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媽媽所說的那樣,大外公是個很好很好的老人家,不只對我好,對菲兒和陸斯也像親人般的慈祥和藹。菲兒很喜歡和他聊天,天南地北海闊天空地聊了半天,大外公還泡了一杯清香的茶水給陸斯喝。陸斯從來不喝茶於是婉言拒絕,大外公說這是龍家特有的茶水喝了很有好處,陸斯才把茶水喝了下去。不一會整個人就精神了很多,蒼白的臉上泛上一絲紅潤,嘴脣逐漸的有了血色,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一改之前萎靡不振的樣子。
我要求大外公再泡一杯茶水給陸斯喝,大外公笑着在我額頭上彈了一個爆慄,說:“喝一杯足夠了,貪心不足。”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我和大外公親熱地聊天,媽媽時不時地插上幾句,自始至終我沒有和外公說過一句話,媽媽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雖然是父女,相處的情形卻像陌生人。媽媽善良的天性我是知道的,她不會和親人鬧到視同陌路的地步,那麼問題肯定就在外公身上,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我心情忐忑起來。
到了漠河的時候我心裡就暗暗叫苦,等到了終點之後,我的苦膽汁簡直都泛到嘴裡來了。
天啊,終點竟然是北極。
對於北極的瞭解還是源於以前看過的一部紀錄片,叫做《北極傳說》,裡面有非常可愛的北極熊和小海象,看紀錄片之前我知道北極生活着北極熊和海象,而且還以爲它們肯定生活得非常辛苦,畢竟北極的氣溫那麼低,有時候能達到零下五十多度,有時候甚至在想,雖然北極熊長着很厚很厚的皮毛,但是那麼冷的天氣也應該凍得直打哆嗦吧。還有那可憐的海象,全身光溜溜的一點毛都沒有,倒黴的會不會被凍死啊。看完了紀錄片,我驚訝的目瞪口呆,原來北極熊和海象在酷寒之地生活得那麼自在,刺骨的嚴寒對於它們來說根本就不算個事。
我要是有一件熊皮禦寒就好了,我真的太冷了。
太陽安靜地懸掛在地平線上,一望無際的銀裝素裹,風裹着雪四處掃蕩。我恨不得立刻掐死齊安娜,她怎麼會逃到這裡呢,我甚至懷疑她就是知道我怕冷,所以就故意逃到了這裡。
天寒地凍,我真希望眼前立刻出現一個大火爐,我真想立刻跳到爐子裡去,就算是化成灰我也不在乎,只要能暖和一下就行啊。
現在要是夏天就好了,北極的夏天雖然也很冷,但是最低氣溫也就是零下八度左右,我暗暗抱怨着,真是倒黴倒到姥姥家去了,偏偏在隆冬季節來到北極,恐怕還沒找到齊安娜我就變成一根冰棍了。
菲兒對於北極的態度和我截然相反,她興奮的大呼小叫,像條魚一樣活蹦亂跳。
我跟着她一起跳了起來,她又蹦又跳是因爲過度興奮,我是因爲冷,再不蹦躂幾下子真怕血液會凝固。
我和菲兒向前跑了幾十米,腳底突然塌陷,我還來不及驚叫一聲就掉了下去,菲兒及時的拽住我的手,將我拖了上來。我以爲不小心掉進了熊洞,回頭一看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一條長長的裂縫橫亙眼前,倏忽之間合攏在一起。
菲兒說:“好險好險,晚一點你就被夾死了。”
媽媽和爸爸火速衝過來安撫驚魂未定的我,我的心還在通通地狂跳着,指着前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外公幾個人也過來了,外公和四外公冷眼旁觀,好像什麼危險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龍文昆幸災樂禍地發笑,只有大外公慈祥地摸着我的頭髮好言好語地勸慰。
我緩過一口氣,說:“怎麼回事?怎麼會出現一條裂縫?”
龍文昆搶在大外公之前開了口:“我們進入了吸血鬼的地盤,他們在這裡設置了無數個致人死命的陷阱。你剛纔就是掉進了陷阱裡。記住,這些陷阱我們是無法用肉眼看到的,我們要事事小心步步在意,你要是還敢亂跑,嘻嘻……”
這就是倒黴,喝口水都能噎着,跑幾步取個暖都能掉進陷阱。我和菲兒是並肩一起跑的,可是隻有我掉進了陷阱她卻沒事。我並不是希望菲兒倒黴,只是覺得自己倒黴的太無以復加了。好事從來找不上我,如果天上掉下一張金餅,肯定落在菲兒面前,如果掉下的是一塊隕石,砸中的肯定是我。
有了這次教訓,我再也不敢亂跑了,即使冷的要死也不敢跑了。和外公外公他們一起催動靈力向前方行進。爸爸和陸斯只是普通人,好幾次都掉在了陷阱裡,好在我們救助及時沒有發生亂子。
媽媽握着爸爸的手小心翼翼地前進,我和菲兒輪流揹着陸斯,好在陸斯體重很輕,我們誰也不感覺勞累。我冷的上下牙齒打顫,格格作響。
媽媽握住我的一隻手,一股洶涌的暖流襲遍全身,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服。但是隻持續了十分鐘左右,暖流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媽媽又想傳遞一些暖流給我,被龍文昆大聲制止:“文諾,你這樣消耗靈力,遇見了吸血鬼怎麼辦?”
