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昨日冷觀堂差人將請柬送到鵝湖山莊和奇靈館,把前因後果一一說明,得到白敬賢和杜百草的支持,於是越州三大門派合力對敵,自覺勝券在握。
這日一大早,繼先等人便趕到越王臺,此時已有許多江湖人士得到消息後趕到。不多時,便見鵝湖山莊和奇靈館的人來了,冷觀堂和繼先同大家寒暄一番,各自列座,等待曹翼等人前來。
仔細看處,越王臺周圍黑壓壓擠滿人,依門派各自分列開來,最前面擺着一排木椅,分別坐着三派掌門人。左側三十餘人身穿黑色短裝,這是奇靈館的人,坐在前面木椅上不苟言笑、深目尖腮的人是掌門杜百草,旁邊站着一位翩翩公子,便是昨日參加沈園賽詩會的杜長春;右側二十餘人是鵝湖山莊的,俱是士子打扮,白敬賢坐在前面頗爲自信,悠閒地搖着扇子;冷觀堂和楚玉痕帶着聚賢門的四五十位弟子坐在臺的正前方,繼先和楊明昌挨着冷觀堂依次而坐,海心、亮節、文天祥、陸秀夫等其餘衆人站在後面。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其他武林好事之徒前來觀看。
冷觀堂向白敬賢和杜百草抱拳問禮,道:“有白莊主和杜掌門的支持,今日定教隱身四狐身敗名裂。”
白敬賢道:“都說隱身四狐武功高強,可是江湖上有誰見過?我看多半名不副實,所以才躲着不見人,若他們今日敢來,白某讓他們有來無回。”
冷觀堂讚道:“白莊主好氣魄!待會就看白莊主大顯身手了。”
杜百草捋了下鬍鬚,頗爲謹慎道:“我們還是不要大意,隱身四狐的名聲在江湖上流傳多年,可見他們絕非武功平平之輩。況且他們會不會請別的幫手尚不知道,寧可高估他們也不要小看他們。”
繼先點頭道:“杜掌門言之有理。”
正說話間,人羣后面傳來一陣大笑,衆人回頭去看,只見曹翼和漠北雙雄大步走來,與他們一同過來的還有一人,仔細一看,乃是方仁,這四人陣勢威風凜凜。
衆人給他們閃開道,曹翼走到臺前,用輕蔑的目光環視一下衆人,踮腳蹦到臺上,向繼先等人道:“既是比武贏圖,就該先把寶圖拿出來讓大家看看。”
繼先緩緩站起,泰然道:“怎麼?還怕我輸了不交圖?你也太小看我李繼先了。”說着,雙手一拍椅子躍到臺上,從懷裡唰一聲掏出寶圖,打開展給衆人看,道:“各位請看!寶圖在此,今日各家較量武功,誰能勝得了衆人,此圖就歸誰。”
不過臺下衆人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圖,只是看熱鬧罷了。
“好!就讓我們兄弟兩個先來挑戰。”繼先剛說完,漠北雙雄便跳到臺上。
冷觀堂向楚玉痕遞了個眼神,二人一併跳到臺上,對繼先道:“繼先,你先下去,讓我和你嫂子先同他們過幾招。”
繼先退下,曹翼也退了下去。
查木達道:“來者何人?”
冷觀堂道:“越州二賢,冷觀堂、楚玉痕上來討教!”
查木達道:“江湖傳言聚賢門二位掌門的鋼刀玉笛了得,我們倒要看看有多厲害。”說完,查木達出拳襲來,粘閤兒跳出在空中連翻兩個跟頭,落到楚玉痕後面,楚玉痕連忙轉身,和冷觀堂背對着作出出招的準備。
冷觀堂嗖一聲快速打出右拳,查木達眼疾手快,一點也不躲閃,右拳對接,用力一旋,雙手手臂啪嗒一聲夾住冷觀堂的手臂;這時,冷觀堂欲出左拳回擊,查木達見勢甩開,出腳踢冷觀堂下膝,冷觀堂向後猛地一退,迎面退到楚玉痕前方。此時粘閤兒正與楚玉痕過招,冷觀堂顧及不到,沒看到身後的粘閤兒,被他一掌打到後背,楚玉痕快手抽出玉笛從側面打向粘閤兒左腹,粘閤兒和冷觀堂雙雙倒地。
楚玉痕連忙去拉冷觀堂,“當家的,沒事吧!”
