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1章

衛行抓抓腦袋:“等我回去找找。”

衛家在葉城的郊區,是獨幢小別墅。衛行的兒子阿寧才五歲,長得圓頭圓腦,大約是喜歡彌川,纏着她不肯走,直到衛行呵斥着將他趕了出去。

安清夜抱着平板電腦開始查資料,而彌川喝着茶,上下左右地端詳着黑漆木盒。

現在能感受到裡邊那股力量的情緒沒有那樣激烈了。

彌川忽然冒出一句:“你怎麼看王莽?”

安清夜挑了挑眉梢:“你呢,歷史系的高材生?”

“我覺得……他可能是穿越過去的。”彌川一臉嚴肅,“他創立新朝,之後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改革土地、貨幣改制什麼的,都是很現代的想法啊,只不過當時那個年代沒辦法實施。所以最後這傢伙失敗了,心底一定是非常不甘心的。”

安清夜安靜地聽着,點了點頭:“沒錯。與其說他是篡位者,倒不如說……他更像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當時守衛昆陽的是劉秀的人吧?”

“確切地說是王鳳,而劉秀只是其中一名將領。”安清夜剛剛從《後漢書》中讀到,“只不過王莽幾十萬大軍錯過了無數好機會,終究沒有攻克下昆陽城。”

“咦?”彌川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怎麼?”安清夜雙眼輕輕一眯。

“我、我分明看到,新朝的旗幟插上了昆陽城的城頭啊!”彌川有些困惑地說,“這難道不是意味着昆陽城從起義軍手中失陷了嗎?”

安清夜半晌無語。

“你是不是看錯了?”

旌旗蔽日,塵灰漫天,攻城車在堅韌的城牆上擊打出一塊又一塊的灰色凹陷,士兵手足並用地開始往上爬,卻不時地被城牆上的起義軍用滾石、巨木、燙油砸落下來。這場面喧囂而殘酷,迥異於在電視劇、電影上看過的那些雄壯的浪漫。因爲在這裡,能嗅到真正的血腥味,要眼睜睜地看着無數生命轉瞬間湮滅,無聲無息。

天氣是暗沉的,直到某一刻,太陽忽然在遠處漏下一絲光亮,伴隨着震耳欲聾的城破聲響,那個城牆上終於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士兵如同潮水般涌進去,那個豁口便越來越大……一面“新”字樣的旌旗插上了城頭!

彌川一個激靈醒過來,搖頭說:“昆陽之戰,一定是新朝攻克了城池。”

可惜她只能“看到”,不然一定當場抓回一個參戰士兵好好問問。彌川有些懊喪,光憑自己這麼說,似乎沒有什麼說服力啊!

“來了來了,我家族譜。”正說着話,衛行舉着一本破破爛爛的本子奔了過來。

安清夜拿過來,看得十分入神,指着某一行字問:“你們家族曾經從陝西遷到河北那一帶啊?”

“嘿嘿,那是老祖宗的時候了。”衛行呵呵一笑,“後來還不是定居在這裡了,再也沒有離開過。”

“你們家族歷史還真長,得追溯到衛青、衛子夫的時代了吧?”安清夜指着第一行問。

衛行很是驕傲,正要點頭,忽然家中阿姨過來敲了敲門,有些慌張:“阿寧他被小刀劃破手了。”

“什麼?”衛行的緊張程度卻讓安清夜和彌川都嚇了一跳,他臉色幾乎變得鐵青,二話不說就衝了出去,“劃破哪裡了?”

彌川兩人面面相覷,直到安清夜最後淡定地說:“過來看這個。”

他指了指那本破舊絹書上的某一頁,上邊的一行人名被抹去了。

從上下時代推測,那應該處於西漢末年。安清夜盯着那個墨團看了許久,神色有些凝重:“姓衛,又是這個年代……呵,真蹊蹺。”

“昆陽之戰是王莽軍隊大敗無疑了,你看這裡寫的,‘夜有流星墜入營中,晝有云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意思是說晚上流星墜入在王莽軍營中,而白天大片白雲直直飄落在營地裡,這些都是古代所謂的全軍覆沒的大凶之兆哪。”彌川接過安清夜手中的資料瀏覽過後,說,“可見天命所向,王莽是不得不敗了。”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歷史都是勝利一方書寫的,自然他們想說什麼都行。”安清夜搖了搖頭,“這些我纔不信。”

話還沒說完,他臉色忽然微微一變:“等等,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全軍覆沒……”彌川有點被他嚇到了。

“不,前面那句。”

“大片白雲直落營地?”

“就是這個!”安清夜忽然站起來走到那個盒子邊,詢問彌川,“你說裡邊的力量像是旋渦暗涌?”

