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沐泠風感覺自己眉毛一抽, 堵在嘴邊的髒話也罵不出來了。文會上，那個一直盯着自己的少年。
近距離的觀看，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驚豔。沐泠風不喜歡隨便的將這類的詞語用在男人的身上, 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這樣很合適。他帶上了門, 直視那個少年。
有些事情, 不能不說清楚。沐泠風不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婚約是怎麼來的, 可是面前這位樑公子的態度, 可不像是單純的相親來着。
沐泠風很快就忘記的發生在在自己身上的大事。也對，沒有任何的東西來提醒他，所謂的轉變, 對他來說，有什麼意義。
“坐吧？”樑公子禮貌的做了請的手勢, 大家風範的像是他纔是主人。
沐泠風抿着嘴, 坐到隔着茶几的領位。他感覺到一股冷意。這位樑公子沒有一處不柔和, 卻連柔軟的脣邊都像是凝聚着冰霜。不同於莫凌的冷淡，這種感覺, 讓人很不舒服。
凌厲卻粘膩……..有那麼一絲絲，像是某種有毒的東西。
沐泠風眼睛一亮，竹葉青？可是面前這個人，長得更像是凰國人，跟竹葉青沒有一點相像。
“婚約怎麼回事？”沐泠風開門見山。
“直接就問這個？”樑公子擡起手, 往白瓷的杯子裡斟茶。
沐泠風等着, 卻看見, 這個樑公子不疾不徐, 一點一收, 倒茶到得像是表演。
“說話！”
樑公子收起茶壺，將杯子遞給沐泠風。
“喝點茶吧？彆氣壞了。”他的話裡帶着點傲慢的感覺, “沐家的小公子，跟傳說中的，不一樣啊。”
沐泠風反手搶過他的手裡的茶水。沐家待客的茶葉都是頂級的，不喝白不喝。脾氣？脾氣是什麼東西，這個人對他又沒有什麼優惠，爲什麼要對他客氣？
“婚事是樑家和沐家訂下的，不是我，也有別人。”樑公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沐泠風，“或者沐家也可以換個別人…….比如說，沐元寶？”
“閉嘴。”沐泠風皺着眉毛，不想再談，“樑…….公子，哪個樑家。”他很少關心朝廷貴族的事情，可是不代表他一無所知。眼前的人，他從來沒有聽說過。
“樑少鵬。我是他的二兒子，樑玉學。”
“樑將軍？”沐泠風垂下眼睛。長年在南邊駐紮的那個樑家。但是樑家嫡系的只有個出名的大公子啊。這個樑玉學是哪裡冒出來的？
彷彿看透了沐泠風的想法，樑玉學微微的笑了。這次不止是凌厲，更帶了點惡意，雖然那惡意不是對着沐泠風的。他說的話也是故意的。
“你是在想樑玉明嗎？擋路的東西，我已經統統清理掉了。”
“什麼？”沐泠風下意識的回問。
樑玉學沒有回答，只是帶着不明意味的笑容，看着沐泠風。
…….
“算了。我是問，這個什麼婚約，是怎麼回事。”同樣的問題，這回沐泠風的語氣變得軟多了。
“我也回答過了，這是樑家和沐家的事。”
“我不相信，你沒有辦法，”沐泠風不悅的眯起眼睛，“我想你也知道，跟我攪上關係，不是什麼好事。”
沐泠風已經說的很直接了，但是樑玉學卻像是沒有聽見。在沐泠風執着的眼光下，他終於回答：“我不在乎。”
這不是問題好不好！
沐泠風深吸一口氣。他要保持平和……..麻煩事夠多了，能快些解決，就快些解決。
但是沒等他繼續說話，樑玉學卻先發難了。
“我記得，皇后發喪的時候，三皇子也在。”
“關你什麼事。”沐泠風這句話回的太快了，快的他自己都有點後悔。
“沒什麼，”樑玉學手指撫弄着白瓷杯子的邊緣，“不過，傳聞中果然不錯呢。沐泠風…….跟三皇子的關係。”
沐泠風沒空聽八卦，等着樑玉學的下文。
“我很快也會上朝廷了，也許能夠幫你們。”他放下杯子，收斂了笑容。
“你？”沐泠風不相信的上下打量着樑玉學的身板。雖然也不至於瘦弱，但也不是武將的身材。凰國的後門已經擺成這樣的了嗎？太沒前途了！
“別誤會，我要當的是文官。”樑玉學說的信誓旦旦。
沐泠風還是不相信，樑家是武將世家吧？不談別的，文官那裡混的開嗎？再說了，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武舉快要開始了。”樑玉學又說道。
沐泠風的眉頭就沒能放下來過，這個人，怎麼說話這麼跳躍？他不做武官，關心科舉幹什麼？武舉……武舉…….