還沒等冷觀堂站起身,查木達飛腳欲踹楚玉痕下腰,冷觀堂見狀猛地跳起來,一把推開楚玉痕,雙手迎上,一把抱住查木達的腳,用力一甩,差點將他甩出臺。忽然,粘閤兒撕開上衣,斜露出胸膛,發出一聲震天狼吼,亂拳打來,冷觀堂上來對接幾拳,見內力甚猛,招架不住,便拔出鋼刀,誰知粘閤兒一點也不怯弱,躲閃處竟夾住鋼刀,從下面一腳將冷觀堂踢開,連人帶刀落地。臺下繼先等人大驚,擔心不已,曹翼和方仁卻露出得意的笑容。
楚玉痕欲接招時,白敬賢已經蹦到臺上,手握竹簡對楚玉痕道:“你們下去,讓我來。”
楚玉痕扶着冷觀堂下臺,繼先和海心忙過來扶二人坐下,繼先關切道:“大哥要緊嗎?”
冷觀堂搖搖頭,道:“沒想到他的內力這麼深厚。”
繼先也道:“這麼深厚的內功,怕是沒有幾人接得住他的招數。”
楚玉痕道:“且看白莊主如何應付。”
白敬賢剛纔在臺下仔細觀戰,多少看出些端倪,知道雖然粘閤兒內力威猛,但若是讓他出空招,然後擊他的軟處,必能制服他。於是白敬賢只攻粘閤兒的胯下和腋下,粘閤兒見白敬賢不與自己對實招,便惱怒道:“你這傢伙,不接我招數,怎叫比試?”
白敬賢笑道:“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不接招就是接招。”說着便趁粘閤兒不注意,右手向下出了一個虛招,粘閤兒忙去接,竟被白敬賢左手用竹簡打到脖子上,啊一聲倒在地上。臺下衆人高聲喝彩。
查木達本來沒出招,以爲粘閤兒一人便能將白敬賢制服,但見粘閤兒敗下後,吃了一驚,忙出招相迎,白敬賢是避實就虛贏了粘閤兒,但查木達不僅內力十足,而且招數穩健,僅十餘招,便將白敬賢擊倒在臺上。
繼先見連番敗了兩陣,有些坐不住了,跳到臺上準備過招,曹翼見繼先上臺,忍不住喊道:“李繼先,你們已經敗了兩陣,要是這次你也敗了,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繼先未理會,右腿向前沉穩邁出一步,眼裡殺氣已出,伸手要去抽腰上的長劍。
查木達道:“出招吧!”
繼先突然又猶豫,心中念道:“我內力淺薄,劍法尚未成熟,未能完全駕馭劍術,若是一旦使用不當,輸了招數,豈不有辱前輩心血?”
查木達不耐煩道:“要出劍就出劍,婆婆媽媽的,你不出招我先來。”說着便衝繼先打來。
繼先躲讓幾步,忽地閃開身退到臺角,嗖一聲拔出越王劍,那劍銀亮逼眼,彷彿一道耀眼的日光,臺下人見此劍都讚歎不已,紛紛道:“真乃絕世名劍!”
已有杜百草認出此劍,驚道:“越王劍?莫非是越王劍?”
查木達道:“劍的確不錯,就是不知招數如何?”
繼先笑道:“來試試就知道了。”
查木達拔出彎刀,先比劃一下,道:“看刀!”飛奔砍來。
繼先立劍跳起,快速進攻,一股剛力從劍中逼出,橫斬而下,這一招本是劍法第三成裡的第三招斧劈桃山,查木達眼看頂不住,步步後退。這時,粘閤兒從後面出擊,三人所用之功皆是至剛之法,只見臺上爭鬥無比激烈,正道是:刀劍敵我鬥難分,殺氣騰騰不顧身。戰罷百招無勝負,滿座聲威震乾坤。繼先和雙雄鬥了百十回合不見勝負,雙方彼此暗中稱讚。
繼先覺得二人皆身手不凡,若一直打下去,難分勝負,便又使出第三成裡的第五招借力打力。
粘閤兒雙拳正衝來,繼先閃身躲開,粘閤兒咆哮道:“好小子,劍法果然了得,來來來!我們再戰一百回合。”
查木達揮刀砍來,繼先揮劍頂住;恰此時,粘閤兒又打來,繼先左手與他對接。查木達的刀被繼先的劍牢牢頂住,繼先將劍一旋,將彎刀拋出雲空,繼先抽身跳到出,查木達失去支撐,竟一步撲前刺向粘閤兒,粘閤兒慌忙躲閃,繼先趁機從上方咚咚兩腳,將二人同時踢倒。繼先握着劍柄穩穩落在二人一旁。
這時,人羣中有人喊道:“李繼先使得是玄天七劍。”
白敬賢和杜百草驚起身,向冷觀堂問道:“李少俠用得真是玄天七劍?”
冷觀堂得意道:“那還有假?”
