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白開沒追,自己也就沒動。
等了一會兒,見裡頭還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我乾脆去樓道里抽菸躲清淨。一是被裡頭的哭聲弄得我有點煩,二是聽羅大鼻不停的跟白開打聽那萬錦榮,也很鬧心。
煙抽了兩根,白開纔出來叫我。
那勉強算是一家三口的人,都已經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了。表情都有些僵硬,看着跟準備接受審判似的。
事情成了現在這樣,解決是解決了,可對於宅子我也沒那麼大熱情了。看這一家三口挺可憐,我也沒跟白開商量,乾脆表態說宅子我不要了,你們放心的住在裡頭,這次我權當積德做好事了。
話說出來,那三人的眼神都有些難以置信。我沒聽見白開打斷我,估計他也默許了我的做法。就又聲明瞭一下,你們沒聽錯,宅子我不要了。你們安生在裡頭過日子吧。
那個女主人看看我,又看看白開。
我知道她擔心的並不是宅子,而是自己的去留。這事我就沒權決定了,攤攤手意思讓白開講。
白開指了指房頂,說這事自由天定,也甭看我。路你們慢慢走着,至於是摔跟頭還是撿錢,都是你們的定數。說完很酷的留了一個背影說了聲小缺走着。先開門出去了。
我也不想久留,按照慣例來說。這一家子肯定是玩命的感謝,我們玩命的說不客氣。折騰了這麼一圈我也很累,懶得再講這些客套話。趕緊跟出去,落一清淨。
那羅大鼻可能是想留下歇一會兒,挺不情願的也跟了出來。三人打車直接回了賓館。上了出粗車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都站在門前朝我們這個方向鞠躬呢。心裡不免還是有些感慨,似乎有點明白了那些周遊四方到處幫人排憂解難卻不求名利的人,可能圖的就是這一時的心暖吧。
回到賓館白開並沒有埋怨我,我挺意外的。做東請他們倆吃了頓好的。
第二天沒有安排,我們乾脆肆無忌憚的喝酒。
酒過三巡,那羅大鼻藉着酒勁給我摸了下骨頭。我倒想感受一下他到底能摸出什麼三六九來。羅大鼻舌頭喝的都有點打結了,摸完之後半天也沒說出一個整句來。最後忽然冒出一句話來:江..江老闆,你這骨頭是天打的,咱說不得,說不得。
我估計他是生怕露餡,只能說點故弄玄虛的套話。笑一笑算是給了他個臺階下。
第二天睡到下午,起了牀,三個人就此返程。
回去之後我照例歇了三天,本來我是有心交羅大鼻這個朋友,想好好招待他一下。無奈他也很忙,趕着要回去,我也就不好使勁留他。乾脆窩在家裡看美劇。
起見白開經常打電話過來,全是叮囑我要好好吃骨灰。我心想媽的人家朋友都是噓寒問暖的提醒吃藥,我這兒到好,說出去都沒臉見人。
到了第四天,白開找上了門來。
我以爲是又來了生意,本想這就起身好好捯飭一下。結果見白開往沙發上丟了一個布包。
我的沙發是紅木的,那布包正好撞到了沙發扶手上,裡面也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還很硬,就聽見嘭的一聲。
我有點心疼,沙發扶手已經被撞出了一個坑。這紅木的硬度並不差,能把它撞出一個坑來,我還尋思,難道這是一包金磚?看重量的話的確很像。
我把包拎起來,這才發現這包我認識。是秦一恆早前一直揹着的。
裡頭裝的鼓鼓囊囊的,很重。單手拎着有些累,我就又給放下了。
秦一恆的包怎麼跑到你這來了?我一邊把包打開,一邊順手點了根菸。
別人給我的,小缺,計劃有變。咱們得抓緊動身了。白開把我嘴邊的煙拿過去,自己抽了幾口說,你先看了,我再跟你細說。
我看白開裝的很神秘,不由得起了好奇心。秦一恆的包早前我翻過無數次,裡面無非都是奇奇怪怪在宅子用的上的東西。但現在這裡頭裝的顯然不是我所知的。打開包,一眼看見的就是幾塊破轉頭。什麼顏色的都有,有的發青,有的烏漆墨黑,看着跟從古城牆上挖下來的一樣。
我道,媽的你不會把長城拆了吧!
