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已經到了休息結束的時間,請問寫意是不是可以進去?”
門窗緊閉,屋中沒有任何聲音。只因爲之前嚴莫楚說過自己會自行離開,婁寫意猶豫了半天礙着蕭然的禁令也沒敢自己闖進去。卻又在蕭然回來之後完全說不出個所以然。見他終於等不及開口高聲詢問,婁寫意只能在心裡默默唸:我的好大少奶奶,你可千萬別栽在嚴莫楚手上。萬一要是這個倒黴的假設被證實了,自己死個千百回也不足以恕其罪啊
事實證明,現實是殘酷的。
“既然回來了,那就全進來吧。”
忽聞竟然是嚴莫楚的聲音,蕭然震驚的迅速轉身看向身後一臉灰敗懊惱致死的婁寫意。原來如此……是嗎。迅速盤算了幾種可能,蕭然深吸了幾口氣,儘量平穩的推門緩步走進屋中。環視一週,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在那屏風之後。而那裡……
屏風之後,羅漢牀上,嚴莫楚懷抱着夏木晚一派悠閒舒適。看着面前兩人那一臉複雜莫名的臉色可真是精彩萬分。低頭在夏木晚耳邊呢喃:“大嫂,你說這兩個人誰會選擇無條件相信你呢?”這可是自己期待了很久戲碼,一定要好好欣賞個夠。
便是如此尷尬的狀況,不過默然看了兩眼,蕭然徑直走到羅漢牀前,如常伸手,淡淡微笑:“已經到時辰了,馬上就會有下人前來回事,大少奶奶還是儘快整理一番爲佳。”
“哦,是嗎。”淡淡應了,夏木晚擡手握住蕭然的手,從嚴莫楚懷中起身下牀,只是盯緊了那雙眼睛,“有勞蕭管家。”更是有勞你居然面不改色、視若無物。
自在屋外聽到嚴莫楚的聲音,婁寫意的臉色黑了一層;進到屋中看到羅漢牀上依偎相擁而坐的兩人,臉色再黑一層;直到夏木晚毫無異常的從嚴莫楚懷中起身,認知到了這一點後……某位脾氣火爆、不畏強權(?)、看不順眼就要管的小丫鬟,徹底爆發了。
“夏木晚”衝過去揪起衣領,拳頭在空中揮舞着恨不得立刻落下去,“你……”
就算這丫頭將在場的兩位主子都當做了死人好欺負,可是蕭大管家站在一旁當真不是充作泥人蠟像擺設花瓶玩的。只一手圈過去將那張不管不顧馬上就要惹出禍事的嘴捂得嚴實,更是順帶將婁寫意禁錮住百般掙扎不開。蕭然這纔對着兩位主子一低頭行禮告退:“恕蕭然管教無方險些令二少爺與大少奶奶受驚,容先行告退。”瞥了一眼懷中已經快要被憋死的小丫頭,“片刻後便歸。”
靜靜看着蕭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婁寫意夾帶出去,嚴莫楚從羅漢牀上竄身跳起對着默然無語的夏木晚拍手輕嘆真是歎服:“這個蕭然實在是聰明太過。恐怕不過看了兩眼你我爲何如此做作在他心中早已經是明鏡一般。”明明還想依仗着婁傻丫頭給嚴家掀起一個軒然大*,但是現在看來已經絕對的不可能,“看來我若是想要將嚴家毀滅殆盡,除了拉攏大嫂,蕭管家也是個躲不過去的障礙。”對男人又不存在下不下的去手的問題,不若暗中除了吧。
還是堅定了這個論調不改口。夏木晚不急不惱亦不會將此當做玩笑:“嚴家畢竟是木晚安身立命之所,小叔還是不要將我想得如此幼稚易上手。”擡眼見他頑皮的笑着邪氣四溢,美若豔陽三月桃之夭夭,“寡人好色,此乃人之常情。”
微側了頭,細月彎眉上挑,但笑不語,這嚴家人就連對待問題的反應在很多時候都是很是有幾分神似的。她便也不語,只是芊芊玉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微擡腳在那櫻紅脣邊輕輕一沾,脣上的胭脂都不曾留下半分紅。
“只是聖人有云:存天理滅人慾。抗拒美色,從來都不是一件難事。”
足足呆愣了半晌,決定將方纔那一幕徹底忽略的呆傻二少爺作出了另一番感想。
原來教訓人,還可以這麼東拉西扯不着邊際……頓感全身無力的嚴莫楚看着自家大嫂冷冷淡淡的神情沒有半分玩笑之意,只能在心中認同了她是認真的這個事實。不過若是想找個話題岔開:“若我是真的將嚴家毀掉,大嫂可還是會與我大哥在一起?”
既然已經將嚴家毀掉,爲什麼還要關心這個處處與他相爭的哥哥呢?再說自己的答案何時可以有第二種。“我是嚴莫寒的妻子,除了終生守着他,還能去哪裡?”