雙雄顏面盡失,一聽是輸在玄天七劍招數下,自知絕難破解此劍法,便羞愧下了臺。
方仁也聽說過此劍法,因從未見過,故不知此劍法真假虛實,但見漠北雙雄慘敗,便知玄天七劍果然厲害;然事已至此,又不可輕易放棄,必要和繼先一比高低,便叫道:“李繼先不要得意,看我破你玄天七劍。”一展雙臂蹦了上來。
杜長春見繼先劍法超凡,甚爲羨慕,覺得這種大場合自己也應該露露面,而且他見方仁身材矮小,削瘦如柴,便小瞧於他,欲上臺挑戰。於是對繼先喊道:“李公子先歇一會,讓我來領教他。”
繼先猶豫了下,“你……好吧,就請杜公子上臺接招。”
杜百草囑咐道:“小心點!”
杜長春點頭道:“爹放心。”
方仁冷笑道:“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杜長春見方仁蔑視他,便道:“讓你見識下我奇靈館的劍法。”
方仁心中暗笑道:“先給你小子點顏色瞧瞧。”
杜長春抽出劍,比劃道:“出招吧!”便向方仁舞來,方仁武功也算不差,杜長春一出招他便能看破其功底淺薄,因此只使出三分功力,幾招之內便將其踢出臺下。
杜百草連忙扶起杜長春,“長春,你沒事吧?”
杜長春羞愧難當,一言不發退到人羣裡。
繼先本欲上前安慰,但已看出杜長春心思,未免尷尬,便止住了。
杜百草蹦到臺上向方仁道:“好個變身銀狐方仁,老夫多次行走大漠,早已聽說隱身四狐投靠蒙古,爲了求取榮華,隱藏在大宋做臥底,多年不敢顯示自己的身份,真是煞費苦心!”
方仁見他在衆人面前揭穿自己老底,有些心虛,氣惱道:“要打就打,哪來那麼多廢話?”說着便要出招。
杜百草正欲接招,忽然臺下蹦出一人,大叫道:“方仁,我要除了你個叛徒!”
此人一上臺,衆人皆不認識,相互私語,猜測他的身份,只有繼先認出來了,他正是史嘉禾。當日,左寶書、王智和史嘉禾知道漠北雙雄潛伏到越州,又知方仁也到越州後,便一路直奔越州,正愁找不到他們的蹤影時,恰巧碰到了越王臺比武,便湊上來觀看,哪知不早不晚正趕上方仁和杜百草對話;史嘉禾嫉惡如仇,又性子急,聽到杜百草的話,便跳上臺欲拿方仁。
方仁一見是史嘉禾,大驚失色。
杜百草納悶道:“你也是來比武的?”
史嘉禾道:“這是我們自己的事,就不勞你插手了。”
繼先喊道:“煩請杜掌門先下來。”
杜百草一頭霧水走下臺。
方仁膽怯,吞吞吐吐道:“史......史堂主你怎麼會......在這裡?”
史嘉禾道:“我是專門來捉拿你這個叛徒的,你騙了衆兄弟們這麼多年,真想不到你竟是變身銀狐,哼!藏得可真深,連會領都被你瞞住了。”
方仁連忙道:“史堂主,杜百草的話你也信?他是故意陷害我的。”
史嘉禾道:“你不用再裝了,你和曹翼在靈隱寺偏殿的密話我們全都聽到,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方仁見身份徹底暴露,便也不再顧忌什麼,於是臉色一變,大笑道:“不錯,騙了你又怎樣,你那點武功我還不清楚,就憑你也想抓住我?”
史嘉禾怒道:“叛徒,拿命來!”
說着二人就對打起來,史嘉禾武功遠比不得方仁,不是他的對手,不過數十招內,便被方仁打得口吐鮮血倒下。
這時,人羣中又走出兩人,方仁一看,身子已經涼了一半,這二人便是左寶書和王智,方仁知道他們二人都是南會的高手,若同他們單打獨鬥,必敗無疑。
左寶書扶起史嘉禾,“史兄弟,你沒事吧?”
史嘉禾爬起來,指着方仁道:“不能讓他跑了!”
左寶書道:“放心!有我們在,他跑不了。”
王智冷眼掃了下方仁,目光中透出殺氣、鄙夷和憤恨,他的拳頭已經握得緊緊的,放佛一頭準備攻襲的猛獸。
方仁自知不是王智的對手,又知王智性子火烈、果敢耿直,絕不會放過他的,況且又有左寶書在此,而漠北雙雄已經受了傷,曹翼武功平平,根本沒有人能幫助自己,越想越怕,面色鐵青,小腿不停發抖,額頭上冒出冷汗來,目光遊移不定,不敢與王智對視。
忽然,繼先認出王智,便想起在嶽州城門口爲救鍾蓮心被他的金剛腿擊成重傷的事情,於是站起身指着王智道:“你是王智,我認得你,難道南會的人也要來奪圖?”