老子這是何苦呢!白開把煙掐了,算了,現在也沒工夫等你理解,收拾幾件衣服,咱路上說。我車連火都沒熄呢。
白開把包一拎道,穿帥點,是帶你去見人的。
我火速拾掇了幾件衣服,下了樓果然見白開的車就停在我家樓下。
車裡頭還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人,看着五十歲上下,一臉的滄桑,眼角紋跟刀割的似的。
車直奔着市郊開,等紅燈的功夫白開給我介紹道,小缺,這位是錢掌櫃,快伸出你的前爪跟人握握手。這是秦一恆的老朋友。
我握過那人的手,非常的粗糙,膚色比臉上的還黑。顯然平日裡經常要風吹日曬,加上穿着打扮,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個礦工。我聯想了一下那幾塊兒磚頭,媽的白開你不是夥同這位老哥一塊去把你家祖墳挖了吧?
白開道,別沒大沒小的。錢掌櫃,勞您費心,給這位講講磚頭的事情。您別怕生氣。救心丸我車上就有,你放寬心的講。這路我熟,三五分鐘肯定能到醫院,不用擔心。
錢掌櫃憨厚的笑了一下,牙挺白。
我見他是秦一恆的朋友,料想肯定不能以貌取人。乖乖的上了根菸。
錢掌櫃擺擺手,自己從兜裡掏出根自己卷的旱菸點着了。你就是江老闆吧?
這頭一句話弄得我沒着沒落的,只能點點頭。
錢掌櫃就道,我是小秦多年的朋友,他這次出去辦事,從我這兒留了話,只要出現現在的狀況,就來找你,讓你看這些磚。
現在是什麼狀況?他去辦什麼事了?我平復了一下又說,我不打斷您,您先說。
小秦去辦什麼事我也不清楚,但自打去年起。每一個月他就會給我寄來一箱東西。東西你也見到了,就是這幾塊磚頭。我從來不過問人家的私事,這磚頭打哪兒來,又是幹嘛的,我不清楚。但小秦當初臨走留了話,只要這磚頭不再按時寄來了,就要來找你。
錢掌櫃打開車窗彈了彈菸灰,我也是自己猜的啊,小秦可能是出事了。你就是他的保險。小秦這人幫過我幾次,做事是滴水不漏。很有章法,也落得周全,每一件事都習慣弄個保險或是退路。既然我這次來找的是你,你肯定就是小秦信得過的朋友,這事希望你不要推脫,咱們人生一場,難得幾個過命的交情。互相扶一把這路纔不會走絕了。
我是低着頭聽,這錢掌櫃似乎還有點要給我上課的意思。我心說媽的這事不用你交代,老子被坑那麼多次了不還是在車上呢嗎。擡起頭我道,您說吧,要我做什麼?這秦一恆的事我肯定要幫的,開車的那個也不會看着不管。
我偷瞄了幾眼白開的表情,他沒反駁,我還放心了一些。起碼有個得力的幫手。
錢掌櫃又露出一口白牙,那就好.那就好。咱到了我的地方詳談。酒菜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拍了下白開,你這麼着急合着是去吃飯的?你是餓了是嗎?
白開目不斜視道,小缺,這錢掌櫃可是全國最有名的修鞋匠。一會兒你就等着開眼吧。
車從市郊的國道上拐到了岔路里,很快就到了一棟獨門獨院的農家小樓前邊。小樓沒有招牌,但修的跟農家樂一致,往遠看不僅有放養的家禽,還有一個挺大的垂釣魚塘。
錢掌櫃把我們幫裡頭引,院子裡打掃的是乾乾淨淨。院子當中已經擺了一個小方桌,桌子比較小,上頭的菜盤已經擺的層層疊疊的了。這時候已經有一個姑娘在旁邊往杯裡斟酒,看着還挺俊俏。
那錢掌櫃落了坐,我倆也只好坐下。
二位,今天我說的事,不管你聽到了什麼,之要出了這個院子,你就當沒聽過。酒,我先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