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收到消息,暖朝便坐立難安,無影讓人將消息送回來,清瞳被費城嚴家所救,她便已經準備出發前往嚴家。
她走,容冰自是不會留在七王府。
清瞳會武都受了傷,她可是手無縛雞之力,什麼也不會,她只能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皇上知道七王爺夫婦要前往江南,正好下旨讓七王爺“順道”盯着江湖上的那幫人,若是他們真的要鬧出點什麼,七王爺可不要手下留情。
皇上不說,七王爺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他就不是個會留情的人。
“王爺——,”下午,便要到費城,一進費城,他們便會直接奔赴嚴家,暖朝握着容冰的手,一路上,是他握着她的。
“嗯。”
“瞳兒就怕你,到了嚴府,你別對嚴家人與瞳兒冷着一張臉,嚴家終歸對瞳兒有救命大恩,咱們該好好的感激,你萬一嚇着人家,可不就是恩將仇報了嘛。”不事先提醒一下,這位爺是會隨心所欲的。
“你太爲難本王。”容冰冷道,“本王一慣如此。”
“可不是,”知夫莫若妻,她探手,輕捏他的臉頰,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徐暖朝一人敢如此對待容冰,“你還有另一個面貌,這些年你是繃着一張臉習慣了,這一次,樂一樂好嗎?”當年,七王爺的性情那叫一個妖孽,她都想狠狠的扇他幾巴掌,腳一擡,有多遠就想將她踢多遠。
那二年,他以爲她死了,才致性情大變。
後來,他倒是習慣了面無表情,他想如何,她不勉強,只要他開心就好。這一次不同,瞳兒受傷,是大事,可不能再任由他隨心所欲的。
“有什麼好樂的。”男人只是斜了她一眼,繼續面無表情。
說不通了?
暖朝斂了斂神,“好吧,你不願意勉強自己也無所謂,這一趟入了城,你先尋個客棧住下。”她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
容冰眉一挑。
“你就打算把我丟在外頭,”他惱了。
“我不想,可是你不配合,”她有什麼辦法,“你住客棧辦你的正事,我上嚴家照料瞳兒,咱們誰也別礙着誰。”
“徐暖朝,”容冰開始咬牙了,“你這是故意氣我。”
“你以爲呢,”她就是故意,“那是你的女兒,流着你的骨血,爲她做這麼點事都不樂意。”她纔是最該生氣的,“你自己做決定吧。”她不再理他,也不想氣他。
逼着有什麼意思。
容冰瞪着她,目中帶火,卻燒不透,卻也不捨得燒,他深吸一口氣,脣,微揚,那邊殘破的臉,也變得不一樣了。
“王妃莫氣,本王道歉便是,”長手一探,將特意坐遠的女人拉近,“瞳兒是本王的女兒,女兒哪有不心疼的道理,王妃可不能因爲這樣就惱上本王,本王可是會傷心的。”
暖朝失笑。
回頭,腦袋貼在他的頸側,“王爺,你能這麼做,我很感激,待瞳兒的事辦完之後,我允你一個要求,你想怎麼樣都行?”
“當真?”黑眸,流光閃過。
“我徐暖朝從來不說假話,你可不能不信。”
“信,”他自是信的,“好,本王記下了,王妃莫忘。”
夫妻打下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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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爺一行一入費城,費城的知府便已經收到消息,趕到城門口去守着了,嚴家自是沒有落了後。
嚴府上下,已經準備妥當。
自聽說七王爺要來費城,這嚴府上上下下,可是沒有半刻耽擱,該準備的皆備得齊齊的,就怕七王爺與七王府來了嚴府,沒有得到妥當的招待,失禮於人前。
“小姐,小姐——,”懷安匆匆入屋,“奴婢聽嚴府的人說了,王爺和王妃已經入了費城,再過不久,便要來看小姐。”嗚嗚,她好想哭,這種心情太複雜了,她很高興王爺和王妃來了,有王爺和王妃在,小姐和少爺一點事也不會有的。
王爺就是一座大山,讓人覺得穩穩當當的,任何事到了王爺手中,再大的事,也不見得有多大了。
而王妃,就像一池水,表面上平靜無波,卻能容納千千萬萬的問題。
她哭,若是王爺和王妃責怪,她沒有好好顧好小姐,她就真的要慘了。
嗚嗚,她無顏見王爺和王妃了。
“懷安,”清瞳扯了扯又哭得笑的丫頭,“你的表情很怪,也很醜,再這樣彆扭下去,我都不想看到你了。”有什麼好糾結的。
她纔是那個該糾結的人。
她是出來解決問題的,結果,把自己也弄成了問題,讓一幫人爲她擔憂,還讓爹孃大老遠的跑到費城來找她。
她不孝。
“小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奴婢,奴婢是真的擔心嘛,”懷安委屈道,“小姐,待王爺和王妃來了,奴婢會自行請罪的。”
“請罪?”清瞳要嘆息了,“你請什麼罪,要請罪的是萬紫宮與謝英那幫人,他們纔是罪人,你跟他們一比,已經是非常善良的小老百姓了。”她拍拍懷安,“你可別不識趣的真在爹孃面前請什麼罪,我娘是不會怎麼樣,我爹可是不會客氣的,到時剝你一層皮,可別怪小姐我救不了你。”
呃——
懷安渾身大顫,嗚嗚,她可不敢忘,王爺大手一揮,她的小命可能也沒了。
“奴婢知道了,”她吶吶道,“奴婢不敢在王爺,王妃面前多說什麼。”
“那就對了,”自討沒趣的事,還是少做爲妙,“對了,無影呢,好一會沒看着他了,他知道爹孃要來嗎?”