王智轉頭一看是繼先,便道:“原來是你,我們的事待會再論,讓我先擒了這個叛徒再說。”
繼先只好先坐下身。
王智跳上臺,指着方仁斥道:“方仁奸賊,欺我南會太甚,今日我必拿你回去交給會領發落。”說着,重拳一揮,砸向方仁,方仁驚慌之中向後躲閃,倒滾幾圈,倉皇站起來接招,然而卻嚇得手足無措,胡亂揮打。王智唰一聲踢出腿,向方仁膝下擊去,方仁未來得及躲開,撲通一聲被踢跪在臺上,唬得臺下所有人目瞪口呆,對王智的剛猛身手驚歎不已。
曹翼一見方仁跪地,預感再打下去,不出數招,方仁必被擒獲,便一頭衝上臺,與王智打起來。
方仁還沒反應過來,曹翼已被王智擊中幾拳,方仁以爲曹翼不自量力,便喊道:“三弟,你不是他的對手,閃開!”
曹翼邊糾纏王智邊喊道:“二哥,你快走,我們打不過他,快跑!”
王智死命摔打曹翼,曹翼口吐鮮血,然而卻始終不肯停手,“快跑,二哥,別管我!不然我們全都走不了。”
方仁雖擔心曹翼,但內心實在捨不得去跟王智拼命,心想王智要抓的是他,不會對曹翼怎麼樣的,便跳下臺,竄向人羣裡跑去。
左寶書一見方仁要溜走,急忙去追,“叛徒,哪裡跑?”
恰此時,漠北雙雄攔住左寶書,也打了起來,史嘉禾受了傷,雖想去追,卻無能爲力,徒自悲嘆喊罵。
繼先等人雖有能力幫助王智,但畢竟他們不知雙方糾纏的到底是何事,只好一旁觀看。不一會,方仁已經跑的無影無蹤,而曹翼早已被打得半殘,左寶書還和漠北雙雄打得難解難分。
王智見方仁早已逃去,便住了手,對左寶書喊道:“左兄弟不要再打了,趕緊去追方仁。”說着便跳下臺,同左寶書、史嘉禾轉身要走。
這時,左寶書又轉身向繼先道:“原來《乾坤水站圖》在你手中。”
冷觀堂以爲左寶書要奪圖,立馬持刀迎上前,道:“要取寶圖先問問我的刀給不給?”
王智大笑一聲,“哼!我們要想取走寶圖,輕而易舉,豈是你能攔得住的?”
杜長春叫道:“你們太小看人了!”
杜百草拉住他道:“長春,少出風頭!”
左寶書看都不看杜長春一眼,輕蔑一笑,然後對繼先道:“李繼先,我會回來找你取圖的。”
繼先故作鎮定,笑道:“隨時恭候!”
王智也對繼先道:“當日嶽州城門一戰,你那一掌使得不錯,不過內裡不足,還需修煉。”
繼先已然領會,道:“有機會,當再與你切磋!”
王智爽朗而笑:“好!有氣魄!我喜歡!改日奉陪,走!”
於是三人衝開人羣,大步追向方仁。
繼先見曹翼趴在臺上命已喪半,漠北雙雄也力竭氣衰,覺得此時殺了他們不太仁義,便欲放他們離開,對衆人道:“曹翼和漠北雙雄已經受了重傷,若此時殺了他們,恐怕會被江湖人恥笑,不如讓他們離去吧?”
楊亮節立即阻止道:“不行,留下他們日後必會危害朝廷,眼下他們無力反抗,正是捉拿他們的好機會,把他們拿下押到臨安交給朝廷審理。”
在場之人紛紛贊同.
繼先又道:“不若這樣,漠北雙雄是蒙古人,深入宋境偷取機密,捉住他們別人再無二話。至於曹翼,雖然做事不光明,但他拼死護衛自己的兄弟,也是個重情義的人,只是走了暗道,不如教訓一下他,勸他改善,把他放了吧。”
亮節還欲爭執,海心道:“哥哥,就這麼辦吧!”
