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副局長和往常一樣提前五分鐘局裡，又和往常一樣，捧着一個茶杯，慢慢的走到業務科的辦公室來。業務科裡的三個年輕人，每天懶洋洋的，張副局長習慣性的來監督一下。
不過今天張副局長有點吃驚了，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還以爲自己進錯地方了。大辦公室的地板已經拖的乾淨，葛妮和侯平正在忙着擦桌子，話說那個桌子已經很乾淨了，似乎不需要再擦了吧。張副局長心裡有點怪怪的，平時這個時候業務科可是聊天的時間段，今天見了鬼了？
“張局長早！麻煩您讓一讓！”李晴晴拎着一個水桶出現在張副局長的身後，張副局長下意識的往邊上一讓，李晴晴已經走進科長辦公室，吭哧吭哧的開始擦這擦那的。
人還是這些人，怎麼一個一個的全變了樣子了呢？
楊帆這個時候準時的在上班點出現在走廊上，葛妮和侯平的有點心不在焉的動作，立刻變的緊湊起來。
“張局早啊！”楊帆倒是很禮貌的點頭問號，張副局長愣了一下，生硬的笑了笑。楊帆掃了一眼張副局長手上的茶杯，一拍腦門說：“你我看我這個記性！張局您稍等！”
楊帆說着衝下樓去，不一會那個一個茶葉筒子上來了，笑呵呵的遞給張副局長說：“張局，我不喝茶，這是朋友送的，您拿去嚐嚐。先說好啊，我這個不是向領導行賄啊。”
張副局長一愣，下意識的接過去，一看“黃山雲尖”這四個字，立刻眼前一亮，拿着筒子轉着圈子看了一會。露出狐疑之色低聲問：“楊科長，這個好像是特供的吧？”
楊帆隨意的笑着說：“我也不是很清楚。”
楊帆確實不清楚，可是這個隨意的樣子，落在張副局長的眼睛裡完全是另外一個味道了。大街上賣黃山雲尖的多了，可是正宗的黃山雲尖，每年產量纔多少？是大街上能買的到的麼？
一個有能力的人，自然不是傻子，張副局長很快就意識，楊帆來招商局，很可能就是來鍍金的。也許，待不長吧！對一個待不長的又有點背景，又在表示善意的年輕人，張副局長腦殼壞掉了纔會去得罪人家。
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要點是，楊帆才正式上任一天的時間，科裡的三個刺頭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子。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年輕的科長不簡單啊，作爲業務能力強的主管副局長，看見這一幕還是非常欣慰和期待的。
“那就謝謝小楊科長了，時間快到了，我也該回去上班了。”張副局長拿着茶葉笑眯眯的走了。
楊帆往大辦公室門口一站，裡面正在展現一副熱火朝天清潔場面，兩人同時擡頭朝楊帆笑着問好：“楊科早！”
楊帆笑着點點頭，回到自己辦公室，裡面李晴晴還在擦桌子，很認真很仔細的樣子。
“楊科長早！”李晴晴的小胸部很賣力的往前拱着，可惜，天生條件太差了。楊帆的目光始終沒有朝上面掃過，這不能不說是一件讓李晴晴鬱悶的事情。
“嗯，辛苦了，回去上班吧。”
楊帆沒有多廢話，也沒有給李晴晴廢話的機會，李晴晴只好艱難的挪動腳步，回到大辦公室。
侯平立刻就拎着一瓶開水進了楊帆的辦公室。
“楊科，喝點什麼？茶葉還是咖啡？我那有雀巢，來一杯麼？”侯平的臉上掛着殷勤的笑容，剛纔看見楊帆說了不喝茶的，所以靈機一動有了咖啡一說。其實，侯平抽屜裡有個鳥的咖啡，丫就不是喝咖啡的人，不過不要緊，五十外就是超市，大不了以劉翔的速度去買回來就是了。
說到咖啡，楊帆倒也是喝的，這個習慣還是在周明道那裡學來的。不過周明道這個人比較講究，咖啡都是喝自己磨自己煮的，楊帆也落下了這個偏好。
“速溶的，算了吧。我還是喝清水吧！”
