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智涵子心裡一直在盤算,如何處置從古墓中搬來的那些古董,天天擔心其安全。
他想,如果放入玄武觀地宮中,觀內道士都會知曉,出現內盜怎麼辦?
此外,一些盜寶賊也在打地宮的主意,他一時想不出好的藏寶辦法。
前兩天下了一場大雨,智涵子惦記玄武山那些盜洞,天晴後又去山上察看。
他走到一處懸崖下面,見上面離地三四丈處,有些泥土垮塌下來,隱約現出一個洞口。
智涵子找來鋤頭,縱身跳上懸崖,刨開洞口的泥土,現出一個深約數丈的盜洞。
智涵子打起火把進去,盜洞從外到內有個向上的坡度,智涵子想可能是爲了避免雨水灌入洞內。
到了洞底,發現原來是一座古墓。進入墓室後,見裡面已盜竊一空,只留下一個空的木棺材。
智涵子見墓室陰涼乾燥,棺材完整如新,心想這個棺材正是理想的藏寶箱啊。
他把棺材裡面整理得乾乾淨淨。
回到玄武觀,悄悄將古董全部搬進古墓,放進木棺材裡藏好,蓋上棺材板,心裡一陣輕鬆。
他用磚石堵住盜洞,再用泥土將洞口填平。
栽一棵小樹做標記,挖來些草皮蓋住封土。藏好了古董,懸起的心終於落了地。
智涵子走進一個樹林子,見中間有一個空坪,坪邊上一塊長條石頭斷成了兩節,像被刀劍斬斷一般。
他想,這裡莫非是當年玄玄真人傳授無爲師父龍蛇劍法的地方?
於是取出龍蛇劍,酣暢淋漓地舞了一回,然後坐在石頭上休息。
他想起了無爲師父臨終前的交代,《玄武劍訣》中,龍蛇劍法和神龜劍法各有三十六個絕招。
只有把這兩種劍法都學成功,才能凸顯出玄武劍的絕妙神威。
智涵子尋思,玄玄真人會把《玄武劍訣》藏在哪裡呢?
無爲師父臨終前曾說,真武大殿橫樑上藏有一個黑色鐵匣子,莫非《玄武劍訣》藏在鐵匣子裡面?
不知現在鐵匣子還會不會在樑上?
等到深夜,觀內衆道士都睡着了,智涵子躍上真武大殿的橫樑,仔細搜查一遍。
見橫樑上僅有一個空洞,並無鐵匣子。
智涵子找遍了三大殿的橫樑,都沒有發現鐵匣子的蹤跡。
第二天,智涵子嚮明鏡道長打聽玄玄真人的情況。
明鏡道長告訴智涵子,玄玄真人去世二十幾年了。
臨終前,他的關門弟子吳春常常照護他。玄玄真人晚年的詳細情況,你可以去向吳春打聽。
卻說李叫花到了峨眉山,爬上金頂去尋找張獻忠藏寶。
在幾處可疑地點,悄悄拿出圖紙出來比對,沒有一處對得上。
後來他又想去跟蹤鄧鳳生,可是在山上山下找了幾天,沒有見到風水大師一行人的蹤跡。
但在峨眉山的伏虎寺前面,意外碰到了原義和團的老朋友劉自強。
各位看官,劉自強怎麼到峨眉山來了?
原來三年前,劉自強帶領紅燈軍,攻佔了資陽城。
由於驕傲輕敵,不久被清軍圍城,紅燈軍受到洋槍洋炮的猛烈攻擊。
劉自強在率衆突圍時,不幸受了重傷,左眼被打瞎,昏迷多日不醒。
一個紅燈教兄弟把他背到簡州鄉下去治傷,經過大半年的治療,槍傷治好了,眼睛卻成了獨眼龍。
劉自強準備去石板灘找紅燈軍,可是紅燈教的朋友告訴他,現在各地紅燈軍都被打散了,官府還在到處追殺紅燈教信徒。
劉自強利用養傷的時間,看了幾本算命書。
爲了防止官府的追殺,他蓄了半尺長的鬍鬚,戴上半邊黑眼罩,裝扮成算命先生。
他到川西的黎州和雅州一帶,翻山越嶺查找祖宗遺留的二十萬埋金。
同時走村串戶,暗中聯絡原來的紅燈教朋友。
劉自強偶爾聽到人說,大西王張獻忠曾派先祖劉文秀,將府庫中的財寶秘密埋藏到峨眉山。
他帶着先祖秘傳下來的半張藏寶圖,立馬轉到峨眉山及其周邊考察,不時摸出身上的藏寶圖對照。
那天,劉自強在伏虎寺前面擺攤算命,恰巧李叫花討飯經過這裡。
劉自強見到老朋友非常高興,急忙打招呼:“李大哥!李大哥!”
連叫兩聲,李叫花愛理不理,顯然他沒有認出這個蓄長鬍子、戴半邊眼罩的人是劉自強。
劉自強急了,高喊:“李大哥,我是劉自強!”