亮節只得作罷。
於是衆人一起擒了漠北雙雄,先送到越州府衙,把曹翼勸導一番放去了。
只說衆人越王臺比武保住了《乾坤水戰圖》,想要慶賀一下,白敬賢熟知越州各處勝蹟,建議到安昌鎮會酒,衆人皆說妙極。
安昌鎮臨河而建,周圍山水環抱,深得山水靈韻,造出的黃酒香飄四溢。繼先等人在臨河的廊檐下排上十幾長桌酒席,參加越王臺比武盛會的百十號人都來了,分坐開來,繼先、越州二賢、海心、亮節、文天祥、陸秀夫、白敬賢、杜百草和杜長春父子圍坐一桌,楊明昌畢竟年歲已高,且都是年輕人的事,他不喜歡摻和江湖之事,便沒有同他們一起來。
前來赴會的大小門派有十數個,更有一些叫不出名子的小門派,大家彼此聚到一起,相互結識、說笑,也不拘束,有坐着閒談的,有站着倒酒的,有端碗互敬的,歡笑呼喊聲和划拳猜酒聲一片,放佛是打了大勝仗後的一場慶功宴。
繼先對衆人道:“承蒙各位英雄相助,打退了蒙古奸細,守住寶圖,繼先敬各位一碗。”說罷一飲而盡,衆人也都幹掉。
白敬賢讚賞道:“我白某向來看人眼高,很少佩服別人,今日見繼先兄弟的劍法如此神妙,真是大開眼界,實在佩服。”
冷觀堂也道:“若不是繼先的玄天七劍將漠北雙雄制服,只怕咱們一起奈何不了他們。”
繼先謙虛道:“大家過獎了。”
海心得意道:“繼先哥只用兩招就將他們打敗,還是繼先哥最了不起。”
繼先望着海心一笑。
杜百草道:“以後你還得小心方仁,他太狡猾,做事不仗義,今天曹翼拼死救他,他卻棄曹翼而逃,此等小人爲了寶圖肯定還會不擇手段伺機暗算你的。”
陸秀夫道:“你在明,他在暗,躲他不容易,可是天天防着也不是事,依我看不如把寶圖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或者交給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文天祥贊同道:“對,寶圖不在身上,就不用擔心他了。”
繼先猶豫道:“放在皇宮禁地都被偷了出來,哪裡還算是安全的地方呢?皇宮衛隊都不能保住寶圖,誰還有能力保得住它呢?”
文天祥思索道:“我覺得交給一人來保管再合適不過。”
衆人都道:“誰?”
文天祥道:“當今丞相董槐。”
繼先道:“我之前也考慮過交給董丞相,不過眼下朝廷並不重視此圖,上次我與他談論此圖的時候也沒告訴他寶圖在我身上,若是驟然交給他,我擔心他會疑心我。”
文天祥道:“不妨試試,董丞相絕不會做小人之行,若是你肯交給他,他不會向朝廷告發你的。”
繼先點頭道:“我自然信他,既然你這麼說,就等回臨安後交給他。”
大家對酒言歡,暢談許久,江湖奇聞、朝廷政事、前線抗戰、風月怪談、文學駁雜等無不涉及,你說我笑,管他世間紛擾事,都拋天外。
今日越王臺一戰,大家對繼先的玄天七劍佩服地五體投地,又覺繼先如此年輕便能挑戰漠北雙雄,更覺來日不可限量,於是無不向繼先敬酒,繼先極愛面子,不好推辭,海心在一旁細心照顧着,勸他少喝,他只言無妨,一一都飲了乾淨,喝成了醉羅漢,海心就一直守在他身邊照看。
冷觀堂是個莽漢子,一醉起來便信口開河了,他見海心對繼先細心體貼,猜測多半是喜歡上了繼先,便藉着酒勁端着酒碗走過來對繼先道:“兄弟......你聽大......大哥一言,蓮心姑娘你錯過了,大哥沒說你什麼,這海心姑娘更是個好姑娘,你要是再不珍惜,我和你嫂子可要揍你。”
繼先酒意正濃,尚在興頭上,剛開始沒聽清冷觀堂的話,然後醒了下神,忽然愣住,手一顫,酒碗差點落地,陸秀夫連忙扶住。海心聽到這話,滿臉羞紅,不敢看繼先,繼先側眼瞥了下海心,打了個酒嗝,放佛清醒幾分,亮節呆呆地看着繼先和海心二人,不知怎麼插話。
楚玉痕雖也有些酒意,但畢竟還未大醉,見冷觀堂一語讓衆人尷尬,便走過來拉着冷觀堂回座,“你喝多了,坐着吧!”
