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痕夢想着,沐寒雨能夠穿上她的粉裙,能夠嫋嫋婷婷的走出來,能夠讓人眼前一亮。
可惜,楚無痕看到的是一個鳳冠霞帔的沐寒雨。
楚無痕的心忽然疼痛,疼痛的難以忍受。
他撥開人羣,推掉壓在他身上的護衛,眼睜睜的看着,昂着頭一臉傲氣的段信,伸手牽着一條紅菱,將沐寒雨送入轎子中,而後,騎上駿馬,揚長而去。
長簫短笛,絲竹之聲,鑼鼓鐘鳴,一聲比一聲喜慶,一聲比一聲悠長。
楚無痕看着看着,心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就這樣看着沐寒雨被段信帶走,楚無痕傻傻的還站在原地,靜靜地,一句話都沒有說。
身旁所有的護衛們對已經愣怔了的楚無痕的怒罵聲,也漸漸的少了,甚至停頓了下來。
沒有了護衛敢上前去捶打楚無痕,而是吃驚的害怕的往後退。
迅速的,如潮水一般的往後退。
楚無痕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現在的神色一定是很難看,或許,面孔的猙獰,讓所有人都以爲他又要發出魔功,而一口吞噬掉眼前所有的人。
沐寒雨已經走了,衆護衛也開始變得小心了。
就是楚無痕要走出這片營房,護衛們也不敢攔截,唰的讓出一條通道,讓孑然一身的楚無痕走了出去。
身後,連指指點點的人都沒有了,就是那幾個膽大的護衛現在也是縮着脖子,迅速後退。
楚無痕不明白,昨夜一席談話,沐寒雨的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身影,已經答應了自己送給她的禮物,而且,楚無痕在門扉外靜靜的站着,能夠聽到沐寒雨穿上粉裙之後一些女護衛的打趣聲,但是,爲何轉瞬間走出來的沐寒雨根本就沒有穿上自己的粉裙。
眼看婚典就要舉行,一旦叩拜天地,段信和沐寒雨今生今世,永不分離,自己還能喚醒沐寒雨的記憶嗎?
楚無痕看似是漫無目的的走着,卻是身不由己的,遠遠的跟着段信的駿馬,和沐寒雨的一頂紅轎,亦步亦趨的走着。
周圍都是喜慶的人羣,三三兩兩,嘻嘻哈哈,熱熱鬧鬧,而冷清孤單孤獨的楚無痕,顯得就是格格不入。
女護衛的營房,和段信等人的男護衛的營房之間,相距不遠。
但是,楚無痕卻走得異常的艱難,好像這一生一世的路都走完了,三生三世的迷離,都已經許願完。
只走得渾身虛脫,心力憔悴。
看見段信下馬,沐寒雨下轎,兩人走到供桌之前,一跪天地,二拜高堂,等到兩人面對面,就要深鞠對拜之時,楚無痕壓抑心中的那一份孤苦再也難以忍受,一聲長嘯,聲震天地,迴音不絕:“不要!”
楚無痕長嘯之後,在衆人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楚無痕早已飛身上前,鬼魅的身影,迅疾的速度,強有力的大掌,伸手一把抓住沐寒雨,就要飛身而去。
楚無痕根本沒有想到,就在自己伸手抓住沐寒雨的那一刻,眼前頭蓋紅蓋頭的沐寒雨早已手持一柄短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前胸襲來。
楚無痕驚呆了,以楚無痕現在的身手,和功力,他完全能夠躲閃的開。
然則,就跟在萬人坑山巔之上時一樣,楚無痕的大腦中早已是一片空白,面對着沐寒雨的短劍,楚無痕從來就沒有想到過躲閃。
短劍一劍刺入前胸,劍柄沒入胸膛,一陣劇烈的刺痛,才讓驚呆了的楚無痕清醒過來。
身後,身旁,眼前,頓時幾十柄長劍齊涮涮的襲來,無聲無息,迅疾的速度,讓楚無痕根本沒有思考思量的餘地。
就是段信,也從袖中抽出一柄一模一樣的短劍,狠命的朝着楚無痕前胸襲來。
楚無痕的手,仍舊沒有鬆開眼前的沐寒雨,忍者劇痛,一聲怒吼,腰肢一扭,早已飛身上天,攔腰抱着沐寒雨,痛苦而悽楚的問答哦哦:“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聲音淒厲,而蒼涼。
耳邊卻傳來一陣陌生的咯咯笑聲:“哈哈,哈哈,惡魔,就是你殺了程大護衛長,我要爲程大護衛長報仇雪恨!”
懷抱中的女子一掀蓋頭,伸手抓着楚無痕胸前的短劍,噗的一下狠命抽出來,刺心的痛,迅速讓楚無痕清晰的看到,自己攔腰抱着的這個沐寒雨,根本就不是沐寒雨,而是萬人坑裡面的一名女護衛。
楚無痕身在半空懸着,吃驚的看着懷抱之中的女護衛,愣愣的在問:“沐寒雨呢?沐寒雨呢?”
