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愛仗着有寶馬,看到追兵之後逃的自然是快得很了。 但是那五千韃子兵可就悽慘無比了,眼看着背後忽然出現大隊漢人騎兵,雖然撒丫子就開始玩命奔逃嗎,但是憑藉兩條‘腿’又如何能跑得過四條‘腿’的戰馬,沒多久便被張弛帶着人馬追趕上來。
近三萬久經訓練的‘精’銳騎兵,對付起五千喪失了最大優勢韃子兵來,只能說是單方面屠殺。先是團團包圍,接着又是往返數次衝鋒,沒用半個時辰五千韃子兵便死傷殆盡。一片狼藉的雪地之上,滿是鮮紅的血印和屍首傷兵。
“蒐羅受傷將士,韃子不留活口。”張弛回頭悄悄的對着身後的副將囑咐一聲,而後有命令身後部將點齊兩萬人馬調轉馬頭向着西北方向追去。不管韃子主力走那條路逃跑,但是總歸還是要往北撤退,大不了自己率軍深入千里,就算是不能將其全殲,薅下幾根‘毛’來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原本按道理來說張弛應該繼續等待沈崇名將令。可是軍情緊急,若是等到了沈崇名的下一步行動指示,說不定俺答已經帶着韃子主力逃回了老窩。
這道理衆部將心中雖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是卻少有人能有張弛這樣的膽量來擅作主張。
“大人,咱們是不是先請示一下沈大人再做定奪?”一員部將打馬跟上張弛小心翼翼的說道。
張弛戰馬不停,回頭眼睛一瞪明知故問道:“爲何?”
部將臉‘色’訕訕,“大人,這京城的官您又不是不知道,個個都好面子。您若是未經請示擅自做主,只怕惹他不快啊。”
張弛不屑一笑:“若是他沈崇名真是這種見識淺薄之人,得罪又有何妨?難不成他還能因爲這點事羅織一個罪名栽贓本官不成。”
看着部將還要再勸,張弛伸手阻止道:“勿需再言,若是出了事情自有本官擔當。你們還是想想如何才能追的上韃子主力吧,只要此行有功,別人就算是想說咱們的不是也得掂量掂量。”
話說到這份上,諸將也就無法再勸了,只能跟着張弛繼續打馬向西北方向追去。
“哦,你是說張大人又帶着人馬向西北方向追去了?”聽聞宣府信使帶來的消息,沈崇名不由笑了起來。
剛纔消滅了兩千韃子潰兵,聽聞張弛向東北方向追趕一支韃子逃兵時,自己還着急上火以爲他上了當,這會兒正準備派人讓他向西北方向追趕韃子主力呢,想不到這張弛竟然先一步想到這節帶人追去,這不但是一員虎將,更是一員難得智將啊。
看着沈崇名這番模樣,二蛋哥心中卻是有些擔心。自家大人那點都好,就是很多時候不會把內心的想法輕易表‘露’出來,甚至非常生氣的時候還會反其道而行。對了,書上說這叫怒極而笑。
要說這張弛這次做的真的是有點過了,畢竟自家大人可是皇上金口任命的欽差總督官,這麼大的事情他也不說現行請示一下便自作主張,實在是太不把自己大人放在眼中了。
可是誰讓自己心底善良呢,清晨趕赴虎峪口傳達將令的時候和他見了一面覺得還算投緣,就不求回報的爲他說說好話吧。
“大人,這張池也是一片好心,雖然有擅自做主之嫌,但書上說軍情緊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您就不要和他生氣了。”二蛋哥滿臉諂媚的說道。
他這麼一搞,倒是把沈崇名給‘弄’糊塗了,“二蛋,這話怎麼說的?”
說着,沈從名隱約明白了一點,眼睛一瞪喝問道:“二蛋,你什麼意思?”
二蛋哥臉‘色’一緊,急忙擺手道:“大人,屬下沒什麼意思,就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而已,嘿嘿。”
沈崇名狠狠瞪了他一眼,倒也沒再責問到底,反而扭頭看向了一邊的王崇古。“王大人,咱們的馬匹從白羊口趕到了沒有?”
馬匹從白羊口趕來這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韃子的戰馬通不過地勢險峻的山區,沈崇名所率的騎兵也不可能例外。沈崇名想着關外有張弛的人馬在定可牽制一下着急逃跑的韃子,所以就在攻打瓦窯堡口的時候派人驅趕着戰馬繞道白羊口趕赴關外,而他自己則率領大軍徒步進入山區追趕韃子潰兵。
這樣兩不耽擱,等着戰馬趕到便可以乘馬直追韃子主力,聯合上張弛的人馬必定能讓他們全軍覆沒。
王崇古琢磨一下,“按照路程算,最多再有一個時辰就能趕到了。”
“嗯,那就抓緊時間埋鍋造飯,先讓將士們好好休息一下,只要戰馬一到咱們便向北追趕韃子主力。”沈崇名點了點頭說道。
巴汗納吉帶着幾騎快馬一路狂奔,終於在傍晚的時候到了韃靼族的勢力範圍。
雖然一路狂奔累得要死,可巴汗納吉依舊不敢停下來休息一下,每當感覺自己累得快要掉下馬背的時候,就會想起現在依舊身處險境的俺答來。想起他老人家一意讓自己帶着人回來調集援兵的情形,巴汗納吉就覺得心底立刻升起一股力氣,自己一定不能讓爺爺失望!
