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不愧是國際級的旅遊城市,各種旅遊配套都非常齊全,酒店門口很多私家車可以全天包車兼導遊帶遊客觀賞杭州美景,重要的是價格經濟實惠,解決了景點不好打車的問題。我們包了一輛老鄉的私家車,先去了雷鋒塔。
《白蛇傳》的故事流傳了幾千年,從電影到電視劇被後人不斷地炒作着,當你置身於塔下反倒沒了那份幽怨和神秘,雷鋒塔被一浙江善主捐以重金重新修繕過,塔尖鍍以金頂,金壁輝煌反而增添了俗氣。想那白素貞千年修仙,即使被壓雷鋒塔下,那塔也應該是煙霧繚繞、望而卻步的仙家法寶,幾千年過去了,不論是多深的罪孽也早該化解了,那許仙也早就不知輪迴了幾百世了,但願那白娘子出塔後,萬丈紅塵中依然能尋到許仙的足跡,我想如若我是白娘子會毫不猶豫用千年修行換得一世煙火!因爲在我的心裡不論是人是仙是妖是魔,孤獨地看盡塵世輪迴,繁華落盡,縱然長生不老也是寂寞清冷,沒有人分享喜怒哀樂,體會不到悲歡離合、即使得道成仙又如何度衆生出苦海?轉念一想我一介凡胎,安知仙人的想法?只能望塔興嘆一回罷了!
走出雷鋒塔暢然若思,忽然想起那法海和尚與巫娟倒有幾分相似,都是見不得人世恩愛,痛恨愛情,可是又有不同之處,法海是因爲修仙得道滅絕六慾而不懂愛情,因而纔會墨守成規地用天條成就了一個千年神話;而巫娟則是因愛成殤,壓抑狹隘纔會視愛如仇,墨守成規地用婚姻斷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而我的幸福又在哪裡呢?看到我沉默不語,樊慕樺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思。
“給自己放兩天假,什麼也不要想。”
“好吧。”
靈隱寺和雷鋒塔離得並不遠,這座“天下第一名剎”果然名不虛傳。南方的天氣潮溼清新,晨霧散去後,靈隱寺是一個空靈的世界。檐角的鈴鐺隨着微風輕輕搖晃,發出叮呤的聲響。雖然靈隱寺內有滿眼的綠,但是能看到的卻是院牆上靜謐的黃,在遊客眼裡,靈隱寺是景點之一;在香客眼裡,靈隱寺是祈福之地。“生無適俗韻,老欲結僧緣”,我喜歡靈隱寺所散發出的空靈還有瀰漫人間的香火氣息。
我和樊慕樺並肩走在靈隱寺的山間小道上,綠翠環山,香火繚繞,耳邊隱約飄來僧人們理佛的誦經聲,讓人有種逃離俗市的衝動。
我們一人買了一盒香,按靈隱寺的中軸線一路拜上天王殿、大雄寶殿、藥師殿、直指堂、華嚴殿。
佛說種善因得善果,因果輪迴。
每拜過一個佛堂,我都會深深地捫心自問,世上真的有佛嗎?爲什麼像父親一樣的好人不得長壽?爲什麼我遵循本心真實而活卻受盡折磨?爲什麼那麼多善男信女不得始終?佛不言。太多的爲什麼我找不到答案。
在最後一個華嚴殿裡,樊慕樺把一張寫有我和他名字的小卡片交給殿內的誦經師傅,師傅放在一個幾十層高的佛塔內,把卡片放在第7層,點亮了那一格的佛燈。樊慕樺虔誠地跪拜在佛塔下,雙手合十。我不明用意,卻不敢在佛堂內肆意亂言。
走出華嚴殿我問樊慕樺:“你剛纔把咱們倆的名字放進佛塔是什麼意思?”
他目光清澈地看了我一眼說:
“佛說不可說。”
我撅着嘴沒好氣地說:“不說拉倒。”就假裝生氣徑直自己向前走去。
“如果下次我們還能一起來靈隱寺我就告訴你。”看到我生氣,樊慕樺在我身後大聲地說。
“下一次?好,你等着,很快。”我眼珠咕嚕咕嚕地轉着,我這一月兩次的義烏,還不是說來就來啊,想到這兒我狡黠的一笑。“說話算話啊?”
“佛說不打誑語。”他認真地看着我。
我笑着回頭看着那個站在綠樹成蔭下這個叫樊慕樺的男人,陽光從樹梢中筆直地瀉下,打在他的臉上,那雙如月牙般的眼睛溫柔、溫暖、臉上寫滿了春意盎然,高大挺撥的身影被陽光倒映在地上,他不是我見過最俊朗的男人,也不是最成功的男人,更不是最有魅力的男人,卻是最真實的男人,他有無數的缺點,但依然能讓人感覺站在他的身邊永遠都能有一種踏實、安全、溫暖的感覺,這不就是我一直苦苦找尋的嗎?
靈隱寺在飛來峰與北高峰之間靈隱山麓中,兩峰挾峙,林木聳秀,深山古寺,雲煙萬狀,能和相戀之人漫步在這古樸幽靜、景色宜人的千年古剎中,真的有種想逃離紅塵的衝動。面對各類菩薩,雖然頂禮膜拜,但心中所想卻是願所愛之人都能消災解難,若有因果之難,願以身相報,七情六慾,難以割捨,佛我之間,身近咫尺,心距天涯。
佛教何嘗不是一種境界,站在境界外,心懷敬畏,境界內,理所當然,佛家的修行在於六根清靜,無慾不煩,而自己卻糾纏於紅塵,醒時有一千個慾望,睡時還得一萬個情結,這樣的我真的是離佛太遠......
