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虹翔的逆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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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亞邁碎石帶裡的航行令人非常難過,尤其對紅艦隊眼下的艦船狀況來說。才進去兩個小時,整個艦隊就有一半的戰艦被撞得瀕臨解體危機撤了出去。適才笑得最浪的陳澤這回倒了大黴:他的本艦得意洋洋地一頭撞破一塊籃球場大的碎石後,卻迎面撞到了一塊足球場大的鐵芯隕石上,頓時空中轉體七百二十度,把他的倆僚艦都撞成了重傷。

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不得不驚歎這些前代艦的皮厚肉粗和生命維持系統之猛烈,居然他的艦裡沒有給當場撞死一人!但表演了這出超難動作後,陳澤同志也就演完了他在此次日炎作戰中應該出演的所有戲份,給包得如糉子一般撤到了太空中,邊打點滴邊等虹翔早日完成其野心好打道回府接受更完美的搶救。

吸取了得意猖狂過分者的教訓後,紅艦隊全部降低了速度,以烏龜爬的速度在碎石帶裡艱難地前行探索着。此時唯一的優勢是硬仗已經打完,可以不吝惜成本地把反物質發動機的所有出力轉移給陣列雷達。整個艦隊分成四組輪番開機掃射,在平均能見度不超過二百米的碎石中尋找敵人的下落。

三個小時過去後,我們只找到一架大型隱形雷達機,由兩艘護衛艦艱難地追上去消滅掉了,還使得一艘護衛艦被隕石撞擊嚴重受損。損失之嚴重,甚至得由兩艘長空級驅逐艦護送着纔敢讓它撤出碎石帶,不然簡直擔心它會在中途就再次受到撞擊而解體了。正規戰鬥中沒有出事,在這裡出事是不可原諒的。

進了碎石帶後,我的耳朵就沒清淨過。撞擊的聲音來自我的頭頂、我的左右,甚至腳底板。偶爾有個十幾二十秒不撞,旁邊的鄰艦往往又會產生一些驚天動地的撞擊予以彌補。不但聽得心煩,更擔心這些來之不易的家當折騰壞了,我便發話建議:“還要找多久?我看你這些破船好像堅持不太久了,要不通知郭英雄艦隊來掃蕩這裡吧,我們已經做得夠多夠徹底了。”

“不甘心。”虹翔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如果連敵人的首腦人物都幹掉了,那麼他便立下了GDI對宇宙作戰以來的第一大功,對於久不甚得志的他來說,這種機會的誘惑實在是難以抗拒。艦船損壞了可以設法修補、重建,但這種機會往往錯過了便不會在短期內重新出現在面前,有時甚至是一輩子。

“你應該明白,如果做到了這個,對你我都將意味着什麼。”虹翔反過來勸說我了:“你就算沾我的光,也起碼得升個上將噹噹纔算說得過去吧。給我的話,中將以下不談。”

這個我很明白,當然,這也僅僅是理論上。如果萬事硬按着GDI積分條例什麼的來算的話,虹翔早就該戴三條槓了,而我肩膀上也不會只有一顆星。我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完全贊同他的話,見他欲反駁,便提前出言堵住:“你可知道我爲什麼反對做進一步的冒險?”

“就是擔心奧維馬斯會繼續壓你我的功勞唄。”虹翔毫不在意地笑道:“黃二,這些事在這種時候不必考慮那麼多啦。功勞是掙出來的,當功勞多到他壓都壓不住的地步,看他還能說什麼?該來的遲早會來,所以就在眼前該爭取的也絕不能放棄。”

“不,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擡起眼來看着窗外的亂石穿空情景,沉默了好一會,轉過身對他說:“你知道,我對危險一向有一種非常敏感的本能。從進了這個碎石帶開始,我就一直感受着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危機感。持續的時間太久了,以至於我非常難受!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意想不到的格外強大的敵人一直窺伺着我們。”

