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馨走進了寂靜的辦公室,一陣淡淡的花香撲鼻而來,優雅地坐在柔軟的椅子上,伸出修長的手指,撫觸着桌面一角的太陽花,五彩的花瓣,很小,卻有一種傳播希望的感覺。
敲門聲響,她微微正了正身子,叫了一聲進來。
只見,磨砂的玻璃門緩緩被推開,進來的是幾張光滑的帥臉,只見,他們的手裡捧着許多東西,笑意盈盈地往辦公桌走來。
絡馨現實一愣,連忙站了起來,低聲問,“你們這是?”
各種食物擺放在絡馨的桌面上,有白粥,有蛋撻,有腸粉,還有江城最出名的豬腸碌……
“這些都是請你吃的……”幾個男人身穿着西裝,笑得好像哈皮狗一樣。
“可,我哪裡吃得下這麼多?”絡馨皺了皺眉頭,疑惑不解,“你們的心意我收到了,你們拿回去吧。”
“可……”幾個男子面露難色,面面相覷。
此時,李玉和楚梧良大步走進來,宛若一陣冷風。他沒走一步,沒有都更皺一下,直到停在了她的面前,鋒利的目光掃了一眼桌面上的東西,然後怒瞪着那一羣職員,呵斥道,“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了,早餐店?是不是不想幹了?都給我出去……”
說完,憤怒地一拍桌子,力度很大,桌面上的粥已經灑了出來。
那一羣人死死地愣着,忙說對不起。
楚梧良好像老鷹的目光一掃,把那羣人嚇了一跳,全身發抖,心裡直呼後悔,“還不滾!”
“是,馬上……滾。”
幾人一涌而出。
楚梧良心裡涌過了一陣酸意,目光落在了李玉的身上,輕聲說,“你先出去吧。”
“是,楚總。”李玉白了絡馨一眼,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李玉已經走遠,楚梧良單手一掃桌面上的東西,沒好氣地質問,“早上來的時候,你沒吃東西嗎?還是,其他男人的,特別想?別人向你獻媚,你引以爲榮,欣然接受,莫非,你還真的忘記了上班時間?”
絡馨瞟了一眼地上凌亂不堪的食物,白粥濺溼雪白的地板,暈上了一塊大大的痕跡。她的心抽了一下,微微低着頭,說,“對不起。”
楚梧良的嘴角扯了扯,臉上的表情更添上了幾分寒冷,他想聽到的,是她緊張兮兮的解釋,而不是雲淡風輕的一句對不起。
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聲音悲痛地說,“許絡馨,我讓你是來上班的,不要忘記你的身份。”
身份?
情人!
絡馨的心跳動了一下,目光變得堅定起來,輕聲說,“楚總,我沒忘記。”
“沒忘記最好!”像一盆冰冷的水潑了出去,周圍的急哦那股氣,瞬間冷卻下來,看了一眼她烏黑的長髮披肩而落,抿了抿嘴,然後,把目光投往地上,說,“打掃乾淨。”
說完,大步往辦公室外面走去,而,留給她的,只是一個冷漠的背影。
可,冷漠的背後,包容的心,卻是如火那般的熾熱。
很快,關門聲“砰”的一下,擾亂了她的思緒,她死死地坐在了椅子上,靠着椅背,就好像是一隻受傷刺蝟的姿勢,“何時纔是盡頭。”
說完了這句話,心情沉重地站了起來,尋找掃把,卻無意聽到了旁邊辦公室的說話聲。
“何秘書,剛纔我差點被楚總嚇死了,要不是你吩咐我們這樣做,我們纔不敢冒險。”一個渾厚的男聲抱怨着。
“是呀,楚總那張冷峻的臉殺死人的,那個許絡馨真是的,我買給她,她還推辭不要,讓我們拿回去呢。真是太會裝了……”
“就是,看着就想作嘔……”
何天清乾笑幾句,得意不已,笑語盈盈,“瞧你們的熊樣,我們怕什麼呀!別忘了,有李經理撐腰。總之,把那個小騷貨折騰一番就對了……”