李叫花停下腳步又看了兩眼,突然面露驚喜。
上去一手拉住劉自強的手,一手輕輕拍打在他胸口上。
笑罵道:“幾年不見,你龜兒子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劉自強不答話,馬上收拾算命攤子,對李叫花道:
“李大哥,走,我們哥倆找個地方喝幾杯,慢慢敘舊。”
兩人找到一個飯店,點了一隻燒雞、三斤犛牛肉和一罈燒酒,一邊互相敬酒,一邊敘說離開義和團後的遭遇。
兩人酒興上來,大談過去在義和團裡痛殺鬼子的故事,順便還打探一些老朋友的下落。
但是對各自到峨眉山的真實目的,兩人都避而不談。
李叫花告訴劉自強,他現在是川北丐幫的幫主。
聽丐幫兄弟說,廖春雷在興隆鎮開了個茶館。
劉自強聽到這個消息很興奮,他要李叫花帶路,專程趕去看望原紅燈教的老朋友。
興隆鎮的兄弟茶館,生意紅火。
除過往的商賈和小販來喝茶外,袍哥人家常在這裡聚會,原來的紅燈教信徒也把這裡作爲常設的聯絡據點。
今天一早,一個瞎子後面跟了一個叫花子,大搖大擺地走進兄弟茶館,準備直接上二樓包廂裡喝茶。
茶館的堂倌見了,急忙把二人攔住。
要知道,二樓包廂是商人,或袍哥人家的活動場所,一般人是不能上去的,更不用說叫花子和瞎子,那是絕不允許上去的。
那個叫花子用鐵柺指着堂倌吼道:
“你他媽的X,嫌棄我們是不是?那好,我們就在一樓喝茶,你去把廖春雷叫來,要他親自給老子倒茶。”
廖春雷在二樓聽到下面的爭吵聲,遠遠地打招呼:
“兩位客官請坐,本店有不周到的地方,請多多見諒。”
“廖春雷,你龜兒子發了財,就不認得我李叫花啦?”
廖春雷一驚,仔細看時,原來是李叫花和劉自強!
頓時轉怒爲喜,忙賠禮道:“原來是李兄和劉老弟大駕光臨小店,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廖春雷跑過去,左手拉着李叫花,右手拉着劉自強,請兩個老朋友到二樓包廂裡坐下來,叫堂倌泡起上好的花茶。
廖春雷馬上派人去玄武觀,請智涵子來一起聚會。
在中午前,智涵子趕到了兄弟茶館。
四個老朋友久別重逢,互相寒暄後,有聊不完的話題。
廖春雷問劉自強:
“劉老弟在資陽城失散後,去了哪裡?怎麼成了獨眼龍,爲何打扮成算命先生的模樣?”
劉自強苦笑一下,簡單介紹了自己這幾年,化裝成算命先生,在原紅燈教朋友的幫助下,在川中和川西鄉村東躲西藏的情況。
廖春雷作爲東道主,今天比誰都興奮。他吩咐堂倌,一定要用地道的中江特產招待幾位老朋友。
不久,堂倌送進來一碟梅花狀的八寶油糕,廖春雷熱情地請客人品賞。
劉自強、李叫花各嚐了一塊,感覺外酥內綿,均讚不絕口。
午飯時間到了,廖春雷打開一罈窖藏數年的中江燒酒,一股窖香撲鼻而來。
李叫花聞到酒香,大叫:“好酒!好酒!”
劉自強忍不住吞口水,廖春雷給每人滿上一大杯。
店夥計將第一道菜送進包廂,報上菜名:“廖白肉。”
李叫花聽到菜名,忙問廖春雷道:“這道菜是你家發明的嗎?”
廖春雷神秘地一笑,道:“不瞞二位,這是我家祖傳的秘製特色菜。”
李叫花不等廖春雷介紹完,先夾一塊送進嘴裡,對劉自強道:
“肥肉不油膩,瘦肉化渣,肉鮮味美,真好吃。”
接着,店夥計將第二道菜送進包廂,報上菜名:連理雙味魚。
廖春雷起身與三位兄弟再次碰杯,喝乾一杯燒酒,介紹道:
“這是今天在凱江裡打撈上來的新鮮桂魚,一半切成魚花,調味上籠蒸制,熟後淋入椒麻辣汁,製成麻辣椒香味魚花。另一半切成魚片,調味後用油炸至表面金黃色起鍋,撒上五香椒鹽,做成五香味魚片。”
李叫花怕花椒的麻味,夾了一塊五香魚片放進口中,感覺焦香酥脆,非常可口。
劉自強已習慣吃麻辣味,夾了一塊麻辣魚花,一口咬下去,先是感覺椒麻鮮香,接着上下嘴脣麻得直打顫,劉自強大呼過癮。
智涵子重新入道修行後,一日三餐飲食以素食爲主,只有在特殊情況下,偶爾沾點酒和葷菜。
因此,他熱情地給老朋友夾菜和敬酒,自己則禮節性地沾一點酒和葷菜。
最後,店夥計端進來一盆,用魚湯下的銀絲掛麪。
趁着酒興,廖春雷叫店夥計拿來一把中江銀絲掛麪,抽出幾根麪條給李劉兩位看。
廖春雷問二位看出有什麼不同嗎,李劉看了一陣,都說麪條白如銀,細如絲。
廖春雷道:“只說對了一半。”隨即拿起一根麪條折斷,請二人看麪條的橫截面。
李叫花似乎有所發現,突然大叫:“麪條裡面是空心的!”
他好奇地問廖春雷:“這細如髮絲的麪條,是如何打孔,成爲空心麪條的呢?”
廖春雷和智涵子笑而不答。
李叫花等不得了,忙夾一筷子麪條,試吃一口。
喊道:“柔滑味鮮,好面!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