“太敏感了也不好,會縮手縮腳。”虹翔完全沒把我的警告當回事,針鋒相對地說:“在戰場上,這種情緒可要不得。”

正當我倆互不相讓時,機要參謀送來了份急電。她在我倆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電文送給了虹翔。我正爲這小丫頭鄙視最高領導的行爲吹鬍子瞪眼時,虹翔草草看了電文,臉色突然大變,擡頭說:“是提都斯發來的,絕密情報。媽的,奧維馬斯艦隊那些混帳太不夠意思了,這麼關鍵的消息居然不告訴我,讓我也好提前做個準備啊!這下……”

我從嘮嘮叨叨說個不停的他手中奪下了電文,展開一看——提都斯果然打探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絕密情報:唐慶峰的死因。

年輕有爲的唐的準確死因,奧維馬斯艦隊官方一直是一筆帶過,好像生怕讓別人知道了會笑話。以至於使我們大家都產生了一個錯誤的印象:唐慶峰多半是犯了可笑的戰術錯誤造成隕命太空。

可是,提都斯得到的確實消息卻是:那場戰鬥開始時,唐慶峰的艦隊實力比費里亞海盜稍強,戰術安排什麼的都沒有問題,而且是正面交戰,不象我們剛纔是給突然包圍襲擊,按理說不會出什麼簍子。但敵軍卻用鉅艦的超小攻擊機密集突擊打開一個口子後,用空降突擊隊登上了唐慶峰的旗艦。在很短時間內屠殺了艦中所有人員,造成了唐慶峰艦隊的通訊聯絡、指揮調度全部失靈,形勢纔會瞬間逆轉的。

聯想到適才敵軍對天翔號的突擊,簡直就如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幸而這些前代艦皮厚肉粗火力強,纔沒有使他們的第一步突擊計劃得逞!虹翔也立即想到了此節,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嘿嘿笑道:“還好還好,咱們的熟練配合加威猛艦隊防住了敵人的流氓戰術。現在就更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敵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攻擊艦船,用空戰武器偷襲是不可能了。再說咱們艦隊的旗艦連一點特殊標誌都沒有,跟那十幾艘鮭魚級一個模樣,認不出來的,他們用登艦突襲的方式也會找不到目標。那個可惡的日本管家婆剋扣我的外部裝修費,卻起到了隱蔽自己的作用,呵呵,哈哈!”

他越想越得意,越得意越開心,放聲大笑了起來。我卻越聽越是火冒三丈,跳起來大罵道:“混帳,你還得意得很!你搞的烏龜戰術,弄得整個艦隊現在就這艘旗艦看起來稍微好點,瞎子纔看不出來!”

給我這麼一罵,虹翔的頭腦終於冷靜了些。他跑到艦橋上四周打探,視野所及之處看到的現實證明我一點都沒有說錯。雷達星圖上雖然看到整個艦隊的主力艦尤在,而且除了旗艦狀態都差不多,卻反映不出外表的巨大差別:

那些主力艦最少的身中二三十彈,多的中一二百彈的都有,有些沒爆的啞彈還卡在裝甲破片裡,一個個皮開肉綻。雖然只打壞了外部裝甲,並沒有損及根本,卻嚴重影響了形象,看起來如一羣星際乞兒。只捱過一次小攻擊機突擊的旗艦與他們相比,簡直就象錦衣玉食的貴家小姐。

還好虹翔此人尚存一點點的謙虛和善良,沒有傻逼到死不認錯的地步。他立即問:“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們立即就撤。出了碎石帶仔細考慮應付敵人特種戰的可能和戰術後再說?”

“廢話那麼多,早就該撤了。”我白了他一眼,憂心道:“敵人好歹也是宇內一大生物種族。出類拔萃的英雄人物,想必是會有的吧。不知你我夠不夠斤兩?”

