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葉雲恨李熬呢?
去年,收秋糧時節,葉雲他爹和龍搖他爹一塊給李熬打短工。半夜裡被趕下大通鋪,隨了衆人一起上山坡砍玉米稈子。那天夜裡,正是暗天,沒有月亮,一行人快到山坡的時候,葉雲他爹一個踉蹌,失足從坡上小道滾了下來,幸好坡下有塊石頭,擋住了翻滾而下的葉雲他爹,纔沒釀出大禍。但也渾身擦傷,頭破血流。等龍搖他爹一腳深一腳淺摸着黑路攙扶到李熬家,李熬把那眼睛一瞪,鬍子一吹,反而怪葉雲他爹走路沒長眼睛,又耽誤了他家秋收大計,敗壞了他善人的聲譽,讓郭大善人的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純潔的善良心靈受到了極大的摧殘。
又把龍搖他爹痛斥一番。龍搖他爹還欲分辨幾句,旁邊的幾個護院按耐不住就要發飆。
最後,還是多虧李熬把手一揮,說:“誰讓我是善人呢!看在鄉親的面子上,就不與你們兩個混球計較了,你倆回家去吧,前幾日的工錢就賠了我誤工的損失。”
說完此話,李熬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寬宏大量,禁不住臉色和藹親切了許多!
於是,龍搖他爹扶着渾身是傷疼痛難忍的葉雲他爹,兩人就灰溜溜的回家了。
想到此處怎讓人不惱?
其實還沒一個人知道李熬家的公雞打鳴是李熬搞的鬼!以前包括葉雲他爹在內的很多人自然是沒膽去尋李熬的晦氣。自然而然都把怨氣歸到那含冤受屈的公雞頭上。葉雲早都暗下了狠心,有個時日定把李熬家的公雞們斬盡殺絕,偷光弄淨。想一想這些公雞們真是百冤千屈,遵守老祖宗們的習慣打鳴,恪盡職守。終弄的身心憔悴,筋疲力盡,衆多美貌如花的妻妾們又時常被強盜勾引,染弄的頭上的大紅冠子變成了大綠冠子。也有一事是下吉鎮這些公雞們不曉,更大的恐怖陰謀在等着它們,李熬已經把家傳絕技傳授給了兒子們,要郭家千百世發達長盛。如果有日,事情大白天下,千古奇冤得到昭雪,可憐可嘆的公雞們知曉了內幕會不會繼續爲下吉鎮打鳴叫早呢?
惱!惱!惱!
新仇舊恨相繼,滿身的憤恨羞愧一下子充滿了這個八歲多的孩子!
“嗖!”天空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
乾東和章興嚇了一跳,止住了狂暴的身子,睜大了驚愕的眼睛,朝天空望去!
“嗖”的又一聲,天空又一道完美的弧線!
乾東和章興頓時目瞪口呆!
初九大哥和顧明已經徹底絕望了,初九大哥和顧明緊緊地閉着雙眼,兩隊人馬的爭執對它倆來說沒有更多的區別,進哪家五臟廟已經不重要了。說不定過程會更痛苦,下場會更悲慘!老祖宗早就告誡過它們:遠離人族,這些人族很危險,很殘忍,落到他們的手裡或者會被扒骨拆肉,或會被烈火煨湯。總之是慘絕人寰哪!
初九大哥和顧明的眼淚早已流乾!嗚嗚乾哭再生不出眼淚。心中痛悔不已,深深自責:我怎麼就辜負了老祖宗語重心長的諄諄教誨呢!果然應了那句話,不聽老人言,禍事在眼前!
俗話說,哀莫大於心死。初九大哥和顧明做好了任人擺佈的思想準備,把那脖子也伸了出來,一副但求速死從容赴難的決然!
突然!一陣奇妙的風兒從身上流過。一種奇妙的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初九大哥和顧明情不自禁的睜開了閉上多時的淚眼。哇!天藍藍,風輕輕,身上的布繩子隨風飄舞!初九大哥和顧明張目結舌,只覺匪夷所思。眼見自己無拘無束正翱翔在藍天,下方就是那可愛的家鄉!
幸福來的如此之快?幸福就是來的如此之快!
初九大哥和顧明這對難兄難弟顯然沒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不及品嚐這美妙的感覺,家鄉!家鄉!家鄉就迎面撲來。“噗通,噗通”兩聲,水花翻過,絕境逢生回到家鄉的初九大哥和顧明慌忙撥開水路,使用出全身解數,一頭扎進河底的泥沙中,再也無有一個泡泡冒出!
多少年後,已經做到祖宗級別的初九大哥和顧明在衆多子孫面前講述起這次終生難忘的歷險記時,激情盪漾,回味無窮。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復!
初九大哥說:“想當年,爺也曾上天飛行過,那滋味太美好,助我之人就是那天龍神將!”
顧明說:“想當年,爺也曾上天飛行過,那滋味太美
好,助我之人就是那天龍神將的舅子!”
眼睜睜看着煮熟的初九飛上了天!眼睜睜看着到嘴的肥肉落下了山!乾東和章興悲憤難鳴,激憤填胸!捶胸頓足!只覺得這世上再無公理和正義!權威受到挑戰!心靈被人玷污!真理遭人踐踏;二人盯着眼前這倆喪心病狂的小雜種,怎麼也不敢相信治下竟有這等狂徒!
乾東、章興終於醒過,屈爪成拳,使出了成名絕招,餓虎一般朝這倆小雜種猛撲上去。
從決定把初九扔回河裡的那一刻,葉雲就做好了這個結局的準備。龍搖也挺起了胸膛,偎在了葉雲旁邊,把仇恨的眼光一起射向那惡狗一般撲過來的惡奴。
“?、?、?、?、?、?!”
“嗵、嗵、嗵、?、?、?!”
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拳腳把葉雲和龍搖淹沒!
等葉雲和龍搖兩人能勉勉強強從地上爬起來,發泄完怒火的乾東和章興早已揚長而去!這一幕,被一旁河裡那些偷窺的魚蝦、初九羔子、鱉孫子看了個正着。傳到鑽在河底的初九大哥和顧明的耳朵中,這哥倆心中一陣竊笑:小樣,害人害己,得報應了吧!
葉雲和王龍搖互相望了望,滿身濺得都是鼻血、嘴巴流出的血;臉頰龐大,又紅又胖;呲呲牙,有幾個牙齒東倒西歪;全身上下都是痛,如若他時這種身子扮相相遇,定是認不出你我。
龍搖翻了翻快擠成一條線的眼睛,呲牙咧嘴,問道:“葉雲,這下可咋回家?回去肯定要被我爹收拾.。”剛纔捱打時候沒掉下的眼淚,這時嘩嘩的流了出來。
葉雲也沒了主意,以前做下淘氣之事,回到家裡少不了被父親痛罵一番。現在又是在學堂,要是被先生怪罪,後果不知會是什麼?想了又想,本來眼淚就在眼眶,這時再也控制不住,嘩嘩地流個滿臉,流進嘴巴,流下脖子。
二人相視無語。太陽已經西斜,眼見快墜入遠方的大山。
殘陽如血,夕光如劍!
各自拖着疼痛無比的沉重身子,忐忑不安的兩人呲着牙咧着嘴在學堂門口分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