陸秀夫也接過繼先的酒碗,對衆人笑道:“李大哥也醉了。”
衆人大笑,陸秀夫拉繼先坐下。
海心默默獨坐,放佛一下子有了心事,她不知道自己爲何突然心跳加快,只知道從她第一眼見到繼先時,心裡就把他當成了特殊的人,至於怎麼特殊,她說不清楚,他認爲繼先善良誠實、才識非凡,尤其是他性情灑脫卻又心胸廣闊,從不與人計較,讓她見識到一個真男人的氣魄與魅力,他覺得她不是仰慕繼先纔想接近繼先的,而是繼先身上那種既剛硬又柔弱的男人氣息吸引着她,讓她想去依偎,同時又想去照顧他。
而繼先一直覺得海心很可愛,火辣又直爽,他很喜歡她、欣賞她,覺得有她在身邊很溫馨,他沒想過男女感情的問題,就是覺得她很好,而且有她在,自己很開心。而冷觀堂的話讓他有種竊喜,但他不知這種喜從何處而來,而後又有種怕,同樣也不知怕什麼,他糾結着心裡那種不可言狀的感覺,猜想自己到底怎麼了,想着想着臉就紅了,他想或許自己醉了,於是就當自己真的醉了。
不知不覺日已近昏,地上橫七豎八亂擺着空酒罈,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繼先見大家都已盡興,便散了場,各自攙扶着、東倒西歪地回去了。
回到家後,海心扶着繼先進房休息,亮節喝得不太多,收拾收拾便睡了;繼先被越州各路英雄灌了一通,酒勁發作,有些難受,頭腦昏昏沉沉,全無意識。海心怕他有事,就到他房間看看,推門一看,繼先斜爬在牀上,頭耷拉在牀邊,熟睡過去。海心便倒了杯茶水端過去,叫了半天也沒把他叫醒,便左手端着杯子右手去託他睡正,將繼先身子一掀,繼先翻了過來,恰好懷中的《乾坤水戰圖》露了出來,海心好奇,想拿出來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幅圖,手伸了過去,又覺這樣不太好,猶豫了下,幫他往懷裡塞緊,將他的鞋子脫掉,把劍取下掛在牀頭,又給他蓋上被子離開了。
第二天繼先醒來,昨天的事多半不記得了,更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但見鞋子擺放得整整齊齊,便隱約想起昨晚海心來看自己,又想起酒席上冷觀堂的話,想着想着自己害羞起來,不自覺地笑了。
忽然,海心敲門,“繼先哥,你醒了沒有?”
繼先慌忙提上鞋過來開門,“來了來了。”打開門一見海心裝扮,甚是驚豔,便看得癡呆。
海心不好意思道:“繼先哥,幹嘛這樣看我?”
繼先緩了下神,解釋道:“沒有沒有!海心妹妹今天真漂亮,進來吧。”
海心雙腮緋紅,低頭竊笑,跟着他進了屋。
繼先道:“昨晚喝醉了,都不記得怎麼回來的了。”
海心笑道:“你還說呢,你不知道昨晚你都醉成什麼樣了?哥哥也醉了,那麼晚,我又不好把爹再叫起來,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弄到牀上;怕你口渴,又擔心你有事,一會起來看你一次,一整夜都沒睡好。”
繼先雖心中感到愧疚,臉上卻流露出幸福的笑容,“昨日一時高興就多喝了些,以後再也不喝那麼多了,免得又讓你擔心。”
海心聽後,突感有些緊張,但覺繼先的話說得那麼溫存,讓她倍感溫馨。或許是女兒家的那點小羞澀在作怪吧,她心裡想與繼先多說幾句話,卻又偏偏說道:“我們只顧在這裡閒說話,爹和哥哥還在等我們吃飯呢。”
繼先笑道:“咱們下去吧。”
海心剛要出門,繼先喊住道:“海心,等等。”
海心迴轉身來,“怎麼了?”
繼先從懷中摸索了幾下,掏出一樣東西來,攥在手裡遞到海心面前。
海心奇道:“什麼東西?”
繼先慢慢鬆開掌心,只見是一塊剔透的碧玉,用一根黃帶子繫着,繼先面帶羞澀,試探道:“送給你!”
海心奇道:“爲什麼要送我?”
繼先急道:“因爲……因爲……這是我娘給我的,我戴了十幾年,你到底要不要?”
海心故意裝作不懂,道:“既然是你娘給你的,你就不該隨意送人。”
繼先以爲海心不想要,心裡失落道:“不要就算了。”
海心見他要收回,一把奪了過來,“你呀!你就不能多說幾句?”
繼先不好意思地撓着頭笑了笑,“我娘說若是以後我遇到喜歡的人就可以把它送給那個女孩子。”
海心握着玉心裡美滋滋的,走出門去。繼先在後面追着道:“我還有一句話,願咱倆兩情長相悅,白璧無微瑕。”
海心未答話,扭頭走下樓,繼先追着她也走下來。
繼先等人正在吃飯,文天祥和陸秀夫二人過來,楊明昌起身問道:“文公子和陸公子來了?還沒吃飯吧?來,一起吃。”
文天祥笑道:“不用客氣,我們已經吃過了,聽說你們明日就要回臨安?”
亮節道:“皇上派我來祭祀皇陵,現在祭祀已經完畢,要回去覆命,不宜久留。”
繼先也道:“亮節有公務在身,漠北雙雄也要押往臨安發落,我也要儘快去找董丞相商量寶圖的事,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
文天祥道:“你們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再見,我和陸公子今晚在鴻影樓擺桌酒席,想給各位餞行,懇請賞光。”
亮節猶豫道:“我恐怕不能去了,今晚還要去越州府衙辦點公務,不如讓小妹代我去吧。”
繼先向楊明昌道:“楊大叔,你身體不太好,就別去了。”
楊明昌道:“你和海心去就行了。”然後又向文天祥道:“文公子、陸公子,別讓繼先喝太多。”
文天祥笑道:“楊老先生放心吧,不會的。”
陸秀夫便道:“那我們就不打擾各位了,李大哥,海心姑娘,今晚鴻影樓見!”
