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子立口裡知道，他們學校在桐城招生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哲遠也看得出來，因爲這個辦公室不像是臨時建立的，裡邊配套齊全，還有不錯的裝飾，挺像個樣子。
因爲不是第一年來這邊招生，所以來負責招生的其他人中很有輕車熟路的感覺，很快就到鄉鎮下面活躍開來了，當然也有本來就是下面鄉鎮出去的回來的，而子立是第一次來，所以顯得業務不是那麼嫺熟。
其實子立來這邊純屬就是鍛鍊一下自己，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只是以招生爲目的，這也直接導致了子立的尷尬，因爲幾個同伴裡他的工作最沒有起色了，還沒有經他的手報名的學生呢。不過他也很淡定，畢竟從一開始自己和其他人的目的性就不一樣。
子立很熱情，也很熱心，尤其是對可以算是師弟師妹的如哲遠這樣的高中畢業生，他很有當師哥的熱心，儘自己可能去幫助他們，解決在這個時期的困惑，畢竟他是過來人，也在外面闖過。
所以哲遠和子立很合得來，在這邊雖然沒有說玩得很熱鬧，靜靜坐着也覺得很自然，真的覺得是很好的朋友的地盤了，可以隨意一點，沒有什麼拘束。
但是很快這種感覺就一點一點消失了，隨着時間的推移，招生組的同學們和老師的上班時間也到了，所以他們陸續過來，給這個不大的辦公室造成了一種突如其來的疏離感。
來的人放下東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然後在聊天軟件上聯繫畢業生，對於那些在成績出來之前就覺得自己考得不理想的學生，他們會充分地做工作，首先是介紹這個學校的優勢，不管是硬件設施、師資資源、生活環境還是國際機會，各種誘人的條件，然後是下危機，名額有限，提前報有諸多好處，要是等到高考成績出來，大家都開始填志願的時候，那時候競爭激烈，很多成績比他們好的就報了，這多少讓一些怕上不了大學的學生擔憂起來，因此也就促成了很多學生的選擇。
“老師，這位是一中來的朋友，您給他分析一下吧。”
“請坐。”老師示意哲遠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子立就站在一旁。
“估分多少？”
“沒算呢，考完就忘了自己寫的啥了。”哲遠也確實是怎樣。
老師就給他分析了一下看一所大學好不好要注意什麼，比如學校的硬件啊，師資啊，發展機會啊什麼的，又說到選學校要看學校所在地的氛圍，某省的文化氛圍很好，居民的整體素質高，在街上碰到的人都彬彬有禮，然後又有多少年的文化積澱……說得頗具誘惑性，哲遠開始嚮往起來。
那一定是一個可以提升自己的地方，那裡的環境能夠讓自己成長得更加優秀，哲遠心裡想。他已經暗暗下定決心要去那個省了，除了在他人口裡獲得的對那個省的良好印象，還有就是這段時間來對於自己所在的地方實在是太失望了，心中苦悶，很想離開，到遙遠的地方，在一個全新的沒有基礎的地方重新開始，或許自己的心能有所改變吧。
“我還有點事，你給他講吧。”老師讓子立給哲遠講。
兩人便來到沙發的地方坐下。
“你有沒有想去的學校？”
“沒有。”
“那你對什麼專業感興趣？”
“沒有想學的。”
“……”
“……”
兩人突然冷場了，沉默了許久，好像都在沉思。
“這樣吧，我這裡有之前的招生指導書，借給你看看。”說着轉身對老師說：“老師，我們這邊的那本指導書能不能先借他看看？”
“辦公室只有這兩本，要儘快還回來。”老師的意思很明白，可以借，但這本書隨時得用，不方便。
子立在辦公桌上給哲遠找到了書，然後遞給他。
那本書很厚，翻開裡頭，各種學校密密麻麻的，哲遠看一眼就暈了，這麼多大學還真是一點方向都沒有，最後回到了老師提及的那個省份，就在這裡面看吧。
但是不管是學校還是專業，又或者是分數，哲遠一點概念都沒有，翻了一會也是一點收穫都沒有。
“還是先不管了，到時候再說吧。”哲遠感覺很失落。
子立在和手機上的好友聊天，可以看出來他也着實加了不少學生，也在極力促成見面詳談。
辦公室裡還有空位置，有人在外面“跑業務”了，哲遠隨意地觀察着周圍的人，腦子裡幾近空白。
這時候子立纔想起來，辦公室有無線呢，說哲遠，你連上無線吧。
哲遠連上無線，就在沙發上玩起手機來，偶爾擡頭看看，也會發現不時有人朝着他這邊看，感覺有些奇怪，有些尷尬。
時間就這樣被消磨着，哲遠的心裡茫茫然，連玩手機都很機械，漫無目的。
“今天輪到誰做飯了？”
“子立啊。”
“對哦，今天我做飯。”
子立看看哲遠，起身對老師說：“老師，我先回去準備做飯了。”然後對哲遠說：“我們先走吧。”
如釋重負。
兩人在房子後門走着，拐過幾個巷子，來到他們租的另一處房子，樓梯很窄，彎度很陡，兩人徐徐而上。
這邊的房子和辦公室簡直是天壤之別，粗糙的水泥地面，塵粉滿地，垃圾散落，房間也只是稍微裝修一下，有個衛生間，放兩張牀，弄張小桌子就是了。
開門的一瞬有些逼人的氣息就撲面而來，這種粗糙的住宿環境實在讓人想感嘆一聲在外不易。
這個時間點的六樓已經熱得不像話，房間裡的老爺電風扇咔擦咔擦地還吹着熱風，沒過多久哲遠就流了一身汗。
這些人昨天的碗還沒洗呢。
哲遠隨子立上了樓頂，那裡有個洗衣池，他們就在那裡洗碗。
“我幫你洗吧。”
“我來就好了，你是客人啊。”
“這有什麼，我都好久不幹家務了，想動動了。”
“那就有勞大哥了。”
“一邊去。”
哲遠有點潔癖，看他們的鍋啊碗的沒洗就索性一股腦地都給洗乾淨，所以也廢了一番功夫，這些人也太能湊合了。
哲遠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對只是剛認識的人這麼用心，大概當一個人用誠心與你相交，你便斬斷了中間所有的隔膜，一下子把兩人的友情拉近了。
回到房間就要開始做飯了，飯用的電鍋，炒菜用電磁爐。在這之前，子立拿出一把麪條來，在鍋里加上水，燒開後撈一把，拿過兩個碗，和哲遠一人裝一半。
桌子上有調料，子立拿過辣椒醬，醬油，拌上，哲遠加了點醬油，就這麼拌一拌就吃了，味道還不錯。
“這都快吃午飯的點了，你還吃麪條。”
子立神秘地笑了笑，哲遠懂了。他做的飯，他自己都怕。
難爲了後面那麼多人了，哲遠不覺壞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