“在天界是絕對不夠。在這太空,呵呵,哈哈,很難說。”虹翔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總會在最不應該出現的時刻很不受歡迎地進入我的生活。就在我們達成了撤退的默契,尚未付諸實際行動之時,附近的幾塊超大隕石忽然發生了強烈的爆炸。雖然天翔號的裝甲基本完好,給那些碎片掃射之後完全沒有造成損傷,甚至連晃都沒有晃一下,但整個戰艦的主電源系統卻突然癱瘓了。緊急電源系統立即接管上來,照明燈全都熄滅了,紅色的緊急狀態燈不住閃耀。我和虹翔都瞪大了眼等待下面的報告,可是下面忙成一團的參謀們卻一時報不上來。直到一分鐘之後,方纔有人大叫起來:

“強烈電磁輻射,與外界通訊完全中斷!右側甲板外部有機械活動聲!”

聽了這個模糊彙報的虹翔把目光轉向了我。我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應該是那東西,作準備吧。就算是預防萬一也好。”

“明白了,那立即行動吧。”虹翔立即一溜煙地往艦尾的物資倉庫跑去了。

我這回是偷跑上天翔號來的,因此沒有穿ghost服。事實上,近一年多以來,我都已經找不到穿那東西的機會了。再說,在這麼狹窄的地方肉搏戰,隱身不隱身委實沒有特別大的區別,那衣服完全沒有裝甲防護作用,真要對上費里亞的猛人還真危險得很。

我和虹翔衝到物資倉庫裡,把那些重型火器全部丟到一邊,火焰槍也不敢取用,只管往身上套防彈衣。虹翔和我體形都是中號,小號防彈衣實在是穿不上,只得各穿了件中號,上面加了件大號。正準備插裝甲板時,艦體一陣猛烈震盪,紅色緊急狀態燈暴閃了起來,同時作戰參謀急促的喊話聲通過廣播傳遍了全艦:

“外敵突破右側十五區艦體進入我艦,各單位注意封閉閘口,裝甲陸戰隊立即向一區集結!”

早在紅艦隊建立之前,奧維馬斯艦隊吸取對費里亞作戰的經歷,並加以合理合法的想象之後制定了艦隊配置預案。預案上規定,艦隊旗艦及驅逐艦以上的戰艦必須配置一箇中隊以上的重裝甲陸戰隊以應付不時之需。當時大家都嘲笑此做法過於神經質,可現在看來實屬先見之明。

紅艦隊建立之時便原樣照抄奧維馬斯艦隊制定的艦隊發展綱要,對於這些看起來沒用的東西也一併繼承了下來。在我方財政預算如此緊張,兩年以來屢屢內部挖潛清理冗餘機構的背景下還保留了下來,其原因所在……

“長途星際旅行太悶,艦上配這麼十幾二十個猛男,可以陪人打打拳,活動活動。”虹翔邊奔跑邊向我解釋。

我氣喘吁吁地邊跑邊慶幸:“還好還好,現在能有他們先替那些小妹妹們抵擋一陣,不然咱們只有丟盔棄甲地往一區跑了。”

我倆身上穿的防彈衣實在太重,跑不起來。足足用了十分鐘才繞過重重險阻到達一區——也就是指揮艙門口。費里亞突擊隊已經攻破了右側閘門,正在與守在門口的重裝陸戰隊肉搏。

這一隊因爲經常與虹翔練習散打的關係,人數較多、功夫較好,人手一隻一米長的高壓電棍。在重裝甲的保護下,雖然左招右架的頗爲狼狽,但一時還真能把張牙舞爪的七八個龍骨兵抵擋在閘門處進不得指揮艙一步。指揮艙裡那些小姑娘們不住尖聲驚叫,發了狂似地給他們加油打氣。還好最近心得體會寫得多,都給收拾怕了,不至於出現當場下注賭錢的惡劣場面。

