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爲了印證這句話,靳宛出了王殿大門,便看見兩乘裝飾繁複的轎子一先一後地排列在前。
在王宮之中,連雲川這個一國之主,都是用的步輦,而敖千和靳宛卻能隨意乘坐轎子……
等靳宛在宮女的幫助下,順利上了轎,敖千方纔動身。
兩乘華麗的轎子離開王殿,沿着宮道開始勻速前行,轎子兩側跟着宮女和侍衛。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靳宛以爲他們已經出了宮的時候,轎子終於停下了。
然後靳宛就在宮女的攙扶中出轎,看着四周熟悉的環境一臉愕然。
怎麼,還是在王宮裡?
轉過身去,只見他們正站在又一座大殿前。只是這座大殿,跟靳宛和敖千居住的王殿不同,雖然看起來並沒有王殿金碧輝煌,可很顯然,這地方的面積更加廣闊。
靳宛吃驚地望向敖千,卻見後者正朝自己走來。
“等會兒不論見到什麼,都無需驚訝。”敖千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還來不及問敖千啥意思,忽然前面的宮門處傳來一聲高亢的呼喚——
“皇兄~~~~”
伴隨着這道聲音而來的,是一個拔腿狂奔、神情激動的清秀少年,對方雙臂大張的姿勢看着十分豪邁,靳宛忍不住小小張開了嘴巴。
敖千適時伸出一隻腳,擋住少年疾撲而來的身子。
少年沒能如願抱到皇兄大腿,整張臉頓時變得苦兮兮的,眼睛裡蒙上一層霧氣。
沒有花多少時間想了想,敖鈺決定抱不到大腿,抱抱小腿也是好的。
於是在靳宛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清秀少年牢牢抱住了敖千伸出去阻擋他的腿,一臉可憐地仰頭說:“皇兄好狠的心,我還臥病在牀,你便扔下我獨自出來玩了!”
“你、你……”靳宛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敖千額角青筋直跳。
他黑着臉彎下腰將人扒開,“大庭廣衆之下,你成何體統?”
隨即直起身無奈地對靳宛介紹:“這便是阿鈺了。”
“阿鈺?”靳宛臉上的震驚改爲呆滯,“阿鈺不應該是在帝都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敖鈺聽見自己的名字,注意力這才從皇兄身上,轉移向剛剛沒仔細觀察的女子。
就這一看,登時讓敖鈺如遭雷擊,呆愣當場。
不經意看到敖鈺的表情,靳宛莫名心虛,有點緊張地揪着手指想:莫非是我今天這打扮太雷人了?可這不能怪我啊,都是大個子……
“母后!”
驟然憑空響起一道驚雷般的呼聲,然後靳宛只覺得眼前一花,自己的腰就被一道強大蠻橫的力道給死死鎖住。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所以靳宛花了好半晌功夫,才整明白剛剛那一幕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見前一刻還去抱敖千大腿的清秀少年,這會兒正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腰,眼裡淚花閃爍。
而少年此刻看自己的表情,就好似在看失散多年的孃親,那眼神讓靳宛頭皮一陣發麻。
敖千急忙過來拉開敖鈺,頭疼不已地低聲道:“阿鈺,冷靜一些。”
“可是皇兄,她好像母后……”敖鈺委屈地說,一副快哭了的樣子。
靳宛抽抽嘴角,臉色鐵青地望向敖千。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稍後我會向你說明,不過我向你保證,我最初是出於一番好意才如此安排……”說到後面,敖千也沒多少底氣了,因爲敖鈺的反應實在是太出人意料。
好不容易扒拉開了敖鈺的手,靳宛穿了近半個時辰的衣服,都有點兒被扯歪了。而且剛纔的事情,這些宮女侍衛都看見了,多少會讓人有些不自在。
“如何就你一個人出來,阿軒呢?”敖千低問。
“四皇兄與三皇兄出宮去了。我們聽說皇嫂在巽京開了一家商鋪,四皇兄便讓三皇兄帶他去瞧瞧,就留我一個人在這兒等你們。原以爲你們會晚些時候纔來,我還想溜去大典偷偷看看……”
說話時,敖鈺的眼睛都不捨得從靳宛身上挪走。
靳宛被看得站立不安,只好硬着頭皮打招呼:“阿鈺,你好。”
“你便是皇兄一心掛念的皇嫂麼?”敖鈺急聲問。
敖千握着靳宛的手,“便是她了。好了,此地不宜多說,進去吧。”
直到此時,靳宛總算明白敖千神神秘秘的,原來是要帶自己來見他的兩位兄弟。
這位就是那個最小的五皇子,敖鈺嗎?果然如敖墨形容的差不多,這性格……嘖嘖,跟敖千幾人一點兒不像,更像是個小孩子呢。
不過剛剛,他爲什麼會將自己當成了帝后?
靳宛可不認爲自己長得與那素未謀面的帝后相似,否則早在敖墨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不會那麼淡定了。
敖千好像可以感應到靳宛心中所想。
“晚點兒我會跟你解釋,總之看阿鈺的表現,這算不得是壞事。”
聞言,靳宛暫且放下了疑問。
敖鈺風風火火地回到宮殿,對宮人吩咐了幾句話,這才請敖千上座。
靳宛正要走到敖千身邊的座位,忽聽少年羞澀的聲音響起:“皇嫂,不知……你可否與阿鈺坐在一塊兒?”
回身望去,少年清秀的臉龐上充滿期盼,眼睛裡的真誠叫人難以拒絕。
橫豎這也只是一件小事兒,何況敖鈺的性子雖讓靳宛有些看不清,可左看右看他都是個挺討喜的孩子,靳宛實在沒理由說“不”。
於是靳宛微笑點頭。
敖鈺大喜,趕忙扶着靳宛坐下,接着自己也跟着坐好。
見此情景,敖千雖沒說什麼,目光中卻多了一些不明的意味。
宮女們很快端上了水果佳餚。
敖千端坐上方,淡然問道:“此次來的,就你與阿軒兩人?”
正殷勤地給靳宛剝葡萄的敖鈺,聽到皇兄問話也不擡頭,口中答:“原本是二兄要來的,不過最後他爭不過我,改爲讓我來了。父皇和二兄不放心讓我一個人出門,便叫四皇兄陪我一起。”
聽到這裡,靳宛隱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想不到湯國新王即位,帝君竟然會派出一個皇子前來參加大典?難不成在帝君心裡,湯國的地位竟有如此高麼……
“皇嫂,你是不是以爲,我和皇兄之所以會來湯國,是爲了那新王的登基大典?”看起來有點兒“小兒智障”般的敖鈺正太,居然能夠洞穿靳宛的心理活動,言辭犀利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