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一道森冷的陰風從裡噴涌而出。這陰風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朝着那敞開的落地窗撲來。
阿呆那一直微閉着的雙眼陡然睜開,其中神光閃爍,面對那撲面而來的陰風,他深吸口氣,雙手在胸前飛快結印。
“臨!”
阿呆一聲低喝,只見他雙手中猛地爆發出一團金光,朝着那陰風便飛去。
金光觸及那陰風的一瞬間頓時爆發,無聲無息卻閃爍出耀眼的光芒,將整個大廳照得通亮。陰風中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在空中盤旋飛舞,卻也沒有急着朝阿呆這裡撲來了。
“你是什麼人,怎敢擋我的好事?!”
盤旋良久的深黑色陰風停留在了半空中,其中傳來一陣陰森尖銳的聲音。
阿呆面沉如水神色不變,只是摸着劍柄沉聲道:“此話該貧道問你。你是何方妖孽,竟敢肆意禍害凡人,難道就不怕天理循環五雷轟頂嗎?!”
那陰風似乎有些不習慣阿呆的語氣,微微一愣之後,便是一陣惱羞成怒地尖叫:“老子的事不用你個臭小子管!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說着,猛地撲向阿呆。
“不自量力!”阿呆一聲輕哼,雙手再次在胸口飛速結印。
“臨!”
隨着阿呆一聲輕喝,一團金光再次擊出,直奔那團陰風。只是,這次那陰風彷彿是有了準備,金光並沒有爆發出第一次那樣的威力,剛一接觸便被吞噬掉。
“臭道士,就你這點本事,也想來收老子?”陰風中傳來一陣狂笑,“看老子要你的命!”
“兵!”
隨着阿呆第二個法印的擊出,那侵襲而來的陰風頓時被阻在了半空中。但阿呆並沒有就此罷手,合攏在胸前的雙手沒有一絲的停止,一個個法印不斷結出。
“……鬥、者、皆、陣、列、在、前!”
九字真言被阿呆一口氣擊出,那陰風直接被轟到了屋外,蜷縮在地上。它身周金光燦燦,將它死死壓住不能動彈。
而就在阿呆“前”字出口之後,那一直安靜躺在他膝頭上的長劍終於是有了動靜。發出一聲宛若龍吟般的長嘯,脫鞘而出直奔陰風刺去!
“大仙饒命!”陰風中傳來一陣悽慘的叫聲。
阿呆面沉如水,沒有爲這叫聲所動,長劍依然是帶着金光閃射而出。
眼見那長劍就要擊中那團黑色陰風了,然而就在這時,阿呆眉頭微微一動。他擡起劍鞘一招手,那長劍頓時飛回,收入了鞘中。就在這同時,他猛地站起身來,左手一揮,那團陰風頓時便被他吸入了手中。
“啪嗒”一聲響,整個客廳頓時亮了起來。
只見宋雅和雪麗二人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二樓和一樓之間的樓道口看着阿呆。
“幹嘛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雪麗打了個呵欠,不滿地嚷嚷道。
阿呆握劍的右手擡起,搔了搔腦袋,靦腆地笑了笑,道:“我有些睡不着,就起來做了下功課,練了下劍法。”他左手背在身後,其中握着一團深黑色的霧氣,那霧氣不斷翻滾起伏,卻是怎麼也逃脫不了他的五指掌握。
雪麗和宋雅頗爲怪異地看了看阿呆,兩女相視了一眼後,雪麗才揮了揮手,道:“別鬧啦,我和你雅兒姐明早還有課呢,早點睡吧。”
阿呆點了點頭。
兩女這才關了燈,回到了樓上。
阿呆擡起手,看了看手中的黑霧,微微沉吟了一下後,便返回了屋裡。把房門關好後,他一抖手,將那黑霧扔到了房間中央。只見那黑霧一陣翻騰,之後便化作一團人形,匍匐在了地上。
這是一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男人,他面容英俊,只不過卻是一片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這時看上去,他臉上還帶着惶恐與不安,望着阿呆的眼中充滿了恐懼。
“大仙饒命!”見阿呆上下打量自己,那陰靈趕緊顫聲求饒。
阿呆搔了搔腦袋,道:“既然我剛纔機緣巧合的沒有滅掉你,那便證明時機未到。只要你日後不做傷天害理之事,我自然不會再對你出手。”
陰靈雖然心頭依然恐懼,但這話總算是讓他安心了幾分。
“我看你的樣子,身上怨氣沖天,應該是因慘死而不肯超生的陰靈。只是……你怎麼會在這裡?”阿呆遲疑了一下問道。
他尋思着,這裡可是宋雅家的別墅。看宋雅文文弱弱的樣子,想來她父親應該是溫和的人,這裡怎麼可能有慘死的陰靈?只不過,阿呆這想法卻是差了。當他真正認識宋雅父親後,才明白那位傳說中的人物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
一聽阿呆的詢問,陰靈臉上頓時泛起了恐懼與憤怒交替的神色。接着,把自己的身世跟阿呆說了一遍。
阿呆這才知道,這陰靈原名叫顧浩,是從海外留學回來的經濟系的高材生。回國後倒是做了不少事,身上也小有幾個錢。之後,便是那老套的綁票、勒索、撕票劇情了。至於爲什麼會在這裡,顧浩自己也不是太明白。只知道自己“醒來”後,就已經在這裡了。
“爲什麼一直留在這裡?”阿呆想了想問道。
顧浩苦笑道:“我也不是沒想過離開,但每次走出這別墅,便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的,當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又在這裡了。”
阿呆皺眉點了點頭,看樣子這個顧浩是被人下了禁制禁錮在這裡了。只不過,到底是什麼人要把他禁錮在這裡,而這其中究竟又有什麼原因?