小姑娘們光看着那二十多個彪形大漢抵擋龍骨兵威風八面,這當兒已經全不把總督和司令放在眼裡。我倆各拎着一隻消防斧從後艙走到右側閘前,楞沒一個人跟我們打招呼。可見在生死攸關之時,只有可以帶來安全感的猛男受歡迎。我倆看上去都不太猛,兼之渾身防護用具穿得太多,更顯得貪生怕死,大概是這艙中最不具備安全感的人。因此沒有受到預料之中的歡迎,我倆還能想得過去,不至於爲這種小事愁腸滿懷。

重裝陸戰隊這邊人多,一旦有人受傷便立即有人頂上來,龍骨兵衝突了三次都進不來,反而給打翻了兩個在地上不住掙扎。衆猛男正得意間,忽然一個龍骨兵朝他們猛撲過來。

這次猛撲殊不尋常——右側閘門外是個走廊轉角,可以起步的助跑距離只有三米不到,七八個龍骨兵把那裡堵得嚴嚴實實,神仙也跑不起來的。

可這個龍骨兵卻如天神下凡般威猛地衝上前來,頓時把最前面攔路的三個陸戰隊員撞飛出去。後面的陸戰隊員只稍遲緩得一步沒有跟上,後面就立即跟來了兩個龍骨兵,同這一個衝進來的一起向裡面砍殺過來。

本來右側閘口狹窄,只需三、四個陸戰隊便可封鎖,這下局面給打開,頓時後面的十五六個陸戰隊員都投入了戰鬥。小妹妹們慌了神,顧不得再往猛男頭上施加頌詞,有好些都跑去找了衝鋒槍來準備打黑槍。

在宇宙戰艦內,尤其是指揮艙內開槍,跟直接去打開那個反物質發動機沒什麼兩樣,都等於自殺行爲。我立即一聲暴吼:“都給我放下,誰敢端着槍我先斃了他!”

說時遲,那時快。小妹妹們正給我嚇得目光呆滯,紛紛把槍往地板上丟時,忽然右側閘口處光芒大盛,一個個頭比尋常龍骨兵高一半的超大龍骨兵勢不可擋地闖了進來,雙鐮揮動,把阻在最前面的三個龍骨兵和五六個陸戰隊員掃得如天女散花般四飛出去。瞧這氣勢,那個短距離獲得高速度的龍骨兵肯定是給它踢過來的。

虹翔立即迎上前去,空中一斧把一個正朝他飛來的龍骨兵攔腰砍斷,口中大喝道:“陸戰中隊,把零散的擋住,我來應付這個大的!”

特大龍骨兵大約有近三米高,渾身散發着一尺多厚的光芒,體積比虹翔大兩倍不止。明顯是個不好惹的。虹翔絲毫不懼,擡頭迎面向它對瞪過去。那個大龍骨兵口中嗬嗬作響,虹翔也毫不示弱地不住發出“咦~~呀~~”等怪叫。

他手下的那些妹妹們見司令在這麼大個的敵軍boss面前絲毫不減英雄氣勢,頓時一齊發出了歡呼尖叫:“金司令,我愛你!”、“好好打,給我打死他!”等等,連別的小龍骨兵都退出了與陸戰隊的混戰,退到了大龍骨兵的身後給他助威造勢。弄得這裡一點不象生死交關的宇宙戰場,倒象是重金博彩的地下拳市。

虹翔怪叫了一兩分鐘,把氣勢拿夠了、嗓子叫啞了方纔叫場:“雷隆多紅旗艦隊司令金太郎在此,來者通名!”