最後一句話,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
後來,他們還說了什麼,絡馨一句話也聽不進去,咬了咬嘴脣,心裡莫名其妙升起了一絲委屈,便往辦公室走去。
即使,所有的都想她死,趕盡殺絕也罷,她要揚起頭,好像螢火蟲一樣活着,即使力量微弱,也要綻放屬於自己的光芒。把世界看淡,那麼,就站在世界的脊樑上,笑看天下,上天也那你沒辦法。
絡馨沒有落淚,看了一眼辦公桌燦爛的太陽花,傻傻地笑了笑。
忍,哪怕刀割心,終究會有盡頭。
盡頭,是死亡,也不是爲解脫。
初春的午後,一改常態,沒有往日的淫雨霏霏,而是明媚的陽光肆虐地親吻着大地,枝頭上竟然會有幾隻寒蟬悽切地悲鳴,聲音,一會高漲,一會低估,使人聽起來心煩意亂,更添愁思。
中午吃飯的時候,公司大部分的人都在相傳絡馨勾引公司的男同事,添油加醋,七嘴八舌,但,絡馨一臉平靜,也當做充耳不聞罷了。
拿別人的話,來傷自己的心,那都是最愚蠢的行爲。
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碎着小步來到了飯堂這裡,此處,人流擁擠,宛若一個蒸籠,稀稀疏疏的吊扇有氣無力地運轉着,發出“嗡嗡”的工作聲,仿若一個年邁體弱的老人在苟延殘喘,哭訴生活。
絡馨看了一眼宛若長龍的隊伍,排了起來,額頭已經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在陽光的折射下,好像珍珠一般,閃閃發光。
她抽出了一張紙巾,擦拭了一下,無意看到了楚梧良坐在不遠處,孤零零地吃着員工餐,坐在他前面的那些女孩,好像花癡一樣,色迷迷地看着他。
絡馨收回了目光,覺得奇怪,但,不想浪費多餘的時間在想他的事情,便收回了目光。
而,楚梧良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再往自己的身上注視,失望不已。
來此處啃這麼難吃的“豬食”,還不是爲了她!
絡馨簡單地打了一個菜,可,同樣的價錢,被人總是很多肉,但,她一塊也沒有。不用多想,便知道怎麼回事了,瞪了工作人員一眼,默不作聲地接了過來。
環望着四周,哪裡有空位置,只是,下來得太遲,飯堂這裡早就做的密密麻麻了。良久,纔看見站了起來,端着空盤子離開,她嘴角笑了笑,便往那邊走去。
伴隨着“砰”的一聲,絡馨被絆了一下,好像烏龜翻身一樣,徑直跌在地上,而,那隻故意伸出來的長腿,已經迅速抽了回去。
絡馨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飯菜,急忙抽了一張紙巾,擦拭了一下自己手背磨破的皮,那裡已經流出了一下帶腥味的血。
“你這人走路不帶眼睛,差點把我的腿都弄斷了。”坐在何天清對面的女孩大聲地呵斥道,她也是總裁秘書之一。
絡馨咬了咬嘴脣,強忍着眼淚,告訴自己不能哭,接着,平靜地看了女孩一眼,面帶微笑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可,她竟然還“得理不饒人”地揚起頭,順着絡馨的臉上打下去。
女孩,自然是沒有看到不遠處的楚梧良,已經板着臉,好像黑豬肝一樣,緊握的拳頭,已是青筋暴起,眼裡噴着殺人一般的怒火。
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到那隻修長的美腿是故意伸出去,然後,收回去的。
因爲,他關注的焦點,一直在許絡馨的身上。
女孩收回了手,拿起了一張紙巾,擦拭了一下,諷刺說,“怎麼有一陣*,好濃烈的狐狸味!”
