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略介紹完‘鈴鐺’案件的經過,武鎮方的眉頭幾乎糾結在一起,狠聲說道:“你們是說凡是用這種古怪材料製作的東西都會讓人腦產生幻覺?甚至操縱某個人?”
“那個鈴鐺還有待研究,至於類似材料製作的東西到底會不會產生同樣效果,我們也不能肯定。”洪森目送着包紮好的屍體被陸續擡出,安慰道:“只是看起來很類似罷了,照片效果畢竟與實物有差異,你也不必太緊張。”
李葵麗也在一旁補充道:“光從距離看,兩個物體一在東北,一在南亞,既然洪組長介紹那個鈴鐺是剛出土不久的東西,如果用古代說法,那可是天涯海角地差別,或許只是巧合罷了。”
現場基本清理完畢,已經無法得到更多信息,看看夜色已深,那位王局長早已不見蹤影,只有阿華和那輛破紅旗停在原地未動,武鎮方帶着衆人走出院子,看神情已經將心態調整好,“我們失去了一位情報界的老戰士,瓦罐難離井邊破,將軍不免陣前亡,不管怎麼樣,老徐絕對不能白死!既然沒有更多嫌疑犯,我們先通緝閔玉濤和阿火。”
“我這裡還要安排全省監控的事情,你們回去休息,對付一晚上,天亮後咱們再碰頭。”武鎮方嘴裡說着,開始和調查隊衆人逐一握手,對洪森說道:“老洪,老同學多年不見,等這事完了,咱們可要好好聚一下,你來雲省也不找我,光這一件事,就該多罰你幾杯,到時候天皇老子也不準跑!別看二部無權過問地方行政,那個王龍不拿你當瓣蒜,我可要當祖宗供着,車輛、裝備、住宿,我會盡快給你安排!”
老同學給自己這麼大人情,就算冷漠如洪森也不得不和對方客氣兩句,表示會盡快將銅棍資料發回隊裡研究。武鎮方自然瞭解這位老朋友的性格,並不介意,四人剛剛走到車前,一直有些神遊天外的劉昊忽然說道:“我想起來了!”
這一嗓子聽起來並不算大,可是現在已經是深夜,巷子中十分安靜,爲了不驚擾到附近的普通居民,就連救護車都沒有拉警笛,因此劉昊這一聲,連轉身向自己車裡鑽去的武鎮方都聽到了。
不等大家發問,劉昊自己解釋道:“歷史上確實有一次民族大遷移,有可能把那個鈴鐺從雲南帶到東北!”
武鎮方的步子還是那麼快,劉昊一句話說完,他已經走到近前,邊走還邊說道:“如果有發現,別在這裡談,到我車裡說吧,方便又保密。”
“當年平西王吳三桂起兵反清,最後病死湖南的事情大家應該都清楚。”鑽進吉普車,坐在後排靠左的位置上,劉昊侃侃而談,“我記得老輩人說過,當年吳三桂兵敗被株連九族,但是隨衆並沒有全被殺光,有一部分人被貶爲披甲人爲奴,流放寧古塔,也就是現在的龍省海林縣!與鈴鐺案件事發點的花江城距離相當近!”
這段話一出口,蕭敏立刻醒悟過來,在旁邊補充道:“你的意思是,那個鈴鐺既然有古怪,沒準會被古人當做神物或者傳家寶之類的東西,從雲省跋涉數千公里到達龍省,藏在身上帶到流放地甚至是帶到棺材裡也就絲毫不希奇了!”
有了這個出發點,武鎮方猛拍大腿說道:“有點意思!還有一種可能,當年吳三桂是鎮守山海關的大將,後來纔到雲南爲王,這批人確實橫穿了整個中國,沒準那個銅棍從東北帶到雲南最後流落到南亞也是有可能的!”
“老鬼的推斷更合理一些,自古都說雲省是南蠻瘴癘之地,但是這裡的氣候畢竟被龍省更適合人類生存,鈴鐺的初步鑑定結果是戰國後期製造,那麼這個東西被人從雲省帶望龍省的可能性比較大。”推理有了突破口,洪森一掃剛纔有些低落的情緒,伸手掏向自己的口袋。
武鎮方看在眼裡,搶先把自己的雲煙拿出來,還沒等遞過去,就見洪森拿出一小盒爽口含片,頓時有些詫異,問道:“戒了?”
“恩,打算戒一下看看。”洪森含糊迴應着,當然不能承認戒菸與蕭敏有關,將含片丟在嘴裡,掩飾道:“車載計算機我用一下,我把銅棍的照片發給隊裡,結合鈴鐺的情況,看看有沒有什麼突破。”
武鎮方看了眼時間,很乾脆地說道:“反正也是這個時候了,乾脆也別等天亮後在碰頭商量,咱們找地方邊吃夜宵邊談吧!”