看她這副清冷孤寂的樣子就不順眼,嚴莫楚看似沒頭沒腦的說出自己的意見:“有沒有想過蕭然這麼厲害,乾脆在嚴家毀滅之時同他一起離開就好,那人絕對可以養活你。”這番話就說算不上深思熟慮,至少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嚴莫楚一時興起之言。
“我方纔才說過,不要將我想的那麼幼稚。”只能將自己的未來交與旁人控制嗎?爲什麼不在這之前用自己的能力去爭取。便是在這路上需要去做任何違反心意之事,總有一天是會全部結束。而等到那一天,便也不再需要向任何人妥協。
提出合理建議與認爲這個人幼不幼稚應該沒有必然的聯繫纔對。嚴莫楚並不堅持自己的意見,只是突然發現屏風旁邊站立的兩個身影,“哦”的一聲:“你們回來的好快啊。”剛纔說的話不會被聽去了吧,不過也無所謂。
“你們兩個……”被百般安撫纔將那火爆脾氣壓抑下來,此時見到夏木晚和嚴莫楚並肩而站更是半分沒有從這個屏風後面走出去的意思,爆裂婁寫意再度爆發,“還要在這裡站多久以後禁止你們兩個密談”
“嗯?”真是接觸越多就越覺得這個小丫頭真實可人啊。任務完成表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嚴莫楚自己給自己下了撤退令:“那大嫂,小弟今日就先回去。嚴芊事多,婚禮一應事宜還有的要煩。小弟明日再來,這裡先麻煩大嫂。”腳下悠然幾晃,對着蕭然一笑這才遠去。
蕭然照例一拍婁寫意肩膀:“注意你在同誰說話。”驕縱慣養的惡果。
就算乍毛成了刺蝟,無法無天的小丫鬟在蕭然這裡也是要敗下陣來。看着夏木晚臉上毫無愧疚心虛的表情,嘴裡的嘀咕就快要成了明目張膽的指責:“在扇莊裡面也不知避諱一下,衆口鑠金,你自坦蕩蕩又能抵抗的了幾時。”
“是。我自知道要謝謝你的提醒。”心中只還想着嚴莫楚對自己說的話,夏木晚沒有多想直接對婁寫意提了個醒,“對了傻丫頭,從現在開始給自己留條後路。”
呃,這是什麼意思?婁寫意剛要追問卻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知道錯過了詢問的時機,含恨隱怒的踹了一腳羅漢牀,再沒辦法也只能先去應對外面的差事。
事實證明婁寫意可以得到夏木晚無限的寵溺並不是沒有任何原因。之後的幾天不管她怎麼向夏木晚詢問,答案是一律的:嚴家的事情你知道的不比我少,自己琢磨去。而被一腳踢開的自己琢磨就讓她一直琢磨到了現在仍沒有結果。
“寫意,上茶。”往日裡機靈的像只猴子,今日卻怎麼呆傻起來。夏木晚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婁寫意,目光都是直的,直接無語。原來這個傻丫頭還在想着自己的話,呆得都快成了木頭了。嘆口氣,只能在心裡爲她捏把汗。這丫頭什麼時候發呆不好,爲什麼會在她的面前?
夏木容,夏家最是難伺候的二小姐。你竟然載到她的手上,只能說你今天沒看黃曆。
“姐姐,不要告訴我這就是你最新看上的丫鬟。”夏木容今天在何夫人那裡打了半天官腔已經早就是壓抑了一身的戾氣,只現在一見這丫頭的傻氣那可真是萬分的看不上。都被教訓了居然還在犯楞,忍不下去的官夫人直接發話:“玻璃,你來。”
住了話,夏木晚也只能坐等着看玻璃開始迅速利落無比的翻自己的箱櫃。算了,作爲閒聊就問個一兩句吧。“鸚哥呢?這次怎麼出來只帶了一個?”兩員虎將突然少了一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看着還真不是十分的適應。
知道自己的這位好姐姐是在轉移話題。眼睛餘光之間只見到上次見過的那個愛笑書童已經搶過玻璃手中的傢伙什,夏木容便也順着話題轉移開目光:“留着看家,那院裡總不能不留人伺候蘇煦。”一個足夠,最主要一個是她自己的人便足夠。
夏木晚又有哪裡不瞭解自己的這個醋缸妹妹,無奈嗤笑:“你啊你,何苦要管得這麼嚴。”前幾日嚴莫楚還說不管是誰娶了嚴芊都很可憐。照她看來,娶了夏木容纔是真可憐。
這個話題一提出來夏木容的意見可就大了。纔想開口,不巧卻聽到一旁的婁寫意細細一聲:“管的還不是一般的寬。”順即便閉上了嘴。
這個白癡丫頭。夏木晚這下子就算去撞牆用來轉移蘇大夫人的注意力也是不可能,絕對心裡哀嘆,乾脆擡手遮住眼睛,完全的放任自流態度。
“玻璃”一聲斷喝只聽得滿屋子迴音聲微微震耳,夏木容憋了許久的怒火終於找到了爆發點,“你是死人啊,就站在一旁還用我發號施令不成怎麼?你主子我現在也只能親自與一個丫鬟對陣,養你們是白養了嗎?”
這一聲只訓的玻璃臉紅一陣白一陣,咬緊了牙也不多說話,回身揚起手對準婁寫意的臉就扇下去。
自從來到夏木晚身邊就一直受寵的婁寫意哪裡知道這個大少奶奶妹子的脾氣,這身邊的丫頭說打就打連個招呼都不給。眼看着躲不開,平生第一次挨教訓肯定是躲不開的閉眼縮頭,卻久久沒能覺到臉上那一下。再一聽,撲通一聲。
卻是洛塵已經誠惶誠恐的跪下:“寫意今日身體不適衝撞蘇夫人了,全是洛塵一人之責,還請蘇夫人不要氣傷了身子。洛塵任由蘇夫人懲處。”
夏木容還沒說什麼夏木晚的聲音就適時響起,那一個隱隱曖昧:“放過吧,有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