媽媽根本不聽他的勸,執意要傳遞一些暖流給我。我不想媽媽耗費靈力,跳開一步躲得遠遠的。
菲兒說:“阿姨,之雨交給我了。”
她從斜挎包裡拿出短劍,劍尖上騰起旺盛的黃色火焰,熱烘烘的氣流撲面而來,寒意消減了很多。
我享受着暖流的愛撫,感激地看着菲兒,說:“你施的什麼法術,教教我好不好?”
菲兒說:“這是我們吳家的獨門秘術,傳內不傳外。”
我掐了她一下說:“不教拉倒,你以爲我稀罕嗎。”
媽媽大步走過來一口吹滅了火焰,說:“菲兒,我知道你和之雨的感情好,但是你也不能爲了她什麼都做。”
媽媽握住我的手傳遞過來一些暖流,說:“我在一本書中看過吳家這種火焰術,施術者極爲消耗體力,因爲火焰燃燒的是施術者的心頭熱血。”轉頭對菲兒厲聲說:“心頭熱血燒乾了你就沒命了,以後再也不準用火焰術。”
菲兒笑嘻嘻地滿不在乎地說:“我只打算用幾分鐘,沒事的。”
我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年頭,好朋友太難得了,像菲兒這樣爲了朋友連命都可以豁出去的比恐龍都珍貴。我有什麼資格總說自己倒黴,有這麼好的朋友在身邊我比任何人都幸福。
我也太沒用了,已經成爲了正式的驅魔師還這麼怕冷。我必須忍住,再冷也要忍住,不能讓菲兒爲我施展火焰術,也不能再讓媽媽耗費靈力傳遞溫暖給我。
又走了一會,我身上的暖流逐漸消失,我緊抿嘴脣,咬緊牙關,暗暗告訴自己就算被凍死也不能表現出來。
龍文昆好像故意氣我似的,把外套脫下來,哼着小曲往前走。
寒冷對於外公他們也沒有什麼影響,行動自如。就連爸爸和陸斯好像也沒有多少影響。我穿的比任何人都多,可是比任何人都冷,我咬牙忍着,十分辛苦。
我們在一座連綿起伏的雪山裡找了一個冰洞休息,龍文昆和媽媽輪流守在冰洞外面,謹防有吸血鬼趁着衆人熟睡的時候忽施偷襲。
菲兒和外公們都陷入了夢鄉,我卻因爲寒冷毫無睡意,幾次出去要把媽媽替換下來,都被她硬推回冰洞裡。
我抱着膝蓋,把頭埋進臂彎裡,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擡頭一看,是爸爸悄悄起身注視着守在外面的媽媽,柔情似水的眼睛讓我不敢置信,爸爸真的還愛着媽媽嗎?如果愛,當初他爲什麼狠心棄之而去?如果不愛,怎麼會有這樣含情脈脈的眼神?
爸爸注視了媽媽一會,目光轉移到龍文昆身上,變得恨意盈然。
爸爸和龍文昆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決定問個明白,悄悄取出紙筆,把我的疑問都寫了上去。
爸爸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把紙團成團吃進肚子裡,指了指外面的龍文昆,搖了搖頭,示意我什麼都別問。
我不甘心,又在紙條上寫了幾行字遞了過去,爸爸連看都沒看就把紙條揉成一團吃進肚子裡。
我的倔脾氣發作,非要問個清楚明白,又寫了幾行字給他。爸爸看了一眼,嘆了口氣,寫了一行字遞給我。
上面寫着:只要你相信爸爸愛你和媽媽就行。什麼都不要問,否則龍文昆不會放過我們全家的。
爸爸雖然回答的不清不楚,但是我已經斷定當年爸爸遺棄媽媽肯定和龍文昆有着莫大的關係,我恨的咬牙切齒,只要有機會,我一定要扳倒龍文昆,讓這個害人精得到應有的懲罰。
冰洞裡好安靜,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就是我上下牙齒打架的格格聲。我冷的無法入睡,又不敢出去隨意走動,突發奇想的希望出現一批吸血鬼激烈地打一場,這樣我就可以通過做劇烈的運動暖和一下,側耳傾聽了一會,除了呼吸聲心跳聲牙齒打架聲之外再無其它,看來我的願望註定落空。
我可不想頂着一雙黑黑的眼圈出現在龍文昆面前,他會笑死我的。不得已,我只得對自己施了一個昏睡咒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早上醒來之後,我們吃了一些餅乾充飢,陸斯什麼都吃不下,精神萎靡不振,還好大外公早就料到了這點,特意帶了龍家特製的茶葉,他把茶葉放在一個潔白的杯子裡,然後取了一些冰雪加進去,雙手在杯子上摩挲的幾秒鐘,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就泡好了。
陸斯喝了茶水之後精神了很多,我們收拾好東西繼續前進。
大風裹着雪粒子呼呼地吹着,一望無際的冰天雪地彷彿沒有盡頭,向左看是茫茫的白雪,向右看是茫茫的白雪,向前向後看始終是茫茫的白雪。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時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真佩服偉大的領袖*不畏嚴寒還能做出如此膾炙人口的詞來,怪不得他老人家能當領袖,像我這樣的怕冷怕的要死,面對如此波瀾壯闊的雪景只想躲在媽媽懷裡哭。
龍文昆又哼起了小曲故意氣我,我瞪了他一眼,說:“齊安娜的老巢在哪兒啊,什麼時候能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