“差不多吧。”彌川有些難以形容那種感覺。

“雲如壞山!”安清夜聲音低沉,“假若是這樣的描述,很可能……是用了這個古老的法陣。”

“雲如壞山?”彌川咀嚼着這個詞,忽然覺得其中每個字都帶着凜然肅殺之氣。

“具體如何施法我也不甚明瞭,但是曾依稀聽長輩說起過……那個年代,術士的力量若足夠強大,足以左右一場戰爭。”

“你是說有人對王莽的軍隊用了這種法術,然後那股力量可能被鎖在了這個盒子裡?”彌川有些難以置信地摸了摸漆木盒,依稀還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就這麼一個全家桶大小的盒子?!

“猜測而已。”安清夜輕輕吁了口氣,揉了揉眉心,“可惜現在也不能求證。”

阿姨給兩人送來了茶點,彌川順口問了句:“阿寧的傷口處理好了嗎?”

阿姨滿面愁容:“唉,希望沒事。”

“割破手指嘛,沒關係的。”

阿姨聞言怔了怔,有些欲言又止,最後只能搖頭說:“希望是吧。”

阿姨剛出去,安清夜忽然拉了拉彌川的手,低聲說:“你看。”

從他們的位置,可以看到窗戶外邊衛行的車正呼嘯而出。安清夜脣角掛着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我們也跟着去看看吧。”

話雖如此,但是安清夜不急不躁,直到吃過晚飯,才若無其事地帶着林彌川出門,對阿姨說:“我們出去散散步。”

“現在去哪裡找衛行和阿寧啊?”彌川看着安清夜篤定地開着車,有些發愁。

“放心,我在他的車子上佈下了蛛絲咒。”安清夜神秘地笑了笑,彷彿車上自帶導航,從容地在黑漆漆的路上拐來拐去。

也不知開了多久,途經了好幾個燈火通明的小城,安清夜終於停了下來,叫醒彌川:“到了。”

彌川早就睡着了,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立刻清醒了:“你開了快三個小時?”

安清夜跳下車,拉開後車座的門,扔了一件薄毯在彌川身上:“下來的時候披着,冷。”

“這……這是哪裡?”彌川一下車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剋制不住地開始發抖。她打開手機定位,那個小紅箭頭顯示她正身處焦作雲臺山的深處,一個叫青龍潭的地方。

安清夜很沒好氣:“我繞着盤山公路上來的時候,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阿--嚏!”彌川揉揉鼻子,“睡着了啊!”

在他們前邊是一條通往山下峽谷的小道。

“要下去嗎?”彌川回頭問,目光最後落在安清夜的手上,“唉?你的戒指又亮了。”

安清夜低頭看了一眼,抿出一絲冰涼的笑:“呵,是啊。”

山路隱藏在荒草中,安清夜走在前邊帶路。山頂的寒夜讓彌川心底有些發毛,尤其是安清夜的戒指發出的幽幽亮光,像是磷火,泛着淡淡的綠色。

“還要走多久?”彌川剛開口問,安清夜忽然停下了腳步,不知看到了什麼,背影顯得十分僵硬。

“怎麼啦?”彌川從他的肩上望出去,看見了前邊的山谷全貌。

月亮此刻已經從雲層中鑽了出來,清清淡淡地掛在半空中,山底下是一潭白淨得像是和田玉的水,映着漫天星月之輝,兩相透亮。許是爲眼前的美景所驚,彌川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可是當她踮起腳尖看清了全貌的時候,她卻幾乎以爲自己看錯了--

衛行蹲在潭邊,他的雙手伸在潭水裡不知摁着什麼東西,一動不動。

水嘩的一聲,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一個黑色的腦袋猛然間躍了出來,哭叫着:“爸爸,我凍死了!”

可是衛行絲毫不爲所動,依舊狠心地將小男孩壓回了冰涼的潭水中。

彌川看得熱血上涌,不顧一切地從安清夜身後衝了出去:“喂,你在幹什麼?”

安清夜一把將她拉住,示意她不要衝動,而衛行已經看到了他們,笑得有些勉強:“你們……別過來。”

“你要把你兒子淹死嗎?”彌川一時間動彈不得,只能大喊,“喂,放開他!”

“別衝動。”安清夜摁住她的肩膀,低聲地說,“他似乎是在給他兒子治傷。”

衛行感激地衝安清夜笑了笑,轉頭看着在潭水裡浮浮沉沉的阿寧,眼中滑過一絲不忍之色,但他終是硬下心腸,依舊將他摁在水中,不許他浮起來。

涼風吹得臉頰發涼,安清夜緊緊扣着彌川的手,神色中竟也帶着一絲淡淡的悲憫。

“阿寧怎麼了?”彌川依舊是一頭霧水。

“我想這纔是衛行死纏爛打,讓我們過來的原因。”安清夜慢慢地說,“他的兒子像是得了怪病。”

也不知過了多久,衛行終於將他兒子從水中提了出來。小傢伙已經凍得渾身青紫,衛行卻只是細細地觀察着他的手指,最後鬆了口氣,用毛毯將兒子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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