繼先道:“好!文公子、陸公子慢走!”
說話間到了晚上,繼先帶着海心一同來到鴻影樓,文天祥和陸秀夫已在此等候,四人閒話幾句,都坐了下來。
繼先道:“讓文公子和陸公子費心了。”
文天祥道:“能認識李大哥是我們倆的福氣,李大哥文采斐然,武功超羣,着實令我等欽佩。”
繼先謙道:“哪裡!二位才學不凡,來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文天祥舉杯飲下一口酒,苦笑道:“大事業!好一個大事業!”忽然站起身,對着繼先正色道:“李大哥以爲什麼是大事業?”
繼先一本正經,一下子懵住了,呆呆地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文天祥道:“爲學不思報國事,縱成功名枉爲男。天祥雖爲一介布衣,但如今國事不安,讀書人讀書的目的原是濟世安民,所以我不敢不時刻憂心朝廷;天祥心中的大事業就是有朝一日爲大宋平胡虜、安萬民。”
衆人聽後,頓生敬意,繼先狠狠點頭。
文天祥接着道:“李大哥是在前線征戰多年的,天祥可否請教一下李大哥對政局和時事的看法?”
繼先聽後,略有惆悵,獨自飲了一杯酒。海心見他心事沉重,也愁眉不展。
繼先道:“當今之事複雜萬千,又變幻莫測,我也把握不準。”
海心道:“朝事如棋局局新,把握不住便不去把握。”
繼先會心一笑,道:“當前我最擔心兩件事,一是朝中言官當道,二是前線武人受制。我朝自太祖開國以來,文人倍受恩寵,自皇上大興理學後,滿朝皆是言官;他們動不動就對朝臣和政事妄加清議,官員的升降任免多受其制,連皇上也無可奈何;若有奸臣勾結言官,左右言論,朝事必然惡化,難以控制,餘大哥、王惟忠將軍的死和趙葵大人的貶謫都是奸臣左右言官造成的。然而最要緊的是,我朝向來輕視武人,當年仁宗朝時,狄青將軍平叛南蠻,威震天下,可是一個功蓋朝野的將軍偏偏被幾個文臣給排擠掉,抑鬱而終。凡是稍有建樹的邊將,必會被朝廷猜疑,不是派文人牽制他們,就是將他們解職回朝,有些還會招致殺身之禍,朝廷這樣對待邊將,將士們怎麼會不生怨憤?誰還會死心塌地報國殺敵?朝廷輕視武人,必然輕視軍隊建制,所以纔會在邊事上連年敗北。”
陸秀夫長嘆一聲,“國事破敗,必然百姓遭殃。畢竟此一時,彼一時,當年太祖削弱邊將是怕五代紛爭的局面再起,可是眼下外敵來犯,還這麼處處牽制武將,朝廷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文天祥慨然道:“二百多年積下來的弊政,不可能一下子改變,你我都是文人,既然我們已經明白其中的弊端,就該從我們身上慢慢來改變,若朝廷不能改變對武將的態度,文人就該把武人的責任擔負起來。”
繼先道:“文公子的話很對,文人是文人,但國難當頭時,文人就不能只做文人。”
海心默默唸道:“文人是文人,但文人不能只做文人,我要把繼先哥這句話記下來。”
繼先笑道:“你一個女兒家,記它做什麼?”
海心嬌嗔道:“要你管呀?我也要說,女人是女人,但國難當頭時,女人不能只做女人。”
文天祥打趣道:“難不成海心姑娘要學花蕊夫人領兵上陣嗎?”
衆人大笑。
大家正說笑着,忽然左寶書不請自到,四人驚異,繼先猜測他來必是爲了寶圖一事,於是穩住心神,笑顏相迎道:“左堂主真是稀客,不知怎麼找到這裡的?”
左寶書看了下衆人,徑直走過來。
海心站起來讓位,靠到繼先身邊,左寶書不請自坐,霸氣地提起酒壺自己斟上一杯,一飲而盡,笑道:“不期而遇,討杯酒喝。”
繼先心裡七上八下,“既這麼着,咱們就一起喝幾杯。”於是便要給左寶書倒酒。
海心一把接過酒壺,道:“我來!”
左寶書見海心給他倒酒,將酒杯爽快地遞過去,眼睛直直地瞅着海心。海心被她看得發怵,一緊張,酒撒到了杯子外面,海心連忙收起酒壺。
左寶書大笑道:“海心姑娘也怕人看?”