“哼,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說罷,女護衛挺劍刺來,楚無痕卻是手一鬆,懷抱之中的女子應聲跌落地上,只可嘆,萬人坑的這些護衛都是一些凡人,從幾丈高的半空之中跌落下來,誰能接得住?
女子一聲哀嚎,頓時摔得七竅流血,暴斃身亡。
這一幕,只看得段信等人目齜牙咧,義憤填膺。
段信指着半空之中的楚無痕,怒吼道:“惡魔,就是你殺了程大護衛長,還不下來受死!”
“對,就是他,就是他。”
“就是他威脅程大護衛長,阻撓婚約,而後殺死的程大護衛長。”
“他就是一個惡魔,連倩兒都不放過,我們殺了他!”
“可憐倩兒一腔熱血,情願替沐頭代過,知道這一次設計引出這個惡魔,凶多吉少,但是還是死的這麼悲慘,我們要爲倩兒報仇!”
……
腳下的一衆護衛們,熱血沸騰,羣情激憤,一個個摩拳擦掌,一個個長劍嚯嚯,跳躍着,怒罵着,怒斥着,都要和楚無痕拼死一戰。
他們再也不懼怕楚無痕的魔功,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眼前血淋淋的血仇,卻是不能不報。
楚無痕冷冷的看着這些人,聽着他們的怒罵,終於知道了他們今天的目的,以婚約爲由頭,目的就是爲了引出殺人兇手,而報仇雪恨。
楚無痕早已猜到,今天的婚約,一定是各路勢力爆發的一天,今天,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誰知道,沐寒雨和段信也猜到了,纔想到了這個點子,以婚約爲由頭,就是要看一看,都有哪些小小之輩,在背後使槍弄棒。
本應該是沐寒雨擔負刺殺任務,可是,一衆人商議,惡魔不會直接在婚典之上出現,一定是在背後暗中操作,沐寒雨便被這個叫做倩兒的護衛頂替。
此時的沐寒雨,就躲在衆人身後,以期能夠尋找到這些暗地裡見不得日光的所有惡魔。
楚無痕身在半空,迅速巡視周圍一遭,根本就沒有發現沐寒雨,便一聲怒吼,朝着腳底下的段信發了瘋的狂喊到:“段信,沐寒雨呢,沐寒雨在哪裡?”
“哼,就你也配喊沐頭的名諱,待我殺了你再告訴你她在哪兒!”
段信氣勢洶洶,冷眼呵斥。
楚無痕卻是心急如焚,若是大家都猜測不錯的話,沐寒雨的婚典,是驚天動地的一件大事,上至上神洛傾顏,下至魔幻海海神奴嫣,更有那個殺害程大護衛長的兇手,今天誰不關注這場婚典?
楚無痕越想越怕,見段信等人對自己誤解頗多,死活不肯說出沐寒雨現在身在何方,便不再理會這些人,轉瞬朝着沐寒雨的營房飛來。
遠遠的,楚無痕就看到了縈繞在心頭始終不敢說出名字的那個兇手,就是火王弒天!
以及現在被火王弒天綁縛着一身粉裙的沐寒雨!
火王弒天就在沐寒雨的營房外的空地上,找了一個樹樁,安然的在坐着。
而沐寒雨,一身粉裙,被火王弒天尋了一根繩索牢牢的捆綁着,但是,神色倨傲,傲然站立在一旁,對身旁的火王弒天視而不見一樣。
楚無痕在半空之中看到眼前的情景,只能在心中大呼一聲不好,便連忙落下來,迅疾飛奔到火王弒天面前,手中早已把持魔刀鳴鴻刀,刀尖一指火王弒天,失聲喊道:“放了沐寒雨!”
火王弒天坐在木樁之上,手中把玩着楚無痕的金戒,連擡頭都沒有擡頭,無不調侃的說到:“血魔啊血魔,老夫我一生閱人無數,還沒有見過你這麼窩囊的人,一個女人,就讓你失魂落魄到如此地步,一路跟着還去參加婚典?”
“你要是早點將那個假的沐寒雨一把搶了,也就早找到我了,還磨磨唧唧,到現在纔來,老夫小看你,根本就不配血魔這個稱號!”
楚無痕搖着頭,根本不願跟他說這些事情,這些事情,火王弒天一個冷血魔頭,會懂什麼?
現在,楚無痕更爲關心的是沐寒雨的安危。
“放了沐寒雨,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楚無痕知道火王此次前來,定然是有目的的,否則,他不會深入黑水族,專門來尋楚無痕,還殺死了一個與他毫不相關的程大同。
火王弒天哈哈大笑,對楚無痕說到:“哈哈,還真被鳳凰那丫頭說對了,這個沐寒雨就是你的死穴,擒住了沐寒雨,你什麼條件都會答應的,好吧,現在看來你也是個明白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告訴我,這枚金戒有什麼秘密,如何使用這枚金戒,你告訴我,我放了沐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