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瘋子曾經當着九尾的面認真地說過自己是個瘋子,所以九尾知道這個人做事從來都是不顧一切。
九尾隔着白紗去看少瘋子,雖然勺子用力勾着他的脖子將他往後拖,但他面上仍是笑意吟吟,他甚至在九尾看過去的時候又開了口,用她能夠聽到的聲音道:“九姑娘,這個頭陣由你來打如何?”
爭着打頭陣的人最後全部出局,這樣一來打頭陣的人選又沒了着落。
其他人在少瘋子說這話的時候纔想起這個問題,他們面面相覷,最後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到九尾身上,看那樣子如果九尾真答下來,他們也是心悅誠服。
但九尾當然不會在這一場足以決定成湯存亡的戰爭當中橫插一腳,她搖頭,道:“這是你們的事。”
少瘋子聞言不笑了,神色嚴肅下來透出幾分無趣,他道:“那還真是可惜,你要是答應的話,我們這邊大概會是如虎添翼。”
少瘋子這話讓勺子愣了愣,他沒想到曾經明確地和他表示過九尾對聞仲的影響力太大不好的少瘋子會在如今說出這種話。他越過他的肩偏頭去看少瘋子的神色,他這可惜的確是出於真心。這樣一想的話,說着這話的少瘋子還真是看重九尾這個人。
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會講究知遇之恩當傾力以報,九尾對少瘋子道:“我不會摻和任何有關成湯與大周的事。”
少瘋子聞言不說話了,他扒拉開勺子的手轉身就走。勺子見狀看了看九尾又看了看走得飛快的少瘋子,猶豫了一下對傻站在一邊的其他人道:“你們拿人跟着九姑娘,別讓不長眼的衝撞了她!”
說完這話勺子小聲咒罵了幾句,擡腿就去追少瘋子。
勺子的強項一向不是體能,他在追上走得飛快的少瘋子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快要斷氣。他從少瘋子背後一把搭在他的肩上,喘了兩口氣,道:“你在生氣?”
勺子見過少瘋子生氣,所以知道少瘋子生氣的時候倒黴的永遠都是身邊的人,若是敵人必當是一刀斃命,就是自己人也要看他是不是看你順眼,纔會在下刀的時候避開要害,要是你既不如能而運氣又差得要死,被生氣的少瘋子要了命也只能說算你倒黴。
於是勺子在看見少瘋子轉身就走的時候還真有點弄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在生氣,他在短暫的猶豫之後跑上前來可謂是冒着生命危險,至於搭在少瘋子肩上的手,實在是因爲這麼他爲了追上少瘋子着實累得不輕,相比於擔心自己的性命,他選擇了拿少瘋子當作一個支撐點,讓自己不至於趴在地上,白追了這麼一陣。
少瘋子聞言斜眼看了一眼勺子,冷得掉渣的眼神給了勺子一個確切的答案。勺子心中一驚,但今天的少瘋子生氣起來與以往都不一樣,於是勺子乾脆就大着膽子賭上一把現在的他不會逮着人就砍。
勺子道:“你是因爲九姑娘的拒絕在生氣?要我說完全沒必要,就是九姑娘答應了,掏心掏肺對她好的元帥也不會答應!”
少瘋子沒打理勺子,他繼續往前走,倒是越走越快。勺子見狀手上用力,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少瘋子的身上才面前跟上他的速度。但只是跟上是明顯不夠的,勺子了勻氣,道:“再說九姑娘就是身手再好她也只是一個女人,我們這麼一羣大老爺們兒都還活着,怎麼着也輪不到她上陣殺敵吧,你說你要是真把她叫上戰場了,就不會覺得自尊心受損?”
現在的少瘋子着實不想開口說話,但他看勺子的樣子,怕是隻要他不回答就會一直說下去,直到他因爲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將他狠揍一頓讓他開不了口,或是出言回答。
少瘋子和勺子的關係很好,這一點從他經常對少瘋子動手動腳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來。所以少瘋子即便是氣得發瘋,也沒對怕疼、怕死的勺子動過手。而這一次面對勺子的不達目的不罷休,少瘋子終究還是妥協了。
他的腳步慢了下來,道:“這和自尊心沒什麼關係。”
勺子見少瘋子終於開了口,又不用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他道:“說吧,你爲什麼因爲這個生氣?”
“元帥對她掏心掏肺的好,”少瘋子想了想,道,“但她說她不會插手成湯和大周之間的事。”
勺子聞言愣了愣,道:“就是九姑娘插手,你以爲憑她一個女人就能讓我們這邊取得壓倒性的優勢?我說你腦子沒病吧,九姑娘的身手或許能讓她以一敵百但你想讓她扭轉戰局明顯是癡人說夢!”
