倒?”月輕揚凌厲的眼光看着依舊跪着不曾擡頭的小童冷冷出聲。
見小童只是發着抖,哆嗦着下脣說不出話來,怒意更甚,站立起身一腳踢在小童的身上,“說!”
“是童兒,是童兒不好,殿下想去尋皇上,我,我便說了,雲月皇女走了之事,想不到,殿下聽了這話便,便……”
“你,該死!”
“童兒是該死,惹得殿下成了這樣,求皇上看在童兒自小侍候殿下的份上,繞了童兒這一次,童兒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多言了!”一邊說一邊咚咚的磕着頭,說完這話,這額頭上已經血肉模糊。
想着煙兒醒來要是找不到這近身侍候的小童,免不得的又要氣惱,便雲袖一擺,繼續坐在了榻上,“好,便是繞了你這次,不過爲讓你長些記性,出去自掌嘴三十,別擾了皇子。”
“謝皇上,謝皇上,童兒會記得的。”小童一邊磕着頭一邊向房門退去。
一會兒便聽見一下下清脆的耳光聲傳進房中。
昏迷中的人兒睡的也極不安分,一會兒輕輕呢喃一會兒大聲咋呼,側坐在榻上的月輕揚沒了剛纔的冷厲,美豔的臉上一絲悽楚,只是手裡一下一下拍着月如煙的手背,像是小時候一般無樣,口中也喃喃出聲:“煙兒,難道是母皇錯了嗎?你當真是這般愛上了這個女人麼?”
可榻上的人絲毫聽不到她的言語,依舊的不聲不息,只是從那矗緊的眉頭能看出他還有一絲生機。
一盞茶的時間小童便領完了三十下掌嘴,太醫院也派了人將煎好的湯藥呈了上來。
小童忙有眼力價的接了過來,雙膝跪在榻頭一勺一勺輕輕吹涼再緩緩傾倒進月如煙的口中,可任憑小童怎樣用勺子啓開緊緊閉合的牙關,那一勺勺的湯藥便是順着嘴角又流了出來。
小童一見心裡更是慌亂,不敢看緊蹙着柳眉一臉冰寒的月輕揚,只是口中喃喃的央求着:“殿下,求你喝上一口,就一小口,你別嚇童兒啊!童兒再也不多嘴了,殿下!”說着說着那淚水流過已然腫脹的臉,淌過那用力掌嘴而開裂的脣角。
見小童這樣,月輕揚也不忍再斥責,接下了藥碗,試着自己是不是能將藥湯喂進去。哪怕是能喝進去一小口,她的心裡也好受些,可那一勺勺的湯藥便是都流在月如煙枕着的頭枕上。
越是這樣月輕揚執着勺子的手愈是發抖,“煙兒,是不是還生母皇的氣,母皇不該打你,以後母皇都不打你了,你快些醒來啊!”說道最後卻是有些哽咽沙啞之聲。
“咕咚”一聲送到嘴角的湯藥嚥下了這麼一小口,月輕揚竟是激動的手愈發抖動的厲害。
“皇上,殿下喝進去了,喝進去了!”小童也顧不得扯動撕裂的嘴角竟是笑着出聲。
見月輕揚的手抖的厲害,忙接下藥碗,一小勺一小勺的喂進了月如煙的口中。
藥喝了進去,月輕揚那端着的心才略微放下,無力的揉着自己的額頭,從下了朝便心裡憂心的要命,這般下來也頭疼起來。
“皇上,殿下這兒我守着,太醫說了喝下了藥不時便能轉醒,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小童看月輕揚的臉色不甚好看,乖巧的說着。
這頭疼的愈發厲害,月輕揚也不再勉強,只是交代着:“好生侍候着。”便是緩緩起身,一隻手撫着額頭踱出房門。
已近黃昏月如煙在悠悠轉醒,睜開那迷濛純澈的眼睛,直愣愣空洞洞的看着房頂。
小童見他已醒來,竟是喜極的抽泣不停,“殿下,你嚇死童兒了,可算是醒了!”
要是往常月如煙必定要看着他說些什麼,可他竟是躺在榻上不言不語一聲不吭依舊直直的看着房頂。
這時小童才察覺有些不對勁,一下跪在塌邊顧不得什麼的扯着月如煙的手,急急的喚着:“殿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