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明軍進城了?”驟聞急報,原本心情煩躁獨自喝着悶酒的大島龜雄一個‘激’靈蹦了起來,佈滿血絲的雙眼猶如銅鈴,若不是那矮小的身材,稱之爲來自地獄的煞神猶不爲過。
不過就算是這樣,大島龜雄的表現也沒有辱沒了他黑田長政手下第一猛將的名頭,一聲巴嘎雅路,抄起身後的倭刀就衝了出去。
不過個人的勇猛對於已經嚇破了膽的倭寇來說,根本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雖然大島龜雄帶着一隊‘侍’衛親自督戰,甚至一度衝上前去同明軍廝殺,但依舊難以挽回敗勢,反而急於逃命的士兵們被裹挾着不斷向後退去。
留下無數屍首逃出東‘門’,就在大島龜雄砍殺兩名作戰不利的將領準備重整旗鼓的時候,納蘭多極帶領的一隊人馬猶如神兵天降,直接從他們的背後殺了出來。
前後夾擊,倭寇更是潰不成軍,任憑大島龜雄使出十八般本事也沒能扭轉敗勢。眼見事不可爲,‘侍’衛們不顧大島龜雄的呵斥,架起他來就開始尋找突圍的機會。好在大島龜雄也沒有太過掙扎,半推半就的就跟着‘侍’衛們朝着選好的突圍方向衝去。
小川四郎也夠機靈,早在明軍衝進城中的那一刻就知道大勢已去,雖然早就想着踅‘摸’個機會逃之夭夭,可是揹負丟失金華的罪責,他若是就這樣逃回伊川去,相信黑田長政能把他活颳了!
所以,小川四郎一直若即若離的跟隨着大島龜雄。如果他也逃命的話,那自己逃回去可就沒什麼大問題了,起碼難兄難弟一同扛起丟失城池的罪名,也能‘混’個法不責衆的好事了。
‘混’‘亂’的戰場之上一瞅大島龜雄帶着一衆‘侍’衛慢慢的向着戰況並不‘激’烈的地方溜去,小川四郎心中當即一喜。也不聲張,帶着身邊‘侍’衛就跟了上去。
‘混’‘亂’的戰場之上,忙於殺敵的明軍根本不可能對這麼兩小撥拋卻了戰馬的小股倭寇太過在意。見他們突圍而出,也並未追趕,只是附近將領調撥了一領人馬將這缺口堵了上,以免更多的倭寇逃走。
異常昏天黑地的大戰,直到第二日凌晨纔算是告一段落。倭寇戰死兩萬有餘,另外一萬多兵馬因爲沒了領兵之將,眼見抵擋不住繳械投降了。
“唉呀,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可該如何是好。”戰事順利的一塌糊塗,沈崇名不喜反憂。
一來下一步的作戰計劃自己心中還沒有定論,二來這一萬多俘虜也是個大難題。雖然有心一聲令下全部坑殺了事,可自己畢竟不是他們的那樣的畜牲,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些下不了手。
可是看守一萬多俘虜,至少要分出五千兵馬,而且基本的口糧供應也不是個小數目,眼下的情況實在是有些負擔不起。
“大人,要不全宰了算了,省的麻煩。”身體還沒有好利索的二蛋哥眼神狠毒的說道。這種神經大條的人,倒是不怕晚上做噩夢。
要說這小子也算是個副將,雖然一度傷重到臥‘牀’不起,可是傷勢堪稱一天一個樣,這才一個多月就能跟隨沈崇名左右盡情的拍馬屁了。
“滾蛋,怎麼說也是一萬多條人命,就算是殺豬也殺到手軟了。”沈崇名一聲呵斥,皺眉苦思起了對策。可得好好地想個辦法,若是再處置俘虜這種事情上賠了本,有損自己沈財神的名頭啊。
皺眉苦思半天,沈崇名心中總算是有了計較。都是封建社會了,雖然形形**的奴才不少,但奴隸可就沒幾個了。不過這奴隸的身份對這些俘虜來說,倒是一個不錯的定位。
“留着,朝廷不是在各地有金銀礦嘛,這些礦工的差事,日後就‘交’給他們吧。”沈崇名自言自語的說道。
“大人好計策,如此一來,倒是解了朝廷的一個大難題。”二蛋哥立刻豎起了大拇指,儘管他心中極不情願讓這些倭人去挖掘那些金銀財寶。
定下這事,沈崇名卻又再次皺起了眉頭,思量半晌沒個定計,只能擡頭對着二蛋哥吩咐道:“擊鼓升帳,召集諸將共議大事。”
一通鼓聲,正忙着清點傷亡的各不將領匆匆趕來,此戰立下大功的納蘭多極迫不及待的第一個跑了進來,跪地拜倒:“末將納蘭多極,拜見沈大人。”
看到納蘭多極,沈崇名的臉上立刻笑開了‘花’,快步上前將他扶起,滿臉親切的說道:“呵呵,納蘭大人,這一路辛苦了,你的功勞,本官已然登記在冊,只要一回京,就請求皇上給你封賞。納蘭大人你想要些什麼,本官倒是好也好爲你爭取不是?”
看着笑容滿面的沈崇名,原本有些痛心自從入朝以來損失了六千兵馬的納蘭多極頓時猶如吃了蜂蜜。心中竊喜,臉上卻滿是正氣的抱拳道:“謝大人恩典,不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些都是下官份內的事情,實在是不敢討要什麼封賞。”
“呵呵,賞罰分明,這是皇上時常對本官說的話。這次你立了這麼大的功勞,若是朝廷不封賞,豈不有違皇上教誨?”
