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耀聞言笑道:“喬爾少爺有心了, 只是星月她不喜交際,因而纔會託我將令妹等人送回本源星。且星月常在太空中漂泊,一時之間, 我還真聯繫不上她。要不等我下次見到她, 再將您的想法告知她?”
“這麼說, 你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喬爾並不相信郎耀的說辭, “那她的通訊號你總是有的吧?”
“這個……您也知道, 這太空中的訊號時有時無的,我雖然有她的通訊號,但是還真不能保證立刻能聯繫上她。”郎耀想一想, 道:“您放心,我一聯繫上她, 就轉告您的意見, 您看行不?”
喬爾冷笑一聲, 卻立刻收斂了情緒,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郎總, 您可得把我這事放在心上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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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那是一定的!”郎耀趕緊保證,又試圖轉換話題:“令妹還好嗎?有沒有受到上次事故的影響?”
“她很好。”喬爾簡單回覆道,又繞回程星月身上:“郎總跟程姑娘認識多久了?”
郎耀很無奈,只能接話:“好些年了, 我都不記得什麼時候第一次見得她了。怎麼了?”
“程姑娘一直是一個人嗎?她有沒有助手或是夥伴之類的?說起來, 一個姑娘家在太空中流浪, 這份膽量和勇氣真是讓人佩服。”
“這……”郎耀倒是真的不清楚程星月是否還有同伴, 說起來, 還真是有點奇怪,爲什麼程星月每次都是一個人呢?這真的不符合常理, 而自己也從來沒有認真地問過她這個問題。
“好像以前她是有個合夥人還是老闆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散夥了。倒真的讓您給問着了,我還真的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同伴。不然,下次我轉達您的意見的時候順便也問一下?”郎耀只能這麼說了。
喬爾當然不相信他的話,在他看來,郎耀實在是太敷衍他了。以他的本性,早就想轉身就走,從此再也不理這個人,但是他答應了父親要解決程星月那個問題,而如今看來,關鍵就在郎耀身上,所以他沒法走得瀟灑。
“好。來來來,咱們吃菜。閒雲居的本幫菜做得相當地道,郎總嚐嚐看。也給他們提提意見。”喬爾勉強笑着招呼郎耀,到底是世家出身,哪怕心裡不高興,也有自小習得的社交套路撐着不輕易被人發現。
郎耀樂呵呵地一一嚐了所有的菜式,果然是色香味俱全,他吃得很歡。尤其是這些菜式道道精緻,乍一見讓人不忍下口,但吃了一口又停不下來。吃着吃着,郎耀又想起了程星月,想着有機會得帶她一起來吃一回,想來她會很喜歡。
而郎耀的這種吃相也被喬爾·克萊德看在眼裡,更增加了他的鄙棄。果然是野蠻人,真是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這般想着,喬爾臉上便帶出了點不耐煩。
郎耀看在眼裡,心中暗樂。他已經感覺到這桌席面就是鴻門宴,巴不得趕緊結束呢。只是他與喬爾地位相距甚遠,他倒不好主動告退,反而給人話柄。最好是讓這少年公子厭煩了他,鄙棄了他,倒可以相看兩安了。
喬爾又拐彎抹角地打聽程星月的消息,都被郎耀一一擋了回去。最後實在無話可說,便只見郎耀在那邊大吃特吃,而喬爾則一臉微笑地看着他吃,心中抑鬱不已。
實在撐不下了,郎耀只能停下來,笑道:“這閒雲居的飲食果然不同凡響,每道菜都非常美味。我都吃得停不下來了,讓喬爾少爺見笑了。”
“你喜歡就好。你地處偏遠,難得來一趟本源星,總是要讓你滿載而歸的。我妹子那事多虧了你,請你吃頓飯是應該的。”喬爾也笑道。
“喬爾少爺您可千萬別再提這事兒了,我真是受之有愧。”郎耀連連擺手,“再說了,您克萊德家族多年來這麼提攜我,我能見死不救嗎?有機會能幫上小姐的忙這是我的榮幸呢!”
喬爾這才發自內心地笑了一笑:“你還是這麼實在。要不,今晚住我們酒店去?我給你開個房間!”
“不了,我那基地缺不了人。我這就回去了,謝謝您的宴請,我真是大開眼界!”郎耀連忙推拒,喬爾也沒有更多挽留。他心中已經有了別的計劃,如今正想去一試。
“那好,你注意着點安全,我就不送你了。”
“喬爾少爺您客氣了,哪敢勞您送,您忙吧,我這就走了。”郎耀笑着揮揮手,離開了閒雲居。
而目送他遠去的喬爾·克萊德則是轉身向身邊的跟班吩咐道:“去看看宋巖走了沒?沒走的話約他一見。”
跟班自去宋巖的包廂打聽,而喬爾則是回了自己定的包廂,坐下來等消息。一邊回想剛剛郎耀的表現,嘴角露出了冷笑:郎耀此人,已經與克萊德家族離心,敬酒不吃就別怪自己要給些罰酒他吃了。
且不說喬爾與宋巖如何密謀,各懷心思想要聯合起來打郎耀一個措手不及,只說郎耀回到基地後,第一時間便去了程星月的實驗室。
此時程星月剛剛結束一天的研究任務,喜滋滋地出來,見到他更是開心,問道:“你回來了。怎麼樣,這一趟順利嗎?”