懷安搖頭。
“小姐,奴婢也好一會沒瞧見少爺了,可能少爺到城門口去迎接王爺和王妃了,”懷安不解,“小姐,你找少爺有事?”
“當然有事,”她現在這模樣,娘瞧見了一定傷心,“我還想讓他把我弄得好一些,現在他不在這裡,靠自己了。”她坐直身,“懷安,去找暖些的衣服來,打水,我要好好梳洗一番,”
“哦,好,”
她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好,是不能沐浴的,簡單的梳洗過後,換上一套暖色調的衣服,發也梳得順順的,看起來,氣色是好多了。
嚴君常一入屋,瞧見的便是這樣的清瞳。
他怔了怔。
踩進的腳步微微一頓,他每日來探望清瞳至少有三次,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若是綠無影不在,他下午都會陪在她的屋裡。
早上來時,清瞳的氣色還不是這樣的。
“大公子,你來了,”這幾日,懷安對這位嚴大公子已經非常的熟悉了,嚴大公子就是話不多,人倒是很好,對他也沒那麼生份,“大公子在這兒陪陪小姐,懷安把衣裳拿去洗了。”清瞳的飲食起居,懷安堅持自己親自動手,藥是無影公子煎的,湯是她煮的,飯菜這些東西,她倒是沒有堅持非要自己動手,至於衣物,她都自己來,不假嚴府下人之手。
小姐是她的小姐,她的使命就是好好的照顧小姐,怎麼能讓別人幫呢。
嚴君常點了點頭,懷安抱着一堆東西,出了門,他緩緩走至*前,視線一直不曾從她的臉上移開。
她瞧起來——,好多了。
心,微微泛着暖意。
“你聽說了?”他道,“七王爺與七王妃已進城了,無影也到了城門口去接他們,王爺與王妃會晚些來看你,”
“我知道,剛纔懷安說了,”清瞳點頭,“嚴大哥,坐啊。”
嚴君常坐了下來。
“爹孃該會繞一圍纔來嚴府,爹會來,只怕驚動了不少人,若是直接來了嚴府,一定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爹孃必然顧慮到這一點。
“是,”七王爺與七王妃,行事也極周全,“你——,”他繼續睨着她,“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清瞳笑了,低頭瞧了瞧換的這身新衣,“我也覺得精神好了不少,氣色好些,也省得我娘太擔心,其實,我也好了很多,沒有那麼虛弱的。”
“嗯,”他知道她堅強,虛弱不適合她,他也不願再看到她虛弱的一面,“看起來很精神,”頓了頓,他又問,“累了嗎?”
清瞳搖頭,“不累,”現在的精神有些亢備呢,“一想到很快就要見到爹孃,就一點也不覺得累了呢。”她睨爾一笑,“嚴大哥,不怕你見笑,在爹孃面前,我還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呢。”她也不在意被別人瞧低了。
娘在家裡也一直將她當成個孩子,當然,在外頭,也相信她的能耐,該交給她處理的事,娘從來不會插手管。
她想如何處理,就如何處理。
此生,能擁有如此開明的孃親,是她的福氣,她感恩着。
“這樣很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愛看她像個孩子一樣的笑,那樣的純粹。
“是啊,很好,”她很滿足,“有時候看到娘爲我頭疼,雖然心中有些愧疚,卻也歡喜,”娘說,願她一直保留這一部份,不要失去了。她一直記着娘說得話,無論在人前有多強,做了多少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沒有壓抑自己,她做的是真正的自己。
隨心而行,沒有任何的勉強,那纔是她徐清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