他用漢語通了一次,見對方沒反應,又用日語和英語各通一次。可惜此人不甚好學,還做不到用費里亞語來通,此次行動又沒帶上洋子,因此缺乏星際化交流手段。但這種單挑決鬥的場面,大概任何文明、任何種族也少不了,這個大龍骨兵似乎明白了虹翔在說什麼,嘶啞着聲音說了一串話。這回又換虹翔聽不懂了。

大龍骨兵見我們這邊都是一臉茫然,又降慢語速重複了兩遍。我支着耳朵聽了兩遍,終於恍然大悟,叫道:“這傢伙就是帶了兩萬多兵馬來踩過我們地盤的費里亞前鋒大將奧德皮格!原來還活着啊!”一邊慶幸這傢伙的姓名我還算聽過,不然簡直搞不清楚對手是誰。

“噢,既然搞清楚了對手身份,那就準備開始吧。”虹翔緊了緊手中的斧頭,扭頭問:“你怎麼還不上?”

我笑容滿面地回答:“單挑自然應是一對一,我上的話就太無恥了。你先試試吧,我在這裡從精神和道義上你。”

此言一出,全艙的虹翔手下們頓時發出了震雷般的噓聲,其威猛氣勢嚇得奧德皮格身後的幾個龍骨兵都後退了一步,可見這年頭堅持君子作風和騎士精神多麼艱難。虹翔正全神貫注地防備奧德皮格,聽到我這樣的話卻也不敢分神與我對罵,只得恨恨地哼了一聲,上前一步,舉起斧頭便向奧德皮格的右腿砍去。

沒錯,奧德皮格比虹翔高一大半,虹翔這斧頭的有效攻擊範圍只能抵及對方的大腿。奧德皮格不躲不閃,由虹翔一斧砍中他大腿。可他身上金芒極盛,甲殼又堅韌又光滑,這一斧立即便滑開了,根本沒傷到他。虹翔也算機靈,身體懸空時便一個轉身,準備擺好姿勢再戰。可奧德皮格不給他機會,趁他人在空中、失去重心尚未調整過來的一瞬間便一鐮掃去。

奧德皮格身上的能量金芒很盛,以至於虹翔身上的護身氣幕幾乎無人能看見。那東西本來就類似無形,在這種有強烈對比光源的情況下更是如此。但奧德皮格的大鐮掃中虹翔的左腿時,我依然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綻放出來的銀色光芒。大鐮給虹翔的護身氣幕阻了一下,只在他腿上劃出了一道淺傷,但隨即挑上去時,卻把虹翔放棄防禦的胸腹間第一層防彈衣徹底劃爛了。虹翔順勢將沉重的防彈外套甩向奧德皮格,一個滾地撤到了一邊,擺出了迎敵的架勢。

“你大腿在流血,要不要緊?”我插口問。

“還好,傷不重。”虹翔緊盯着奧德皮格,惡狠狠地說:“這傢伙就是個頭大、力氣大罷了,並不怎麼可怕。可你怎麼就在那邊看着,也不上來三下兩下把它收拾了?”

“能者多勞,你既然說它好對付,就三下兩下把它解決了吧。”我依然保持着迷人的笑容:“如我這樣的高手,輕易不下場的,有辱身份。”

虹翔的手下們發了瘋似的向我發出了最憤怒的噓聲。那些妹妹們看到她們的金司令血染大腿,一個個都露出了心疼欲死的神態,繼而轉面向我叫罵得更加不堪了。我聳了聳肩,運足了氣向她們轉罵回去:“三八們,小金在新宿街頭風光橫行的時候,你們還在初中班裡流鼻涕。知道他的外號叫什麼嗎?新宿之不可思議中國種馬——金百斬!他不過就是大腿流血,自然有成百上千與那個方位有關的女人心疼他,關你們屁事!給我好好看着吧。”

虹翔雖然一貫品行相當不端,卻也無法承受給我這麼當着如此之多的小妹妹手下們造謠誣衊誹謗。他一聲怒喝,舉起斧頭便向奧德皮格疾衝上去,身形步法、攻擊速度無不倍長。正對他的過去品行將信將疑的小妹妹們見金司令如吃了興奮劑般牛氣沖天,頓時鼓掌歡呼起來。奧德皮格一時竟被他以蠻力壓倒,大鐮與他的斧頭對拼了五招都落了下風,身體不住後退。

我還是首次目睹天界武將轉職爲狂戰士,看了十餘招,見他越戰越猛,連砍中奧德皮格三斧,也不禁鼓起掌來,對他叫道:“你怎麼這麼猛了?我簡直對你得刮目相看。”虹翔手腳不停,一斧砍去,趁奧德皮格架擋之際一腳蹬去,把它踢得滾出去兩米遠,方纔惡狠狠地回頭道:“我要趕快乾掉這傢伙,然後空出手來砍你!”