看到程星月難得露出這般明顯的開心表情,郎耀也很高興:“已經與譚家的主事人說過了,我看這事應該不難。今天是有什麼喜事嗎?你看上去心情不錯。”
“嗯。這兩天我在研究哥哥的筆記,今天的實驗有重大突破,我想我已經知道簡單基因語庫的製作方法了。我想多試幾次,然後試試在花草樹木上移植下,看看效果。”
“哇!我這才走了幾天,你就這麼大的進展啦?”郎耀誇張地驚呼了一聲,笑道:“那我這邊進展有點慢了,真是讓我慚愧啊!”
程星月聽出了他話裡調侃的意味,白了他一眼,收斂了情緒。
郎耀發現自己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訕訕一笑,問道:“一起吃飯?”
程星月點點頭,郎耀離開這幾天,做實驗的時候還好,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後她發現自己竟有些想念他。這代表着什麼?她有些不安,長期的流浪生活讓她對與另外一個人的親密關係有些不適應,而這也是她不敢輕易答應郎耀的求婚的主要原因了。
兩人往食堂走,一路上郎耀將自己這幾天的經歷簡單地跟程星月說了一遍。
“那個喬爾一直在問我的事?我記得當時他搶佔星球的時候也提過讓我爲他們家服務,這有點奇怪。”程星月聽得很認真,知道喬爾對她賊心不死,非常意外:“我想以克萊德家族的名譽地位,還不至於找不到合適的生物學方面的研究人員吧?”
郎耀默了一默,他突然意識到程星月對於自己的價值可能還沒有準確的定位。他不由笑了笑,雖然有點不厚道,但他還是不願意提醒她,就讓她自己迷惑去吧。
“誰知道他是什麼目的呢,說起來他還說要見見你,向你賠罪呢。說之前不瞭解情況,行事魯莽,要謝謝你救了艾德娜,哦,就是他妹妹,上次跟姜毅光在一起的那位小姐。”
“那就算了吧,我救他們,也不過是不忍看着一飛船的人都喪命在那,這不代表我就不記恨他們毀了我的星球。”雖然程星月知道就算沒有克萊德家,星球還是有極大可能會與那巨型隕石相撞,但是她的巨大損失需要一個發泄的對象,而喬爾·克萊德正好在那時出現,且又囂張跋扈,第一印象太糟糕,讓她忍不住怨恨他。
“嗯,那我幫你推了他就是。”郎耀本來也不想讓喬爾與程星月見面,聽她如此說,正中下懷。
這會兒已經過了飯點,食堂的人不多了,兩人領了飯菜便相對坐下開吃。
“星月,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有個老闆的,他後來去哪了?怎麼你沒跟他一起幹了?”郎耀的字典裡並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行爲規範,這趟旅程他發現自己對程星月的過往瞭解得很少,便忍不住問了。
程星月手一頓,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吃,反問道:“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何仁的存在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暫時也不想告訴任何人。一來何仁不願意自己的存在被曝光,二來,在程星月的內心深處,姜毅光曾跟她提過的郎耀的過往黑歷史還時不時地冒個泡,提醒着她:眼前的這個人也許並不像她所見的那麼值得相信。有些底牌,尤其是保命的底牌,她必須藏好。
“沒什麼,這不是喬爾問了好多關於你的問題嘛,我才發現我對你的瞭解不夠。作爲你的男朋友,哦,不不不,預備役男朋友,這是很不稱職的。所以我得改呀!”郎耀嬉皮笑臉地繼續說。
程星月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你還記得我們流落在我哥的那個星球上的時候麼?就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發現自己是一個人了。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郎耀皺了皺眉:“後來他也沒有聯繫你?”
“嗯。”
“這有點奇怪呀!”郎耀想了想道:“我們飛船上的人雖然與我們分開了,但是後來發現一個都沒少。怎麼就你的同伴無聲無息地少了呢?”
“我也不知道。”程星月無所謂地聳聳肩。
郎耀看着她無所謂一臉平靜的樣子,突然問道:“你當初怎麼會跟他一起在太空中流浪的呢?”他也曾多次向她伸出橄欖枝,但是程星月從來不曾答應。郎耀一直以爲她跟她那老闆可能感情比較好,但是看她如今的表現,似乎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莫不是當初是因爲她有什麼把柄掌握在那老闆手中,而在那個星球上時,程星月解決了這個把柄或是乾脆解決了前老闆?
郎耀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性,便提出這個疑問,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想。
“當初啊……”程星月陷入了回憶,當初太空警局抓捕她的動靜鬧得還有點大,如果直說的話,恐怕郎耀很容易就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但是什麼都不說,也不合適,如今兩人在統一戰線,她更多需要依靠郎耀,取得他的信任也是至關重要的。
“當初我也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遇到他的,他助我解決了一個大問題,我欠他一個大人情,所以就一直留在他船上幫他做點事。不過這麼多年了,人情也還得差不多了,後來到了我哥的星球上,我發現了自己更想做的事,便留了下來。他不見蹤影,我也沒有去尋找,我想他需要我的時候會再出現的吧。”想了好久,程星月才勉強編出上面的一段話,試圖圓了這個邏輯。
郎耀當然發現了這個說法裡面的種種漏洞,要說技術方面,他可能兩眼一抹黑,但要論人心,他還是很有經驗也很敏銳的。他立刻意識到程星月對他有所保留,所以,他還沒有取得她完全的信任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