倉央加措在《問佛》裡說:
我問佛:如何讓人們的心不再感到孤單?
佛曰: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而殘缺的
多數帶着這種殘缺度過一生
只因與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相遇時
不是疏忽錯過,就是已失去了擁有它的資格
我問佛:如果遇到了可以愛的人,卻又怕不能把握該怎麼辦?
佛曰: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
和有情人,做快樂事
別問是劫是緣
人生的每一次選擇,我都錯得痛徹心痱,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到底是緣是劫?
第二天,樊慕樺陪着我去了烏鎮。
古詩云:“江南奇景水中鄉,後巷前街舟楫忙。 行客欲知烏鎮事,小橋黛瓦話滄桑。”烏鎮有着世外桃源般的恬靜淡雅,寧靜澄明。烏鎮像一本書,文化厚重、內涵豐富;像一首詩,柔情似水、清新雋永;像一幅畫,濃淡相宜、意境深遠。風裡一池楊柳,月邊滿樹梨花,烏鎮有着詩意的朦朧和雅緻;青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烏鎮有着詩意的閒情和安靜;夜船吹笛雨瀟瀟,人語驛邊橋。
這麼美的地方,好想奢侈地談場戀愛,但是身邊那個人卻已有所屬。
坐在烏鎮的廊橋下,心猿意馬。猶豫了好一會兒我擡起頭問樊慕樺:
“你和梅林是怎麼結婚的?”
他自嘲的了笑了笑,“父母之命,梅林的母親是研究所的工程師,父親當時在省委任職
,我的父親在部隊上和梅林的父親是戰友,當年我在北京的總後勤部工作,因爲我和梅林兩地分居,他的父親把我調回地方部隊,後來轉業分配到了國安系統。”
“那梅林的工作是不是很忙?”我遲疑的問着,一個女人在自己丈夫的生活裡是不是重要,從這個男人的身上就能體現得淋漓盡致。樊慕樺永遠都是那幾件西裝襯衣,有時甚至會在西裝裡穿件短袖襯衣,問他時會尷尬的說,長袖襯衣忘洗了,車裡永遠連個紙巾都沒有,在吃飯的時間,永遠沒有人催他回家,有的時候我真弄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妻子對自己的丈夫如此地疏忽?
和樊慕樺熟悉後,我會經常按自己的眼光給樊慕樺買衣服來感謝他對我的幫助,我知道他穿衣的型號,皮鞋的尺寸,他喜好顏色,他經常外出辦案不喜張揚,我給他添置的幾乎都是淡色的襯衣;他經常跟隨省市甚至國家重要領導負責安保監控,我給他添置立領的中式改良外套;休閒在家他帶着一雙兒女,我會替他購來牛仔T恤休閒鞋。他在工作和生活中的每一個場合都有我的用心良苦。樊慕樺過去從來不穿牛仔褲,他總說跟在領導身邊不合適,但是認識我後他開始被我改變,開始嘗試接受牛仔T恤,一個敏感的妻子應該會感知自己丈夫的悄然改變,但是梅林不僅沒有,甚至對於我嘗試買給樊慕樺的各種品牌服裝居然也沒能引起她的注意。這個女人對自己的老公到底是放心還是疏離?我弄不明白,但是在我的心裡,梅林絕對不是一個細心的妻子。
“她是單位的財務總監,工作很忙,經常加班,她把心思都花在了培養子女身上。每週空餘都要帶孩子上各種輔導培訓班,爲了讓孩子能上名牌大學,我的岳父把她調到了北京的一個科研單位,她把臻臻也帶到了北京,小皓是男孩子我堅決反對她的教育方式,男孩子就應該放手讓他自己選擇,而不是什麼事父母都給他一應俱全地辦好,我們分歧很大,梅林去了北京後,我給小皓在市一中辦理了寄宿,上了高中學業緊,老是天天晚自習,住校也方便些,能考上什麼學校,想考什麼學校讓孩子自己決定,父母只能引導,不能包辦。她是個好母親。”
“但是她在我的心裡不是個好妻子”。我挑釁地看着樊慕樺。
“梅林她沒有錯。”樊慕樺直視着我,不容我的挑刺。
“可是她忽視了你。”有時我真恨自己的直來直去。
“我是個成年人,孩子比我更需要照顧。”他嘆了口氣。
“你首先是個男人,其次是個丈夫,最後纔是個父親,不是嗎?”我不依不饒,非要在梅林的問題上和他論個高低。
“海燕,你不明白,家庭對一個男人而言,它是一個責任。”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他的無心之言刺痛了我。我低下頭,在心裡冷笑着,是啊,他和梅林纔是一家人,我又是什麼?我站起來淡淡地說:
“時候不早了,走吧,明天我想回中州了。”
回去的路上,我們一直都沒說話,氣氛很壓抑,我們都小心翼翼地避開那個敏感的話題,不敢去觸碰。
我問佛,和有情人到底該如何相處?
佛說:一切隨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