“王子,前面不遠就是集寧海子了,咱們韃靼族有三萬多部衆分佈在周圍,馬匹也有近十萬,救援大汗足夠了。”隨行的一名千戶對這一帶很是熟悉,雖然毫無參照物,但是對照天上星辰分佈斷定出了身在何處。
巴汗納吉面‘露’‘激’動之‘色’,“快,快些趕路要緊!”說罷,揮動手中馬鞭狠狠地‘抽’打在了馬‘臀’之上。胯下寶馬受疼,一聲嘶鳴飛竄出去,速度陡然快了數分。
時至夜半,涼馬臺以北貓兒莊。這裡距離集寧海子還有不到二百里的路程。俺答率領的兩萬逃兵剛剛從這裡繞過。他們也算‘腿’腳快,不到一天的功夫愣是走出了將近二百里的路程。
“大汗,將士們又餓又累,咱們是不是停下來歇息一下啊。”一名萬戶滿臉疲憊的走到被人攙扶前行的俺答身邊說道。
俺答腳步一頓,扭頭看了看從身邊經過的韃靼族勇士們,滿是無奈的說道:“忍忍吧,明軍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咱們這兩萬人馬可就保不住了。而且夜晚寒冷,走着還能暖和些,若是宿營,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呢。唉,也不知道辛愛現在怎麼樣了。”說着,俺答擡頭想着南邊的天際望去。
雖然有些不待見辛愛這個兒子,但是血脈親情打斷骨頭連着筋,俺答如何能不擔心他的安危。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原本就吃了打敗仗士氣低落,若是再沒有個夠分量的人率人阻擋追兵,只怕留下的一萬人馬根本抵禦不了多少時候。身爲大汗,自己肯定是不能留下的,而納吉這孩子分量又不夠,只有辛愛最合適了所以也只能苦了他。
常言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俺答不知道的是這時候張弛灑出的探馬已經查探到了他們這支人馬的蹤跡。
聽聞探馬的彙報,張弛不由笑了起來。“哼,‘蒙’古大汗,看你這次如何逃得出我張弛的手掌心。”
身後諸將也是‘激’動連連,大功在望啊。若是這次擒殺了俺答,只怕張大人飛黃騰達的日子就到了,這樣的蓋世大功拿在手中,直接封個公爵也是相當容易的。
而一人得道‘雞’犬昇天,作爲張大人的下屬們,大傢伙也肯定是跟着沾光。別的不敢想,起碼一個人得‘混’個侯爺噹噹纔是。
“傳我將令,讓將士們下馬生火吃些乾糧,待攢足力氣再追擊韃子,務必要一口氣將他們殺個乾乾淨淨。”張弛意氣風發,心中也是高興地不行。雙方相距不足二十里,就算是讓將士們飽餐一頓他們也走不出三十里去。而用騎兵追擊步兵,五十里的距離實在是不能算作是距離。
韃子主力就在前方不遠的消息傳入軍中,兩萬將士也是歡呼雀躍。一整天來冒着嚴寒辛辛苦苦趕路,爲的就是找到韃子主力。現在他們已經被追上,那這一天的辛苦就沒有白費。
將軍們想着升官封爵,將士們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若是此戰得勝,獲些賞銀那是輕而易舉。而且消滅了‘蒙’古大汗,便將肯定會安寧幾年,說不定有機會減免兵役還鄉見見親人呢。
想着心事,這冷冰冰硬邦邦的乾糧吃在嘴裡也就不覺得難以下嚥了,兄弟們一個個狼吞虎嚥,怎一個香字了得。
一刻鐘過去了,雖然時間有些短,但是想着美事的宣府將士們卻主動上馬列陣,就等着張弛一聲令下追擊韃子主力呢。
見到這番情形,張弛不由笑容滿面,對着身邊的部將們笑道:“各位大人,軍心可用啊。”
閒話不多說,這樣的士氣根本用不着張弛去鼓舞,只是一聲令下,兩萬大軍便甩開馬鞭向着俺答追去。
兩萬馬軍人數不少,奔馳在夜幕中的草原之上也是聲如滾雷,雙方人馬相距十餘里的時候,韃子兵便察覺到了背後的響動。
“大汗,背後的追兵可能到了。”一名斷後千戶快步跑來悄聲說道。
俺答眉頭一抖,想也沒想就吩咐道:“傳令下去,大軍立刻停止前進原地結陣。”說話間,兩隻老人斑密佈的手掌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雖然征戰沙場一輩子,但是這般危險地情形,還是俺答頭一次遇到,由不得他不緊張。
將領們也是神‘色’慌‘亂’,但心中也明白俺答這麼做的用意。在空曠無際的大草原之上,步兵對騎兵本來就完全處於劣勢,如果不結陣阻擋的話,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但是想要結陣又談何容易,韃子兵們平日裡騎馬列陣不是問題,但是徒步結陣根本就沒玩過。就在張弛帶着人馬高舉火把出現的時候,一個鬆鬆散散的陣型纔算是羅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