“要砍我嗎?歡迎歡迎。”我微笑着鼓掌說:“不過,在這之前,我看得友情提醒你一句:把斧頭翻過來當錘子用吧,會更有效些。”

虹翔依計而行,翻過斧頭向奧德皮格錘去。奧德皮格身上的甲殼光滑得很,斧頭砍上五下倒有三四下會miss掉,基本不造成傷害,可是翻過來當大錘用就不一樣了。虹翔立即大佔上風,三招之後,一錘敲中奧德皮格的左腿關節,趁它歪倒掙扎之際,運足神力跳起來飛身一錘敲在它腦袋上。這一錘委實勢大力猛,過去時竟劃出了風雷之聲,敲中奧德皮格時綻放出了強烈的金銀光芒,映得指揮艙諸人內瞬間經歷了黃金白銀青銅時代的歲月滄桑。

這一錘給奧德皮格以沉重打擊,眼看那大傢伙搖搖晃晃地在地上掙扎了一氣,竟爬了兩三次都爬不起身。我們這邊觀戰的小妹妹們尚未發出歡呼聲,後面的小龍骨兵們已一擁而上。陸戰隊的早有準備,加之司令獲勝而士氣倍增,立即迎上去封堵。見此情景,我微微一笑,提起了手中的斧頭,右腿猛一蹬地,向前直突而去。身在半空便揮動斧頭直朝虹翔撲去。

受到這樣的意外襲擊,虹翔反應不及,剛剛露出不可置信的驚訝表情,與陸戰隊混戰的龍骨兵中突然暴出了極強的金芒,一個綠色的矮小身軀衝開了陸戰隊的阻擋向他直撲而去。此時我正躍到虹翔面前空中,猛地一揮手,把手中斧頭丟了出去。斧頭旋轉着擦過他的肩膀正中那個綠色身影,把綠影的來勢稍微阻得一阻。我趁着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欺身上前,把虹翔往身後一拉,自己生生地頂住綠色小個子的攻勢。

綠色小個子的衝擊力太強了。我的護身氣幕頓時被突破,在身前佈下的十六個雷之封印也迅速完成了其歷史使命,而綠色小個子的來勢依然不減!我一咬牙,奮力舉起雙臂,運足神力交叉護在胸前。未等我的手臂發出金光,小個子已一鐮劈了過來。一股極強的衝力頓時迎面而來,我只堅持了兩秒鐘,疾風便颳得面孔再受不住,手臂更感覺到鑽心刺骨的疼痛,被迫解開了防禦,身上的兩件防彈衣頓時被撕成了碎片。隨即眼前一黑,身子騰空而起,在機臺、臺階間滾翻了不知多少圈,一頭撞在一臺飲水機上才停下來。雙眼勉力睜開看了看地勢,自己大概給打飛出去二十米遠!

虹翔被我撞飛到了另一邊,壓倒了十幾個小妹妹。我和他都給撞得頭暈眼花心發慌,爬起來時都跌跌撞撞,虹翔的手腳就更不免觸碰到許多凹凸不平的人體部位。雖然那些小妹妹們叫得含羞脈脈,但我給他造下的無行浪子形象在那些妹妹心中無疑更進一步的加深了。

綠色小個子撞飛了我倆,即不追擊,也不幫它的小弟們去砍陸戰隊,只是站在原地傲然舉起雙鐮,嘀嘀咕咕地大聲說了一段話。虹翔聽了好一會,實在聽不懂,大聲對我喊:“快翻譯,它在說什麼?”我暗自咒罵,只得眨眨眼,對綠色小個子問:

“Ibegyourpardon?”