看着納蘭多極還要再假惺惺的推卻,沈崇名擺手說道:“哎,就這樣了,還希望納蘭大人你日後更加用心爲皇上辦差纔是。”
納蘭多極心中是喜不自禁,趕緊抱拳道:“還請沈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會爲了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聽得這文縐縐的名言,沈崇名險些笑出聲來,果然是個甘心爲奴的好臣子啊,只可惜生錯了地方,不然自己絕對會爲了皇上好好培養他的。
這時候其他將領也是三三兩兩的走進了正廳,看着沈崇名和納蘭多極相談生甚歡的樣子,別人倒是沒什麼感覺,可王杲和覺昌安心中就極其的不是滋味了。
納蘭多極損失慘重的事情他們已經聽說了,對這位往日的好兄弟,既是惋惜又是憤怒。這廝爲了討好漢人,竟然不顧及族人的‘性’命,實在不是個好東西啊。
“金化,福溪裡相繼被大軍攻破,眼下整個形勢已成定局,倭寇已然無力迴天。所謂亦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所以本官決定,乘大勝之威勢,一舉將朝鮮境內的倭寇統統消滅到,不知諸位大人以爲如何啊?”沈崇名意氣風發的說道,不知不覺間引用了‘毛’爺爺的詩句,想必他老人家當年也是在這種情形下才豪情萬丈的寫下這兩句東東的。
王震也是上過幾年‘私’塾的,雖然學業不‘精’,但好歹也算是一個識字的文化人了。‘毛’爺爺這句詩的含義他略一琢磨就明白過來,頓時滿臉興奮的起身說道:“大人說的對,亦將剩勇追窮寇,眼下倭寇已是窮途末路,咱們絕對不能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張弛也是笑容滿面的點起了頭。這兩仗打的極爲順暢,殲敵不少己方卻是傷亡不多,根據剛剛統計出來的數據,如果不算李舜臣和納蘭多極的人馬,一共才損失了不到八千人馬,這可要比自己預期的兩萬少上很多了。
“末將也如王大人一般想法,乘大勝之威勢,一舉將倭寇全部消滅!”
沒人反對,沈崇名一邊點頭一邊說道:“既然這樣,那這一仗怎麼打,咱們還要儘快拿個章程出來纔是。”
“大人,伊川是倭寇的重中之重,根據剛剛審訊得來的消息,領兵倭將黑田長政就在伊川城中。所以屬下以爲咱們還是暫且不要理會伊川爲好,這塊硬骨頭留着最後再啃,那時是攻還是圍,就要看大人您的心情了。”
二蛋哥‘插’言道,雖然這廝在衆人面前地位最低,但是在沈崇名有意的栽培之下,到也敢在各項大事上暢所‘欲’言了。
聽了這話,沈崇名不禁回頭瞧了他一眼,臉上掛着一絲讚許之‘色’,‘弄’得二蛋哥嬌羞不已,大人好壞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就這樣看人家。
不理會二蛋哥這種特殊癖好,沈崇名又扭頭對着衆人問道:“諸位大人以爲馬大人這辦法如何?”
這麼一問,他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在座諸位那個不是人‘精’,任何能看不出來他是同意這一點的。
而且二蛋哥這個想法也算得上是建設‘性’的好辦法,當時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好,既然這樣那諸位大人立即回去準備,明日一早張總兵爲先鋒,熊副帥統領中軍,繞過伊川兵發仁川。一應大事,由熊副帥一言斷絕,諸將不得違抗軍令!”沈崇名起身下令道。 wωw ●tt kan ●¢Ο
雖然不清楚沈崇名爲何要下這麼一道命令,但熊大彪張弛還是直接起身領命,沒有理會王震羨慕嫉妒恨的表情,轉身出了正廳。其他人也紛紛起身跟上,只剩下王震默默唧唧的留在最後想要祈求沈崇名一番。
不過王震還未開口,就聽得沈崇名說道:“王大人,你留一下,本官另有要事吩咐。”
一聽這話,王震不由大喜,可是等着再聽沈崇名說的事,剛剛‘挺’起的‘胸’膛不禁陷了回去。
“大人,這看守俘虜,我水師將士怕是不能勝任啊。”王震滿臉不情願的說道。自己放在戰船不管帶着六千水師弟兄靠着兩條‘腿’趕到福裡溪,可不是爲了看守俘虜來的。
“呵呵,這差事非你莫屬,‘交’給別人本官還不放心呢。”沈崇名滿臉笑意的看着王震說道,這傢伙心底打得什麼算盤,自己豈能不知道。
“大人,就當是末將求您了,您行行好,讓末將帶着弟兄們痛痛快快的打一仗好不好,別人吃‘肉’末將喝湯,這滋味末將實在是受不了了啊!”王震苦着一張臉哀求道,再不成的話,自己就要辭官回去種田了!
“糊塗,如此大事‘交’付於你,本官可是爲你着想的。”沈崇名眼睛一瞪說道,“你想想,這俘虜既然‘交’給你看押了,那到京城向皇上獻俘的差事豈能少了你的,本官功第一,你便是第二。那時候,你我二人必定聞名天下,各地百姓說起咱們的名字,豈不是要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