“你在這裡有多長時間了?”阿呆想了想問道。
顧浩思索了下,道:“有好些年了吧……我記得這房子的上一個主人在這裡的時候,我就已經在了。”
上一個主人?
阿呆心頭一動,問道:“這房子的上個主人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叫宋南行。”顧浩想了想回答道。
宋南行這個名字阿呆是聽說過的,從雪麗和宋雅的談話間他聽到過,這個人就是宋雅的父親。
阿呆遲疑了一下,道:“那你有沒有……有沒有襲擊過那主人?”
阿呆的問話可不是隨意問的,要知道這種怨氣沖天的陰靈或許生前是好人,但當他們變作冤鬼之後,他們心頭凝聚不散的怨氣會驅使他們本能的攻擊生靈。而作爲這座別墅的前任主人,宋南行很有可能也被這陰靈襲擊過。只不過,若是他知道這裡有陰靈,又怎麼會把這別墅給自己的女兒呢。
一聽阿呆的問話,顧浩臉上泛起幾分驚懼之色,飛快搖頭道:“沒有,我可不敢!”
不敢?阿呆眉毛微微一揚:“爲什麼?”
“那個人身上煞氣太重了!每次他回別墅的時候我都只敢躲在那地下室裡,生怕被他的煞氣給衝了,讓我魂飛魄散。哪裡還敢靠近他啊!”顧浩打了個寒顫說道。
煞氣這種東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尋常那種街頭混混,或許是滿臉橫肉一臉兇相,但那只是“惡相”,離煞氣還差得遠得很。
阿呆在崑崙山上的時候看過不少道家典籍,其中記載的古往今來煞氣臨身的人很多,其中比較出名的就是秦始皇和白起了。那是真正的諸邪不侵,神鬼辟易!
不過,阿呆這輩子還沒真正見過帶着煞氣的人。當然,他這輩子所見過的人也實在有限的緊。
見阿呆陷入沉思,顧浩忽然倒頭拜在地上,哀聲道:“我自問這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但卻落得個死得不明不白的下場。報仇什麼的我是不敢想了,想來大仙也不會讓我得逞。只是,還請大仙幫我查探死因,讓我能做個明白鬼!”
聽了這話,阿呆緩緩點了點頭:“這事我不敢保證,但既然讓我撞見了,自然會幫你探查一下。你知道自己的死因後,也好往生超度,不要留在這人間了。”
“多謝大仙了!”一聽阿呆的話,顧浩頓時滿臉喜色的大聲寫道。
阿呆想了想,道:“你以後就安靜地呆在這裡,不要隨便出來,嚇着樓上的兩位姑娘那就不好了。”
顧浩微微一愣,便苦笑道:“我其實也不是想對你們怎麼樣,只是想把你們嚇走罷了。畢竟我一個人在這裡慣了,忽然有人進來也覺得不自在。”
阿呆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他臉色頗爲怪異地道:“那個……你以後不要叫我大仙。”
顧浩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了下來。他自然不知道,一聽到“大仙”這個稱呼,阿呆便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老道士逍遙子給他講的那些故事,只有狐狸精纔會被人叫做大仙的。
把顧浩打發回地下室,阿呆總算是能安心地睡了下來。原本打算去那地下室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把顧浩給禁制住了,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夜探地下室這種事情對心理上的挑戰實在是有些大。阿呆雖說不怕,但也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第二天一大早,阿呆便準時的醒了過來。雖說昨晚發生了不少事兒,但這並沒有影響阿呆的作息時間。
在別墅的花園裡練了下劍法和天宗的五禽戲,雪麗和宋雅兩人也起來了。
三人圍坐在客廳裡的圓桌旁,宋雅喝了口牛奶,便放下杯子望着阿呆問道:“阿呆,昨晚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大半夜的起來練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