洪森不置可否,劉昊等人也沒疑義,武鎮方將車窗搖下招呼還在破紅旗車裡的阿華先回去休息,然後才啓動吉普車,開始倒車,這邊還解釋道:“我知道你們和那個王龍不對付,不過他的工作能力還都不錯,也犯不上爲難他的部下。”
“剛纔拿他們泄憤的好像是你纔對吧?”洪森在老同學面前話還是比平常多一些,他順手從副駕駛的工具箱內拉出滾筒掃描器開始對照片進行手動掃描。
武鎮方半開玩笑地感嘆道:“你小子這張嘴啊。”
劉昊這邊已經開始撥通宋主任的電話,將他從睡夢中叫起來。作爲一名對科學有着狂熱愛好的研究人員,只要是因爲研究要求被驚醒,宋清書從來都不埋怨半句,反而會興致勃勃地投入到工作中。
來到春城,過橋米線是絕對要品嚐一下的,吉普車離開買春巷這片燈紅酒綠的地方,帶着衆人前往春城最有名氣地橋香園,特意要了一處安靜地包廂,招待應急小組與國際刑警的客人品嚐春城的特色美食。
點完菜,一向着緊洪森的蕭敏偷偷踢了下李葵麗,後者自然明白什麼意思,笑着問道:“武中校和我們洪組長很早以前就認識?”
武鎮方很大方地迴應道:“當年一起參加過脫產培訓班!短期的!”
看這二位的表現,要說大學四年睡上下鋪還差不多,脫產培訓班,還短期的!怎麼看也不像啊!
“很奇怪?”洪森在旁邊斜了武鎮方一眼,解釋道:“那是野外生存訓練的特殊培訓班,象咱們這種搞特殊案件的與武鎮方這樣弄情報的,根本沒辦法和特戰隊的比,不過,起碼也要達到一般偵察兵的及格要求。”
“別小瞧二部的脫產訓練班,那可是有死亡名額的。”武鎮方有些感慨地說道:“我和老洪以及班上那幾十口子也算是生死之交,藍班陣亡的那個叫什麼來着?”
“你是說低空跳傘戳到樹枝上那位吧?”洪森很直接的回答道:“好像叫周保榮。”
“對!就叫這個名字!”
對比參照結果比衆人想象的要快,夜宵剛剛端上桌還沒吃幾口,實驗中心地通訊請求就來了。劉昊將筆記本放到餐桌中央打開,宋清書那張戴眼鏡的油臉幾乎要從屏幕中擠出來,“那個鈴鐺太小,上面的花紋與文字也很簡單,原本以爲沒什麼意義的花紋結合銅棍的紋路,讓我有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重大發現!”
調查隊的幾位同時做出了無奈表情,宋清書的聲音通過遠程網絡傳遞,多少有點失真,尤其是他得意的時候語氣發尖,衆人聽起來有些滑稽。對於宋主任的‘重大發現’,這幾人已經聽麻木了,只有武鎮方很有興趣地追問道:“宋主任,有什麼進展?”
“我已經證實兩個古篆字是後加上去的,先有的帶花紋的鈴鐺,後來才加上的古篆字,在參考了銅棍上的花紋並且按照線條比例放大之後復原鈴鐺上的花紋,兩邊對比,我得出的結論是那些花紋其實是一種古文字,歷史十分悠久,誕生時期在戰國之前!”
戰國之前?戰國時期是公元前四百七十五年開始的,這個鈴鐺如果誕生於戰國之前,那上面的古文字歷史起碼有三千年以上!
意識到情況特殊,原本‘麻木’的四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挺直腰板,八隻眼睛都盯住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宋清書似乎預料到幾個人的反應,笑嘻嘻地拋出一枚重磅炸彈,“那種花紋確實是文字,屬於印度雅利安早期文字,也就是咱們通常所說的梵文。”
“如果說古篆與梵文兩者有什麼共同點的話,恐怕只有歷史悠久、神秘、未解之謎衆多等幾個方面相似,真要追究詳細內容,我這裡也沒有什麼辦法幫你們。資料顯示除了天城體梵文依舊是印度與尼泊爾的官方語言之一,在它之前的古悉曇梵文只有紅日國高野山可以學到,連印度都已經失傳!鈴鐺上的梵文很顯然比古悉曇梵文還要早,我不是語言學專家,無法翻譯這個東西,只能確認它與古印度早期文明的文字有超過百分之七十以上相似度。”宋清書講到這裡,十分沒有儀態地打了個哈欠,又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這才接着說道:“圖案我已經對照着古悉曇梵文整理過了,現在給你們發過去,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去睡了,隨時聯絡,就這樣吧。”
宋主任關閉通信,留下五個人瞠目結舌,劉昊嘀咕道:“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