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維城的轟鳴聲和血腥味混雜在風中，很快傳到了七十公里外的耶薩城。
城外的廣場上，秦墨目送一排排大衛國的機甲士兵捏碎手中的玻璃球，帶着周圍五十名戰士朝特拉維城傳送。
嗯，當然是一號秦墨。
幻非的‘洞’到了第二階，已可以做到集體傳送，上次見面時，她偷偷爲秦墨製造了200枚‘洞’，而且在特拉維城各處畫下了傳送用的符文，需要的時候，可以將一萬名戰士瞬間傳送到特拉維城的內外各處。
這樣在反攻的時候就能出其不意。
從前線反饋的戰果看，這一招奏效了，聯盟軍被打的措手不及，半個大衛城已經落入大衛國軍的手中。
但秦墨心裡並不開心。
“是誰給聯盟軍發信息說難民營裡有食物的？”
“是我。”陳儒生毫不掩飾，“這一招非常有用，不僅讓五萬聯盟軍擅自離開軍營，還大大打擊了城內守軍的士氣。”
“難民的命不是命嗎？”秦墨咆哮道，他難得如此激動，“老人，孩子，婦孺，他們都是無辜的！”
“秦墨，你的心太善了，這可能是你唯一的缺點，如果你只是個學生，那無所謂，但你可是要帶領整個一號地球毀滅二號地球的，那顆星球上同樣有老人，孩子，婦孺，難道你能單單把他們圈出來不殺嗎？”
“沒得選擇的時候，我知道該怎麼做。”
“不，如果你現在下不去手，以後也不能！”
秦墨的手抽動了一下。
他想拔槍。
陳儒生看在眼裡，冷聲道：“想殺我的話，不用動手，動動嘴就行了，我心甘情願。”
最後一道閃電逐漸消散，共一萬名大衛國的機甲戰士瞬移到了特拉維城。
這是單程票，他們要麼奪下大衛城，要麼死在那。
秦墨很想跟他們一起作戰，但也知道這樣反而會害了他們。
一旦手嶌千明知道自己在特拉維城，會毫不猶豫地丟下中子彈。
秦墨站起身，朝耶薩城走去，陳儒生緊隨其後。
“以後不要再違抗我的命令了。”
“不一定。”
陳儒生頓了頓後，又輕聲道：“你要相信四號秦墨和莉莉絲，他們會設法將難民的傷亡降到最低的。”
秦墨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四號秦墨和莉莉絲確實在竭盡全力保護難民，但敵人太多，難民又太多，他們根本沒法護住每一個人。
如果只是對殺對砍，護難軍未必不是聯盟軍的對手，但聯盟軍的士兵越過戰壕後直接帶着怒火衝進難民營，根本不願跟護難軍糾纏。
他們甚至不去搶食物了，而是見人就殺，以平復心中的怨恨。
秦墨雙眼充血，在難民營裡左突右殺，他從未如此憤怒，下手越來越沒有分寸，遇上他的聯盟軍士兵不再是僅僅暈倒，而是骨折骨裂腦震盪。
但聯盟軍的數量太多太分散了，秦墨救了這邊，那邊便有難民倒在血泊中，急的吐血，但偏偏又沒有辦法。
不遠處，特拉維城也傳來陣陣爆炸聲，秦墨隱隱猜到怎麼回事，但又不願承認。
一號秦墨該不會以難民爲誘餌把城裡的敵人引出來，再趁機收復聖城吧？
不，他做不出這樣的事。
不管怎麼樣，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有辦法扭轉這一切。
用‘鏈’篡改物理現實。
‘鏈’每兩週只能只用一次，而距離上次使用‘鏈’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
問題是怎麼篡改呢？
以秦墨目前的魂絲儲量，只能用‘鏈’對過去的因做非常微小的改變，但因爲蝴蝶效應，這微小的改變能徹底改變現在的果。
迄今爲止，秦墨一共用過三次‘鏈’。
第一次，他將殺手的槍管上浮了一微米，從而躲過必殺的一擊。
第二次，他令殺手槍管中的子彈微微下沉，造成槍管炸膛，從而活捉了殺手。
第三次，他讓蝶六本已在骨折邊緣的左手腕徹底骨折，這纔沒被蝶六抹脖子。
可如今應該怎麼篡改呢？才能讓眼前的慘劇不發生呢？
‘只有搞清楚這些聯盟軍爲什麼會知道難民這裡有食物，才能設法篡改。’曲瑤提示道，‘搜一搜他們的屍體。’
秦墨立刻掀起腳邊一具聯盟軍的屍體翻找起來，很快便找到了他的手機。
一條短信觸目驚心：
城外的難民營有糧食。
後面還附帶了十二幅端木愚送糧照。
秦墨又從幾具屍體中翻出手機，上面都有一模一樣的信息。
肯定是羣發的，所有聯盟軍都收到了。
他媽的，真的是你乾的嗎？
‘曲瑤，這信息是誰發的？’
‘不知道，恐怕知道了也沒用。’
‘爲什麼！’
‘知道後你準備怎麼做？’
‘讓他的發信系統在發信息前就短路，這可以做到吧？’
‘那他會立刻找來第二臺發信息同發信息。’
‘如果我殺了他呢？’
‘你的‘鏈’做不了這麼大的改動，而且就算殺了他，他的手下、同伴也會接着發信息，這肯定是大衛國軍軍事計劃中的重要一環，不會因爲你做的一點點手腳改變的。’
沉默了一會後，曲瑤帶着哭腔道：‘秦墨，這一次，恐怕你救不了所有人了，畢竟你不是無敵的。’
秦墨看着一地的難民屍體，熱淚奪眶而出。
連續創奇蹟，再加上週圍人的吹捧，秦墨偶爾確實會不自覺地認爲自己無敵了，至少在一號地球上，他是無敵的。
但大部分時間他還是理智的，因爲曲瑤在零界裡不斷提醒他，無敵不過是一種幻覺。
三天旅程，他被提醒了一百萬次。
多少還是有點用的。
秦墨知道，遲早有一天，血的教訓會讓自己醒悟，其實自己仍舊是一個廢物。
哈哈哈，想不到醒悟來的這麼快，這麼殘忍。
‘需要到零界裡冷靜一下嗎？ ’
‘不用！’
崩潰？氣餒？自暴自棄？以死謝罪？
不存在的。
秦墨將手機丟在地上，朝不遠處的聯盟軍掠去。
難道廢物就不能救人了嗎？
救不了所有人，那就能救一個救一個。
崩潰什麼的，等救下能救的人再說。
‘蓮！’
一朵光之蓮花在秦墨的腳底綻放，瞬間將方圓十米內的難民籠罩。
數不清的子彈打在花瓣上，卻造不成半點傷害，聯盟軍抽出馬刀朝秦墨衝去，卻被擋在花瓣之外。
以此同時，地上橫七豎八的重傷難民突然抽搐起來，蒼白的臉逐漸有了血色，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從死亡的邊緣被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