少瘋子只是比較瘋,要說腦子有病還差上一點,他問:“你怎麼看姜子牙這人?”
勺子知道少瘋子將話頭扯到這裡肯定是有原因,他認真的想了想,最後說了四個字:“精於算計。”
少瘋子點了點頭,道:“你不認爲他‘有野心’?”
勺子對於姜子牙的認知都來自於聽到的有關他的傳言,他知道姜子牙當初之所以會入朝是因爲姬昌誠意十足的幾番邀請,在那之後便是一步登天,在大周朝堂說出的話猶如君命,這樣的人不論怎麼看都不該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想到這裡勺子目光怪異的看了一眼少瘋子,道:“你腦子真有病吧?”
少瘋子聞言面上倒是多了幾分莫可奈何,他打開勺子的手,道:“這話不是我說的。”
勺子聞言這纔打消了少瘋子腦子真有病的想法,他聯繫少瘋子前後所說的話,道:“這話是九姑娘說的?”
“對,”少瘋子點頭,道,“我聽見她和元帥說姜子牙是一個有心計、有野心的人。”
九尾在和聞仲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帥帳之外的情況,而少瘋子就是走路動作也是足夠輕靈,決計不會弄出一點兒多餘的聲音,再加上有在帥帳周邊巡邏的士兵弄出來的聲音的掩蓋,九尾會不知道少瘋子就在外面將她和聞仲之間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而少瘋子根據他聽來的隻言片語,能夠想到的東西雖然不多,但也不
少。他找了個沒什麼人經過的地方坐了下來,仰頭對看着他的勺子道:“我們知道的姜子牙都是從其他人口中聽來的,而有關姜子牙的傳言只開始於姬昌請他入朝。沒有一個人會沒有過去,但大多數人對與過去的姜子牙都是一概不知。”
“但九姑娘卻給在大多數人眼中都是一心輔佐明君的忠良之臣的姜子牙下了一個‘有野心’的定義,”少瘋子把話說到這裡,勺子當然能夠想到他想到的事情,他道,“但這也只能說明九姑娘知道過去的姜子牙是個怎樣的人而已。”
少瘋子道:“元帥問她是不是認識姜子牙,她沒有否認。”
“沒有否認可以分爲兩種,”勺子想了想,道,“其一是她知道姜子牙這麼一個人,也知道他的行事風格,其二是姜子牙和她根本就是認識。”
少瘋子點頭,道:“我認爲是第二種。”
在沒有足夠的證據的時候,人之所以能夠做出判斷全是因爲直覺。若是隻是少瘋子一個人認爲是第二種,勺子也許會拉出各種理由來反駁少瘋子的話。但在勺子列出這兩種可能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也是九尾和姜子牙根本就是認識。
勺子沉默了一會兒,遲疑道:“你不會是想讓九尾在戰場上和姜子牙套交情,讓他放水吧?”
勺子這人大多數時候都聰明得讓少瘋子佩服,但有時候卻二得讓少瘋子想給他一刀,看一看他的腦子是不是進了水。
但現在的勺子顯然不是真的那麼二,他纔將話說出了口就已經自我否定地搖了頭,道:“看姜子牙的架勢是恨不得一鼓作氣把成湯給滅了,我不認爲你會傻得認爲只要九姑娘去攀交情就能讓他放水。”
少瘋子點了點頭,道:“其實姜子牙的過去也不是那麼隱秘,軍營當中很多士兵都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情。”
勺子平時總跑去聞仲面前插科打諢,倒是沒怎麼將注意力放在軍營當中的士兵身上。但少瘋子不一樣,他在聞仲手下做得最多的就是打探消息的事情,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他會在無意之間留意任何一個不怎麼起眼的人口中所說的話,要是有用他就記着,要是沒用他轉身就忘。
勺子道:“你知道什麼了?”
少瘋子道:“姜子牙曾經在朝歌當過下大夫。”
勺子在少瘋子回答之前也想了幾個答案,但他着實沒想到少瘋子出口的會是這麼一句,他道:“從下大夫到一國丞相?姜子牙這是一步登天啊!”
勺子這人在本應嚴肅的情況下搞錯別人之所以會說某句話的重點不是第一次,所以少瘋子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
反應過來的勺子見沒人捧場不尷不尬的笑了笑,眼神在少瘋子坐下的地方再次瞟了一圈兒,見確實沒有一個多出一個可以坐的地方,乾脆就在少瘋子的面前席地坐下。然後他撐着腦袋想了想,道:“你說九姑娘認識的是已經是下大夫的姜子牙還是還不是下大夫的姜子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