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君感覺到對方一直看着自己,一雙雙眼睛,很熟悉,卻記不起來,見過,或者,沒有見過。
她的臉色變了一下,總覺得計博,允文他們很親切,就好像自己的家人一樣。
而,偉林,雖然是自己的丈夫,卻總覺得他很冷漠。
所以,和他一起生活,她覺得壓力很大,很害怕他生氣,很害怕他喝酒了,然後暴打自己。
這五年裡,這些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偉林很“病態”,打完之後,然後看着她身上的傷,又會心疼,又會哄她。
計博很緊張,就好像在刀尖上交易一樣,他想,就連走私毒品,也沒有這種感覺吧?
最後,計博把他們領進了貴賓室,對面坐下,看着她,緩緩入座,動作優雅,真的很想豪門名媛。
“計博……”允文暗暗捏了一下他的腿,只見他還是走神,而此時,他的眼睛已經噙着了淚水,閃閃發光。
雨梅也吸了吸鼻子,到底做錯了什麼?她真的不是惜君?再次相遇,一定要是這樣方式嗎?!良久,她別了別頭,在計博的耳邊說了句什麼,然後,走出了門外。
她,實在承受不了了。
昔日,生死相連的姐妹,竟然,陌路相視。
惜君和偉林都覺得有點怪,疑惑地問道,“陳先生,你沒事嗎?”
“沒事。”計博晃過神來,又說,“只是身子有點不舒服。”
“哦?!”偉林皺了皺眉頭,想了一下,覺得不對勁,又白了他一眼,沒有關懷意思存在地說,“那麼,協議……”
“對不起,我們的陳董身體不舒服,協議,能不能過幾天再籤?”允文插話說道,只有這樣,才能把他們留下來,才能調查清楚。
而,計博按了按太陽穴,片刻,才擡起頭,問,“陳先生,可以嗎?”
“這……”偉林沉思了一下,只好點點頭,表示同意,“那麼,陳董,就要好好休息了。”
在陳偉林的眼裡,計博,只不過是假裝,在關鍵的時刻,擺了他一刀,目的,只不過是爲了提高價錢罷了。
只是,這樣的動機,他,陳偉林,一個商業奇才,絕對不會讓計博得逞。
那麼,只有壓迫計博,逼着他,乃至無路可走,那麼,降價,他也得賣!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謝謝你,找天,我一定登門拜訪。”計博說。
偉林“嗯”了一聲,然後看了惜君一眼,低聲說,“安魚,我們走了,過幾天再來。”
惜君睜大了眼睛看着計博,然後,點點頭,說了一聲“好的”,正準備大步離開,卻被計博叫住了。
“陳先生,安小姐,晚上,能賞臉吃個飯嗎?”
惜君看了偉林一眼,見他的表情排山倒海,最後,抿了抿嘴脣,一言不發。
而,偉林緩緩轉過身,悶哼了一句,面無表情地說,“陳先生太可氣了,晚飯,總有機會吃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
說完,他看了看鐘,又說,“我們還有點事,先走了。”
計博說了一句“好的”,然後,看了允文一眼,允文明白,尾隨着他們,說,“我送你們。”
“不用客氣了。”偉林說道,只是,話音剛落,雨梅斷了幾杯咖啡進來,卻沒有想到,惜君和偉林正走到門口那裡,一推門,幾杯咖啡倒在了惜君白色的小禮服上面。
聲音,很清脆,猶如一曲悲歌。
地上,滿目瘡痍,碎片,比比皆是。
允文笑了笑,走到惜君的前面,說,“安魚小姐,我馬上去買,請稍等一下。”
尺碼,允文再也清楚不過了。
雨梅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張得老大,半天,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而,此時,偉林很過分地白了雨梅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關切惜君,只見,他一掌推到了雨梅,皺着眉頭問,“安魚,你沒事嗎?有沒有燙傷?”
惜君搖搖頭,咬了咬嘴脣,然後,蹲下,拉起雨梅的手,笑着說,“你沒事吧?我的先生只是太着急了,所以,一時緊張,就把你……”
雨梅死死地看着她,然後,眼裡閃着淚水,忙問,“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這分明就是惜君,只是,他爲什麼就不肯承認呢?
惜君怔住了,錯愕的表情,顯得自己很無辜,“小姐,我們認識嗎?還是,見過?”
雨梅被她問怔了,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我是雨梅,雨梅啊……”
“雨梅?”惜君沉吟了一下,心裡,閃過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只是,腦子裡,好像沒有見過這張臉,“我想,你認錯人了,我叫安魚,一直住在韓國,今天,纔是第一次回到廣州呢。”
說完,偉林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恐慌地說,“安魚,我們到外面買件乾淨的衣服。”
“對不起,你們稍等一下,我讓員工馬上去買。”計博說道,然後,看了雨梅一眼,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偉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不滿地說,“算了,不必麻煩了,安魚,我們走。”
說完,摟過惜君的肩,還不忘補了一句,“難怪會支持不下,原來,就是這種素質!”
