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是爲了什麼事兒?”楚瑜想了想,一邊跟着紅袖往前走,一邊問。
紅袖搖搖頭:“那來的公公並不是往日裡來傳旨的那位,來了也只說是好事兒。”
“好事兒?”楚瑜挑了下眉,有些奇道:“賞賜麼,可是廉親王讓人送來的?”
廉親王解了毒之後,就回京去了,若是知道他們回來了,想法子讓人給她送東西,倒不是不可能。
她已經玉安縣主,若是有些賞賜倒是也不奇怪。
紅袖卻道:“屬下看着倒不太像廉親王的主意,那位殿下此刻正在南部避寒養身子,所以這賞賜應該是宮中來的,但是宮中那邊一貫對……。”
她頓了頓,看着楚瑜有些遲疑。
楚瑜卻笑了笑,坦然道:“宮中那邊一貫對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琴笙的小夫人,母家的小姨完全不瞭解,也並不喜歡是麼?”
紅袖見楚瑜已經這般說了,也知道她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便點點頭:“沒錯,宮裡對您一貫很有些疑慮,只是三爺做的決定從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廉親王殿下對您也疼愛有加,聽說是強去求了皇帝陛下,冊封您的聖旨這纔下來的。”
“但宮裡的人對我也依然防備和不喜,所以忽然這般賞賜,只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所以還是去尋三爺回來一齊去接旨罷。”楚瑜攏了攏自己身上的狐裘。
紅袖見她小臉兒被雪白的狐裘襯得清麗非常,眸子裡一股子嬌憨又慧黠的光,便笑了笑:“難怪三爺疼您,屬下已經讓人去尋三爺了,想來一會子在前廳就能看見。”
楚瑜點點頭:“好。”
一行人便往前廳而去。
果然到了前廳的時候,楚瑜正見着那熟悉的修白身影坐在廳內上首,一邊坐着一個藍衣大太監正殷勤地湊在一邊說話。
她還沒進門,便見琴笙擡頭看向她這邊,溫淡地道:“小魚。”
楚瑜見狀,從一邊伺候着的丫鬟手裡取了一盅溫熱的奶露,也笑着走進去,將奶露遞給他:“外頭雪大,喝點熱的暖暖身子,是我親手調製的。”
自打去了一趟琉島,面前這大仙兒便似忽然轉了性子一般,竟不再端着架子,只喝茶,不喝奶露了,倒是恢復了從前的口味,只是不似從前還是仙仙和白白那般喜甜,她便在調製奶露或者各種奶製品的時候少放些糖,每每都見他都很捧場地用光。
這讓楚瑜越發地想起當初相處的時光,得空除了去繡坊,就是跑廚房替他制奶露和一應點心。
琴笙接了過來,揭開碗蓋,見裡面一盅晶瑩剔透的奶露,上面撒着幾片玫瑰花瓣,一股子幽幽香氣蒸薰上來,他優雅地輕品了一口,隨後看着楚瑜微微一笑:“多謝小夫人。”
“哎喲,這就是玉安縣主麼,果然百聞不如一見,真真是個秀毓靈慧的美人兒,咱家這廂有禮了。”一道略顯尖細的諂媚男音響了起來。
楚瑜彷彿這纔看見他一般,轉身對着那中年太監微微福身:“這位是宮裡來傳旨的貴人罷?”
那中年太監立刻上前託了一託,笑得客氣非常:“縣主您真真是折煞小人了,咱家姓木,您喚咱小木子就是了。”
說罷又將楚瑜一通好誇。
楚瑜見他竟沒有傳旨的意思,她也對這種吹捧沒有任何興趣,只等他說了半刻之後,便輕咳一聲:“木公公這可是有旨意要傳呢?”
那中年太監笑眯眯地道:“方纔咱家是聽說三爺不在府裡,所以請您來接旨,卻不想三爺正好回來,所以咱家已經將聖旨交給了三爺。”
楚瑜一愣,隨後看了眼琴笙的方向,果然在他的手邊桌子上隨手放着一卷明黃。
她瞬間有點無言:“……。”
這位爺還真是……夠輕慢的,聖旨就這麼隨手一放,跟廢紙似的,他也不在乎讓宮裡的人看見了,是個什麼想法。
“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眼看着就要過年了,三爺也有多年不曾回京,聖上一貫極爲欣賞和信任三爺,尤其今年三爺大婚,想着讓三爺帶着您去一趟上京,既是敘職也是同去過年熱鬧一番。”那木公公道。
說着,他一轉身,比了比身後的人捧着的各種賞賜:“瞧,這都是聖上和宮裡的貴人們賜給下的,其中還有廉親王給您的獨一份呢。”
楚瑜一看他身後那些珠玉燦爛,錦緞精緻,還有些古董花瓶字畫,心中有些瞭然。
這也不知道是示好還是警告呢,看樣子是要逼着他們走一趟上京麼?