“你要三皇子參加武舉？”
“不錯。”樑玉學點點頭，加了一句，“我喜歡跟聰明人講話。”
“不行。”沐泠風一口回絕。
“你自己考慮吧。”樑玉學沒有其他的表示，就是這副篤信的姿態，很惹人討厭。
“咚咚咚”，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泠風？”
沐泠風正好堵着一口氣，起身開了門。門口正站着他的美人爹爹。
沐泠風外後面探了探，沒有別人。未來的兒婿在家裡，竟然都不讓人家進正廳？看來真的是很看好這位呢。沐泠風心情舒展了一點，沐家不想承認這門婚事，不管是出於什麼考慮，這回沐泠風情願配合。
他放了美人爹爹進來。
“伯父。”樑玉學禮貌的起身，臉上剛纔一系列的表情變得無影無蹤，看着溫良無比。
“樑公子。”廉玉也只是擔心兒子。進來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不適應應對這樣的場面。
樑玉學的樣子讓廉玉皺了皺眉頭，但是心裡卻柔軟了一點。這孩子跟沐逢春一樣，長得太好了，不知道吃過什麼苦呢。
“麼麼，你去拿點點心來吧？”沐泠風看着在自家美人爹爹面前裝模作樣的樑玉學，只想快點打發他走。可惜，怎麼，爹爹還覺得樑玉學順眼？他怎麼不知道，美人爹爹竟然是個顏控！
“……好吧。”廉玉可沒忘記，沐思和沐逢春的打算是，讓沐泠風自己將人給擠兌走。反正樑玉學只是個庶子，他也還沒做好兒子變成哥兒的心裡準備。
泠風的態度…….這回大概會如如他們的意吧？
“告辭了。”樑玉學在廉玉出門後不久，這樣對沐泠風說。
沐泠風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從一開始，他就很被動的跟着這個樑公子的調子走。現在好了，他話說完了，就想走？他到底哪裡來的自信，自己要跟他……..
不對！
“等等，”沐泠風攔住樑玉學，很囧的發現，他比自己要高，“婚約的事情，你還沒有說清楚。”
“你想我解約嗎？這可不行。沐家不願意，樑家也不願意，可是，”樑玉學突然低下頭，一手趁着沐泠風不注意，摸摸他的腦袋，“我想要。”
他靠近沐泠風的耳邊，輕輕補充道：“你也會需要的。”
沐泠風呆愣的站着，也不知道樑玉學什麼時候離開的。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事情，樑玉學離開的時候，眼尾帶着純黑的鉤子似得，明明像是冷血的蠍子。
更可悲的是，他，竟然覺得，樑玉學的話道理。
讓鳳凰書院的人佔領優勢，不知道要等多少時候，也許應該找個更快的方法，讓凰羽漸出來，一勞永逸的方法。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先看看凰羽漸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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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要拖着我來。”季宇跟在沐泠風身後，老大不願意的樣子。
“理由。”
“什麼理由啊！”季宇清呼一聲。他也像早點把凰羽漸接出來啦，別的不管，就是沐泠風三天兩頭不正常，他也受不了啊。
“我說，你是理由。”沐泠風轉身看着季宇，“我記得，你把鳳凰書院的院規全部背上了。”
沐泠風找的是禮部尚書。皇后的白事，基本是經他的手辦的。讓凰羽漸回宮的事情，他大概也是一把推手。
“這不是季公子嗎？請坐請坐。”禮部尚書年紀不大，但是很會做人。聽說季宇到了他的府上，剛換好衣服就匆匆的來了。
沐泠風面上微笑着，心裡卻道不愧是上位者，對着季宇這麼小的孩子也是一樣的拍馬屁，還不是看着右相的面子？
沒錯，他就是看準了，禮部尚書不敢駁右相的面子。
“袁大人，小侄今天來，是又見事情相求您。”季宇雙手合十做了個揖，只是也不太鄭重，不離手的扇子也扣在手中。
這樣的禮數正好，不嫌輕，也不用尚書還禮。
“請說請說，如果我幫得到忙得話，一定盡力。”再怎麼是人精，也抵不過季宇反拍馬屁，禮部尚書挺直了腰背，不過口風卻一點都不放。
沐泠風靜靜的站在後面，覺着這事情有戲。他纔不相信，袁尚書什麼都沒猜出來。
“爹爹的鳳凰書院嘛，最近不太平了。您也清楚嘛，進了鳳凰書院，是絕對不能缺課的。就是鳳城的公子們，也不能隨便的出入…….最近不是忙着科考了嘛，課業重了，有些師兄們有點不滿意了……”季宇歪着頭，臉上完全是無奈着急的樣子，眼睛卻瞥向了袁尚書。
“哦!”袁尚書一拍手，“你說的是三皇子的事？三皇子怎麼能跟別人比呢。”
“可不是。”季宇先是贊同，然後又說道，“但是三皇子進書院，當初皇上就是爲了顯示天子近人吶，現在這樣子…….總歸不好吧”
袁尚書臉上還是笑着，看不出什麼心思，不過嘴上說的好：“皇后的孝期，看着也快結束了，皇子們的課業自然也是不能落下的。至於………我是人微言輕啊。”
季宇眼睛一亮：“這個您不用擔心，其他大人那邊，包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