大概是我表現得比較禮貌,綠色小個子雖然面上神情顯得大不耐煩,還是重複了兩遍。這回我終於聽出來了,衝虹翔叫道:“哎喲,咱們可遇到超規格接待了。這位可是費里亞元帥突科茲,曾經擔任過對我方的最高軍事長官呢。立即通知奧維馬斯大人來接待,不然可怠慢了人家。”

在生死相博的情景下說這種冷笑話,果然沒有任何人給我捧場,整個艙內寂靜得嚇人。我正勉強作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虹翔開口了:“你從一開始就監視着它?”

“不能確定是哪一個,但我確實感到在那幾個龍骨兵中有比奧德皮格強烈得多的危險。它企圖藉手下大將消耗並測試出我們這邊的實力,然後突襲擊斃最強力的對手,可惜給我看穿了。”我平靜地回答:“怎麼樣,救了你一命,回去請我吃火鍋吧。”

“等你我撿回這條命再說這些廢話吧。”虹翔恨恨地瞪着突科茲元帥,轉頭問我:“你覺得這傢伙能對付不?”

我回憶了一下剛纔那一瞬間的交手中感覺到的對方力量。雖然遠不能與五月、虹至楓那樣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相比,突科茲的力量卻也強大得令人吃驚,自我與五月離別之後,從未遇到過實力如此強大,強大到令我覺得呼吸困難的對手。想到此節,我搖了搖頭,向虹翔作手勢道:“得考慮戰術,而且得兩個人一起上。”

虹翔乾脆利落地用手語回了個“廢話”過來,又加上了一箇中指朝天表示對我的不滿。此時是用人之際,我只得忍辱負重地漠視了他對我的侮辱,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低聲問:“是不是動用魔法啊什麼的?手裡傢伙都不太湊手,恐怕硬拼物理攻擊的話會很吃虧。”

“試試看再說,最好別用那種東西。指揮艙經不得破壞。”虹翔搖頭嘆息了起來:“早知道會有這種場面出現,我就叫上次的泰嚴軍給我帶阿修羅劍來了。麻煩,麻煩。”

“怎麼,你們神將還用武器的嗎?”我頗爲意外地問。

“你可以不用。”虹翔以藐視的眼光看着我:“跟持阿修羅劍的我來幹一場,只怕用不了一分鐘就打得你滿地找牙!”

“胡扯的吧?如果真有那麼牛逼,你弟弟攻擊徐州總部時怎麼不用?”我反問道。

虹翔忽然臉一板:“我纔是阿修羅劍的繼承人,他不配。”

我倆就把突科茲晾在一邊這麼扯起閒聊話題來,他自然非常不滿,大聲吼叫了起來。我連忙對他賠笑道:“馬上來,馬上哦,再等一下。”然後與虹翔耳語了一陣,緊急商定了作戰方案,方纔一齊上前去。虹翔走在前面,把腰板挺得筆直,作出了要向突科茲發表決鬥宣言的表示。我躲在後面,趁突科茲把注意力轉向虹翔,突然發動精神波攻勢,向突科茲壓了過去!

雖然用了卑鄙的偷襲方法,但突科茲適才也這麼對過虹翔,因此我也不算特別無恥。遺憾的是,我似乎太小看了敵人。雖然突科茲是個龍骨兵,不是以精神力見長的藍影魔法師,可是它的精神力量依然相當強硬。我一開始便使出了八成的力量,卻不能把它捲入意識空間,那個我制定一切規則的空間!