楊帆客氣的說了一聲，埋頭於文件之中。侯平多少有點不甘心的給楊帆倒了一杯水，想走又不想放過這個接近頂頭上司的機會。
“楊科長，給您水！”侯平加重語氣提醒了一下，楊帆一副忙碌的樣子，擡眼匆匆說：“哦，謝謝。你沒走啊，還有事情麼？”
侯平笑着說：“楊科長，我知道一家館子的菜不錯，中午一起吃飯吧。”
楊帆把臉一沉，目光陰沉且嚴厲，掃了侯平哭笑不得的表情一眼後，低沉的說：“侯平，你知道你爲啥幹了三年，還是一個科員麼？你的材料我看過了，堂堂華東政法大學畢業的，爲啥到了單位三年了，任何紙面記錄的業績也沒有？我覺得你有必要反省一下你的工作態度問題了。”
楊帆這個話，已經相當的嚴厲了，說是斥責都不過分。侯平頓時有點站立不安了，想辯解又怕楊帆說更難聽的，只好站在那裡低着頭。當然侯平心裡還是很不服氣的，他甚至很想問一句，別看你是科長，你又是什麼學校畢業的？什麼學歷？這局裡上下，沒一個讀的學校比我好，我憑什麼要聽他們的招呼？何進那個上海交大，是委培的呢。
見侯平不說話，楊帆臉色微微緩和說：“回去好好想一想，多在業務上動腦筋，做出點成績來。吳局長在人員使用上，還是比較看重學歷的。你整天東遛西竄的，打聽這傳播那，還不如踏踏實實的作出點成績來。我們科還缺個副科長呢！”
侯平腦子裡嗯了一下？心道，什麼意思？難道說……？學歷，對，就是學歷。我忘記打聽楊科長的學歷了。他這麼年輕就是科長了，難道說是學歷的原因？他這麼強調學歷，是不是在爲自己的年輕科長現象做間接的辯護？
要說侯平這個傢伙並不笨，只不過腦子裡想的全是歪念頭而已。
“科長，我記住了。”
楊帆臉上總算是消去了陰霾，上下打量了一番侯平說：“你啊，高學歷，又是一表人才的，心思要放在工作上啊。對了，下個月的招商會，相關的材料我已經讓葛妮去收集了。我覺得只是收集過往的資料，準備還不夠充分。你辛苦一下，最近到開發區和高新技術區多走動，多瞭解一點我市投資方面潛在的優勢。然後整理一個方案出來交給我，充實到我局招商會的資料冊裡面去。記住啊，多收集一點反應我市經濟飛速發展，投資環境良好的資料回來。這個事情是否能辦好，對這次招商會的成敗起着關鍵的作用。”
侯平的心裡立刻就炸了，不停的罵自己夠蠢的。這是一個能使喚局長的科長啊，人家在乎吃你兩頓飯？來招商局是爲啥？爲了政績來的。要想投其所好，就得輔佐他乾點正經的業績出來，這樣人家纔會另眼相看。
瞬間覺得自己腦子開了竅的侯平，很冷靜的想了想說：“楊科長，你說的我都記住了，還有一點我覺得要多和市委辦走動一下，多多瞭解我省關於投資環境的新政策，同時要能從市裡要點政策回來，對我局這次招商會，將有莫大的裨益。”
楊帆立刻滿意的笑了，指着侯平說：“這就對了嘛，你看看，只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你不比別人差。稍微動點腦子，就補充了我考慮不周的地方，你就按照這個思路去做，具體的費用算科裡的。”
侯平的腦子這一刻越發的靈活了，見楊帆心情不錯的樣子，立刻一記小馬屁拍過來說：“科長，其實沒有您的點撥，我也想不到那些。”
楊帆滿意的笑着指着侯平說：“你啊，對了，我給辦公室何主任打個招呼，爭取把麪包車調給你使用。搞調研，沒個車子不方便。”
楊帆立刻打電話給何進，正在求着楊帆的何進，自然不會有半個不字，反正也只是短時間的調研，車子的調配權還是在辦公室手裡。
完事之後，楊帆揮手說：“去準備吧，好好幹啊，我看好你。”
侯平出去之後，立刻摸出電話來，打到市委下面一個科室的同學那裡，問了問楊帆的學歷問題。結果答案正如侯平猜想的那樣，B大畢業，碩士學歷。侯平放下電話，長出一口氣，暗暗道：“總算是找到突破點了。我也該上進一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