只是聽到廉親王三個字,楚瑜還是忍不住問:“廉親王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聽說他也來了南邊避暑。”
那個老好人,雖然少年輕狂做了點蠢事兒,但楚瑜是知道那大叔是個心善的,如今怎麼也是她的義父,怎麼都有些擔心他的身體。
“您且放心,廉親王如今身子骨已經好了許多,只是沒有往雲州這邊來,畢竟這邊氣候還是潮溼了點。”那木公公笑眯眯地道。
楚瑜聞言,心中稍放心了點,廉親王身邊有唐門的人替他去除餘毒,想來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大事,很快就會好起來,只是元氣大傷,着實讓人有些擔心,但是既然身爲南後最疼愛的皇子,應該也不會缺醫中聖手替他調理。
那木公公見楚瑜臉上擔憂的神色很是真摯,他眼珠子一轉,便又笑道:“您既然擔心,不如早些和三爺一同啓程上京,廉親王殿下這會子應該也準備回京過年了,到時候您和他應是父女相聚。”
楚瑜聞言,只笑了笑,隨後也不答他,只含笑客氣地道:“您且歇下,一路上辛苦了,廚房裡已經備好酒菜。”
木公公見狀,偷偷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正用着奶露,卻沒有說話的琴笙,隨後笑眯眯地擺手道:“您真是客氣了,咱家回驛館裡還有些瑣碎的事兒。”
琴三爺不說讓人留下,他哪裡敢留下。
楚瑜原本也只是說個場面話,當下便也讓紅袖客氣地將木公公一行人送走,自然也少不了大紅包。
那木公公拿了紅包,眉開眼笑地走了。
楚瑜打發了其他人離開,隨後走到琴笙面前,一點不客氣地拉開他的手,然後一屁股坐在他腿上:“這宮裡的人到底想做什麼?”
琴笙抱着懷裡的人兒,只覺得她身上軟軟的,又毛茸茸的,手感頗好,他原本就喜歡她主動親近自己,當下便擡手攏着她的細腰,淡淡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上面那位一貫很少會專門下旨,所以這趟大約是必須要走一趟的了。”
楚瑜聞言,若有所思:“會不會有危險?”
自打知道了琴笙的身世,她便總是會擔心宮裡的人對他不利,琴笙的存在畢竟太特殊了——
他身上的血脈見不得光,既是皇室醜聞,但他身上的血脈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卻比誰都有繼承大位的權力。
何況他如今的勢力,怎麼會不讓皇室忌憚?
琴笙沉默了一會,只悠悠地道:“他們還沒有那等本事。”
楚瑜看着他精緻清冷的眉目,輕嘆了一聲,將臉靠在他的肩頭:“若是真不想去,便不去罷,他們也不敢真爲難你罷?”
她是知道琴笙已經許多年沒有回上京了,尤其是皇宮,對於琴笙而言當是回憶裡最不願提及之處。
懷裡的人兒擡手環着他的腰肢,像某種小動物一般地偎依在他的胸口,那暖暖的身子散發出的暖意彷彿能透過衣襟透進身子裡,讓琴笙只覺得莫名地微暖。
他微微一笑,琥珀眸裡光芒溫柔:“無事,我也想知道他們到底打算做什麼,何況……。”
他頓了頓,淡淡地道:“若是要去漠北,也要經過上京。”
楚瑜一愣,擡起頭來,看着他的幽眸:“什麼,你是打算現在就去漠北,可是咱們剛從海上回來。”
這是不是太匆忙了點,不修養生息一番麼?
她原本還想再雲州過年,再將老胡和她乾孃……好吧,現在不能再認胡老太太做乾孃了,畢竟她乾爹如今是廉親王,可是她還是想將老胡一家子都接過來呢,團聚一番。
琴笙擡手取下她髮鬢邊不知何時沾上的一小片枯葉,溫聲道:“宮少宸身負重傷,他和咱們的目的相同,琉島雖然是他的老巢之一,但咱們在琉島的失手多少也有他先發制人的緣故,這次漠北……。”
他頓了頓,道:“漠北我比較熟悉,也曾呆過幾年,這一次也該輪到咱們先發制人了。”
楚瑜看着琴笙眼底的銳色,她心中忽然涌起一個有些奇怪的念頭,遲疑了片刻還是問了:“三爺,你在漠北呆過幾年,可是爲了行商?”
琴笙一頓,看着楚瑜片刻,微微一笑,神情有些悠遠:“也算是,也不算是,當初去那邊,確實是抱着行商的目的,但是最大的目的卻是在那邊佈置自己的眼線和收伏一些人。”
楚瑜怔然:“漠北那邊……是秋玉之的地盤罷?”
琴笙一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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