說完,把手伸到何天清的面前,又說,“你聞聞。”
“少胡鬧了,臭死了,聞到都反胃,你還讓不讓我把這頓飯吃下去。”何天清白了蹲在地上的絡馨,語氣冷冷地說,而,心裡得意地笑着。
絡馨抹了抹疼痛的臉,死死地咬着嘴脣,恨不得馬上站起來,甩這兩個人一巴。
可,還是忍住了。
用筷子把地上的飯爬上碟子裡,然後,對着兩個女人,不失風度地說了一聲“抱歉”,接着,大步離開了這裡。
楚梧良看着她悲傷的背影,站了起來,來到了那個女孩的面,瞪了她一眼。
“楚總。”兩人心驚膽戰地叫了一聲,目光垂得低低的。
楚梧良一把抓起那個女孩雪白的手腕,指了指她的額頭,帶着火味藥地說,“我告訴你,許絡馨就算要欺負,也是我欺負她,由不得你來。你的腿夠長,你的手夠有力,那好,明天去倉庫部搬東西!腿長,可以走快一些,手有力,可以搬重一些的。”
女孩的額頭不禁冒出了三條黑線,正想求饒,可,楚梧良只留給了她一份冷漠的背影。
女孩看了何天清一眼,抽泣着,抱怨着說,“我被你害慘了,早說這種人惹不得。”
何天清淺淺一笑,端起盤子,冷言,“我拿着槍逼着你出手嗎?”
說完,轉身,扭着水蛇腰離開。
“你……”女孩氣結,咬牙切齒地看着她,一想到去倉庫部,搬那些又大又重的道具,不由得“哇”的一聲大哭。
精明的人,出口。
愚鈍的人,出手。
下場,自然是兩個不同的結果。
微風,輕輕地吹着辦公室一腳的太陽花,瀰漫的香氣,圍繞在鼻尖,久久揮之不去。
絡馨伸開了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五彩繽紛的花朵兒,內心的委屈,加上肚子的空蕩,不由得一滴一滴的水珠閉上了眼眶,形成了晶瑩剔透的眼淚,落在白白的文件上。
她吸了吸鼻子,急忙擦拭了一下文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爲什麼所有的人都要這樣對待自己?
不是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嗎?
以前,她走錯了一步,奈何,所有的人都不肯原諒她?
一步錯,步步錯,萬劫不復。判的,是永不翻身的死刑。
楚梧良站在外面,敲了敲門,看了一眼手裡的快餐,然後,又重複了一句腹稿,才推門而進。他看了她一眼,眼睛紅紅的,心不由得驀然一緊,好像被人用針插了一下,麻麻的痛。
把快餐放在她的桌面上,語氣平靜如水地說,“這……這是寧採康打給我的,我吃過了,也不知道你吃了沒有,拿來給你。倘若,你不喜歡,那你就扔掉吧。”
怎麼,在心底說過千百遍的話,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來?
絡馨擡了擡頭,看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說,“謝謝。”
“不客氣。”楚梧良失望地丟下了這句話,轉身,離開。
絡馨拿過了那一個飯盒,一陣誘人的香氣瀰漫開來,她吸了吸,然後冷笑了一下,拿了起來,看了沒看一眼,便徑直拿往垃圾桶。
窗外,楚梧良看到了這一幕,不禁咬了咬嘴脣,最後,神色沉痛裡往總裁室走去。
而,絡馨看了盒飯一眼,最終,還是沒有和自己的肚子作對,拿回到辦公桌上,慢慢吃了起來。
雞肉鮮菇,一道還算比較喜歡吃的菜。
可,每咬一口,卻覺得難以下嚥,就因爲這個盒飯是楚梧良打來的嗎?
楚梧良坐在了辦公室的椅子上,生着悶氣,把桌面上的文件橫掃而下。
然後雙手抱着頭,心如刀割。
辛辛苦苦爲她打一個飯,可,卻親眼目睹看着她扔往垃圾桶……
可笑嗎?
可悲嗎?
可憐嗎?
可嘆嗎?
是的,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