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鎮
出了府城,行十幾裡就到了,這鎮算是背靠着府城的一個繁華小鎮,街上行人車輛不少,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牛車行過時,能聽到叫賣聲。
只是窗口看,茶肆酒樓之間,會發覺綠苔幽石,隱隱間有一種古老的韻味。
蘇子籍坐在了牛車上看着街道,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有一種熟悉的繁華,好像回到上一世。
“大鄭盛世麼?”蘇子籍目光轉動:“有着超自然力量的世界,真的能這樣和諧?”
一切力量都會在時間的博弈獲得應有的位置。
如果有超自然力量,它們應該有的位置在哪?
就在這時,一支小小的隊伍穿過街道,爲首的配刀,看官服是巡檢,後面的人持着鐵尺。
街道上的人很嫺熟進行規避。
“嗯?”巡檢是個中年人,目光一轉,就看見了不遠的牛車,不過隨之看見了青衫,臉色緩和了。
這是有功名的學子。
蘇子籍笑笑,拱了拱手,沒有多話,他換了一身半舊的青衫,只是袍下,腿上綁着短刃,這樣在桐山觀事件後,就已是日常了。
“去水祠!”見着巡檢過去,蘇子籍吩咐着車伕,水祠位於鎮尾,乘牛車穿過了街道,蘇子籍突一怔。
“咦,似有人在窺視自己。”蟠龍心法的靈力,使得蘇子籍若有所感,不動聲色掃看了下,沒有發覺異樣,心中升起了一絲警惕。
“蘇兄,你來了。”牛車在水祠前停下,蘇子籍下車就看到了等候在入口處的丁銳立。
“你且自去,下午來自己找我。”蘇子籍交代,因僱傭時就交了定金,是僱傭一天,車伕自無異議。
“丁兄,別人呢?”蘇子籍雖有些預料,但看見沒有人,還是心一沉,暗暗嘆一口氣。
丁銳立不知道蘇子籍內心感慨,說:“他們都已進去了,我留下是爲了帶你入內,免的你尋不到人。”
“裡面有問題的話,這裡是有不少人看見,難道丁銳立不怕官府追究?還是說,是我多心了?”
蘇子籍順着跟着裡去,步入水祠,能看出這裡雖久無香火,但當年應有過輝煌,雖牆壁陳舊,少數甚至倒塌,小路兩側也多是野草,不過還是有主持,並且也有人上香。
雖遊客不算多,但也有,見丁銳立似乎並不在意人看到這一幕,心裡頓時有些不解。
蘇子籍還想探察,突然覺得一股清涼自涌泉穴直透而上,整個人一清爽,頓時就轉移了心思。
這水祠有點古怪。
兩人沿着古舊碑廊一路而行,丁銳立指着色澤斑落的側壁說着:“這水祠在前朝,就是本郡水祠之首,受本府官祀。”
“這些繪畫,當年可是請了大師所繪,雖因有失靈驗,官府停止官祀,香火日衰,但也可以看見當時之盛。”
的確,側壁有不少剝落,但很明顯是水金瀝粉所繪,海面晶瑩如玉,隱有雷霆,魚、蟹、鯪、鯢、鮫、蝦、蚌、龜等大小水族騰躍起來,恭迎寶幡方旗之君,蘇子籍一怔,若有所思。
“不僅僅是祠畫還可以看,後面有一片風景頗佳的樹林,野花遍地,適合野餐,別人都在那裡等候。”
蘇子籍笑了笑:“既是這樣,不能使人久等,就請丁兄前面引路了。”
丁銳立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但眼角眉梢都帶着欣喜,讓蘇子籍看了心中更是微沉。
“丁銳立,人還是那個人,前後判若兩人,雖說我覺得他看起來不對,可真要害我,又是爲什麼?”
“難道是爲了科舉?可觀丁銳立言行,並不是慾令智昏的人,害了我,又有什麼好處?”
蘇子籍心裡想着,目光掃過前面一片小樹林,這片矮樹林看起來有些雅趣,還有着幾間矮房露出屋檐一角。
丁銳立催促:“就在前面,怕是等急了,速去吧!”
“這裡看起來不似有人啊。”蘇子籍故意這樣說。
丁銳立只是笑:“林深,人怕在更裡面,不過我突然之間要更衣,先去方便,你只管自去。”
說着作了揖,就勢退了出去。
蘇子籍站在原地,也不去追出去的丁銳立,走向一排矮屋。
“這裡怕纔是水祠最初所在。”看着這比大殿更破敗古舊的矮房,蘇子籍目光掃過沒了門扉的中間房子裡的供臺,心下明瞭。
這最初的供臺是一大塊天然石頭鑄造而成,份量絕非幾人能搬,矮房也是石頭堆砌,石縫間有雜草生長。
雖供臺上空無一物,連神像也無,有點不符合水祠的規格。
不過,這些對蘇子籍來說並不重要,看出簡陋水祠裡並未藏着人,就站在這裡,看着周圍。
既丁銳立將自己引誘而來,就絕不可能只讓自己在這裡露個面,遊個祠。
果然,只是片刻,就有絲絲霧氣生出,漸漸籠罩住了小林,接着,似乎被激怒,陰風吹過,微帶寒意。
壓在蘇子籍的身上,漸漸重若磐石,而蘇子籍並不慌張,仔細看去,只是不等蘇子籍看清楚,一道惡風直撲。
蘇子籍略一退,惡風撞向身後石屋,在半空一個翻轉,再次朝蘇子籍撲來。
蘇子籍故技重施,又是一讓,惡風消失不見。
就好像只是一個幻影,來得突然,去得亦是詭異。
蘇子籍環顧四周,面色微沉。
“有着一絲妖氣,莫非是妖怪作祟?不過,惡風又有點熟悉的感覺。”
就在蘇子籍作勢欲走,惡風再起,半空中俯衝着撲來。
“噗”這次,蘇子籍伸手一拔,寒光一閃,只聽噗一聲,惡風硬是被斬中,它顯也不是真的惡風,撕開了紙一樣的感覺,憑空消散。
蘇子籍不現驚慌之色,冷靜觀察四周,這就讓試探的人,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你果然是大鄭的龍子龍孫。”隨着腳步響起,一道聽着有些熟悉的聲音,冷冷的在不遠處響起。
蘇子籍回身,就看到霧中走出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譚安。
但此時譚安,與蘇子籍印象中普通公差截然不同,平庸面容上雖仍帶陰沉,並不見稚嫩。
望着目光,亦帶着一種刻骨的仇恨,彷彿蘇子籍是自己的滅族仇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