計博他們三人,同時怔住。
怎麼了?素質怎麼了,意外的事,往往都會發生,然而,他說出了這些話,素質又高到哪裡去?
雨梅低着頭,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黑色的制服,已經溼透了一大片,吸了吸鼻子,失望地看着惜君,說,“安——小——姐,對不起,所有,都是我的錯。”
安小姐,一字一頓,說得咬牙切齒。
惜君笑了笑,忙道,“我不怪你,你看,你的衣服比我還嚴重。”
說完,忙着從手袋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了兩張,自己擦了一下。而,剩餘的,遞給雨梅,說,“你也擦一下吧。”
閃動的雙眸,就好像清澈的泉水。
雨梅想接過,卻,還是猶豫了,“謝謝了,我到洗手間洗一下就行了。”
說完,大步離開。
惜君急忙把紙巾放回了包裡,對偉林說,“我這副樣子,也不好去買衣服吧,你幫我去買,好不好?買回這裡換。”
偉林想了一下,點點頭,“好,那你的尺碼……”
惜君小聲告訴了他,然後往洗手間去。
而,允文陪偉林一起去了。
因爲,他也要買一套給雨梅,再者,想讓計博和惜君,真正瞭解一下。
或許,她有委屈吧。
雨梅對着鏡子,雙手擦了擦衣服,忽然,惜君站在了她的後面,愣愣地看着她。
她緩緩地轉過了頭,抿了抿嘴,說,“安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我不怪你。”惜君打開了水龍頭,又問,“爲什麼你會認爲是什麼君?什麼君來着,惜……惜君,對吧?”
雨梅低了低頭,眼淚低了下來,再也控制不住了,“你知道嗎,那天,你和陳先生在吃飯,我不大確定你是不是惜君,但是,今天我聽到你說話了,你的每個動作,乃至神情,都和她一模一樣,怎麼不可能不是她?”
“可是我……”惜君真的記憶都沒有,腦子一片空白,爲什麼會這樣的?!
莫非,我真是那個什麼惜君?!只是,偉林不是說我沒有回來過這裡嗎?我不是一直住在韓國嗎?可能,是人有相像吧!輕輕地關掉了水龍頭,說,“可是,我叫安魚,真的不是你口中所說的惜君。”
雨梅吸了吸鼻子,抿着嘴,死死地看着她,爲什麼就不肯承認呢?忽然,她發現惜君耳朵旁邊的那顆痔,心裡就更加確定了。
真的是她,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安魚!
只是,她爲什麼不肯承認呢?她和陳偉林到底玩什麼把戲?!
雨梅抹了抹臉,轉過了身,誰知,計博一腳踢開了了門,徑直走到惜君的面前,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像搖曳着一棵樹那樣晃着她,晃到她頭暈,“你真的不認識我們了嗎?你真的就不認識陳計博了?你知道嗎,五年了,你知道我們流了多少淚水,多想念你?我們日日夜夜都祈禱,向上帝祈禱,希望他大發慈悲,能讓你回來。我們感動了上帝,你回來了,你沒有死,可是,你爲什麼要假裝不認識我們?!”
“疼……你放開我……”惜君掙扎了一下,甩開了計博的手,然後退後了一步,說,“我真的不是你們所說的惜君,我叫安魚。”
安魚,兩個字,很鄭重其事。
計博的嘴脣哆嗦了一下,沒有再說,轉過身,痛苦地蹲下,抱着頭,大哭。
惜君驚呆了,她,在韓國這麼多年,還真的沒有看見一個人這樣,她猶豫了一下,慢慢走到他的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不知道說什麼,“我……我真的不是你說的惜君。”
話音剛落,計博忽然站了起來,一把摟過惜君,頭,靠近她的肩上,“惜君,別離開我,好不好?求求你,別再折磨我了,我受不了了……”
此時,敲門聲響起了。
來者,是偉林。
“惜君,你在裡面嗎?”
惜君回過神來,推開計博,這個感覺,真的很熟悉,“在。”
說完,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去開門。
外面的偉林,看見了計博,白了他一眼,說,“陳董也在?真是關懷員工!”
計博壓印着自己的情緒,說,“我送包紙巾過來。”
“哦?送到裡面去了?”忽然,偉林“哈哈”大笑起來,使人難以讀懂,而惜君,滿是擔憂,他不會生氣吧?
他生氣的後果,可是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