海心鎮定道:“先生的眼睛有股邪氣。”
左寶書奇道:“邪氣?哈哈!海心姑娘真會說笑。”
海心道:“先生說與我們不期而遇,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我與先生只有一面之緣,先生卻盯着我看,不是無禮便是心懷不軌,我想先生乃讀書之人,不會不知禮,因此必是心懷不軌,眼能觀心,你心中有鬼,所以從眼睛裡透了出來。”
左寶書原是喜愛海心,且自己向來是個不拘俗禮、放蕩瀟灑的人,纔會盯着海心看,哪裡知道海心會這麼認爲,不過海心的話毫無掩飾,讓他更加增添了對海心的喜愛。他不去解釋,順着海心的猜想言道:“海心姑娘果然聰明,你說的沒錯,我是跟蹤你們而來的,來找李繼先討《乾坤水戰圖》。”
衆人一下子緊張起來,繼先道:“南會要此圖何用?”
左寶書反問道:“南會的事需要向你回明嗎?”
繼先尷尬道:“你……”然後道:“我不給你又能怎樣?”
左寶書威脅道:“李繼先,我敬你是條好漢,所以上次才放你一馬,若是換作別人,在越王臺我就拿下此圖了,別不識好歹!”
海心見他恫嚇繼先,便道:“你少在這裡耀武揚威,繼先哥纔不怕你呢。雖然你救過我,但你要是奪繼先哥的寶圖,我會一輩子都詛咒你。”
左寶書奇道:“李繼先是你什麼人?你這麼護着他?”
海心被問紅了臉,結結巴巴道:“你......你管不着,反正就是不准你搶繼先哥的寶圖。”
左寶書冷笑道:“不準?爲什麼不準?你以爲我會聽你的?”
海心凝語。片刻,左寶書掃視衆人,見個個神色緊張,都如臨大敵一般,便轉變了臉色,突然一聲嗤笑,對繼先道:“好啦好啦,不跟你們說笑了,我就算奪圖也會約了時間跟你比試一場,我來是有要緊事要說。”
衆人這才心情疏鬆下來,繼先笑道:“左堂主真會開玩笑!什麼事?”
左寶書讓衆人靠近,悄悄道:“剛纔我從樓下經過,看到一個黑衣人在外面躲躲閃閃,見那人身影略熟,便好奇上樓看看究竟,這才遇到你們,我想那人多半是跟蹤你們的。”
繼先雙眼瞪得滾圓,向衆人道:“會不會是曹翼?”
左寶書搖頭道:“不是他,我認得曹翼,不過他好像認得我,一見我進來,立馬就溜走了。”
繼先思索着這人是誰,畢竟他也沒見到,完全是憑空想象,所以猜不出來。
左寶書道:“話已送到,我告辭了,你們小心。”
左寶書轉身要走,忽然又停步回頭,從懷裡掏出一幅字畫,啪一聲放到桌上,對繼先道:“這是那張空圖,你拿回去,我有兩句話,第一,我不向你奪圖,你把寶圖照原樣在這張空圖上臨摹一份給我;第二,若是你不願意臨摹,你我就約定比試一場,我贏了,就把圖交給我,若是你不同意比試,我也會找你的。”
繼先要說話,左寶書止住道:“今日不必回答我,你好好想想,我會再來找你的。”於是瀟灑而去。
繼先打開圖一看,乃是一張題有《乾坤水戰圖》五字的空圖,這正是當年方仁從宮中偷出的尚未完成的寶圖副本,左寶書本想帶着它作爲線索查破方仁底細,沒想到還沒用着,便揭破了方仁的身份。左寶書很欣賞繼先,不想與他干戈相見,便打算試着用這個法子完成任務。
繼先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寶圖是國家機要,豈能隨便臨摹送人,況且還是送給朝廷的對手;若是不同意,南會的人很可能會半路伏擊他們,以自己的武功,根本不可能對付得了左寶書和王智。
文天祥勸他把越州二賢叫來,大家一塊商量此事,海心道:“你們三個先商量着,我去叫冷大哥和嫂子,聚賢門離這裡不遠,正好我順便回去看看哥哥回來沒有,把他也喊來。”
繼先擔心道:“天這麼晚,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還是讓陸公子去吧。”
海心道:“沒事,陸公子找不到地方,我很快就回來。”
繼先看看外面燈火輝煌,人來人往,想想也沒多大事,便道:“你小心點,快去快回。”
於是海心下了樓向聚賢門而去。海心才穿過兩條街,後面忽然閃出個身影,悄悄跟在她的後面,海心並未知覺。很快海心便走到聚賢門右側小衚衕,正要敲門,一隻手上來捂住她的嘴,未等她反應過來,便被強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