用尋常的話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如果說非要用什麼來形容的話,就好比我打開了一扇通往異次元之門,而突科茲正與我在門口竭力比拼,我始終無法將它徹底拉入其中!依我剛纔與虹翔商定的計劃,我把突科茲扯入意識世界禁錮起來,然後虹翔就帶着陸戰隊把剩餘的龍骨兵和奄奄一息的奧德皮格幹掉,最後圍攻這個強橫無比卻無法還手的敵人。在上將其消滅後,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我和他就可以等着升職了。可是,實際運作起來卻並非我們想象得那麼順利。只比拼了兩個回合,我便對自己能否拖住突科茲那麼多時間一點信心都沒有了。畢竟製造虛像空間的我要付出更多的精神力,到底誰能堅持的更久,實屬未知之數。

我與突科茲的精神都遊離在虛像和脫離了現實的黑暗之間,五感全部喪失,唯能感到自己與對方的精神攻勢一波一波地對撞、轟擊。時而佔據上風,如狂風掃落葉;時而吃了大虧,潰退如喪家之犬。交鋒了四五十個回合,自己終於感到力有不繼,難以繼續。正在此時,忽然感覺到自己與突科茲的精神發生了交匯。就在交匯的彈指一揮間,我與它似乎發生了許多交談,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無論怎樣解釋,我的腦海中留下了突科茲的部分思想,這是不爭的事實。它的精神裡充滿着對費里亞教無比堅定虔誠的信仰,這就是他能夠在我的精神攻擊前屹立支撐的原因。它的思想中充滿着向神的祈禱,祈願可以倖存下去,以報“我族”的血海深仇。

費里亞與人類有血海深仇?我怎麼着也覺得這句話應該反過來說纔對。但是,雖然我在那精神交觸的一瞬間向突科茲提出了這個問題,卻沒有得到它的正面迴應。它對自己虔誠的心中混入了可惡異族人的思想而感到憤怒和惶恐,只顧着加強祈禱。我這邊亦漸漸不能維持攻勢了,夢幻空間的破滅,最多就是兩三秒鐘之後的事了吧。

緊接着,眼前一亮。我的虛像空間破滅了,我和突科茲的精神都回到了現實空間中。因爲使用精神力過度,我不由感到頭暈腦脹,胸口犯惡。朦朦朧朧間只看到虹翔帶着一幫陸戰隊正圍着突科茲狂攻。突科茲此時方纔開始反應,一動起來便頓時掃開了三四個陸戰隊員,傳來哀嚎一片。虹翔立即大吼:“都讓開,讓我一個人來!”

過了十多秒鐘,我的視力和感官才基本恢復正常,想必突科茲亦是如此。然而,看清楚眼前慘烈的戰況後,我卻心裡騰上一種不是滋味的感覺,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想什麼:

不知適才我把突科茲困了多久,但看來確實給虹翔提供了足夠的時間。指揮艙裡連奧德皮格在內一共倒斃了七個龍骨兵,都是被亂斧分屍的,看來多半是虹翔出的主力。而我們的最強敵人突科茲已經被砍掉了一條腿和一隻胳膊,身上大小傷痕無數,胸腹間流淌的藍綠色體液已在腳下彙集了兩米方圓。它此時唯一能做的,唯有揮動着被砍斷了一半、搖搖欲墜的左臂奮力向虹翔和圍攻的陸戰隊員發起反擊。虹翔已經殺得眼紅了,臉上、身上到處是費里亞兵的藍色體液,惡狠狠地吼叫着將消防斧揮向突科茲。或錘、或劈,每一斧下去都使突科茲體液飛濺。

我呆呆地看着這些,忽然產生了一種疲倦欲死的煩惡感。突科茲就在被傷害到那樣的程度之時,仍能保持着強烈堅定的信仰和忠誠,沒有產生一點點的懷疑和畏懼。這樣的對手是可敬可怕的,我甚至因爲它的行爲和遭遇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罪孽感——這是我在雷隆多丟下核彈和設伏消滅奧德皮格一萬多部隊之時都從未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使我心情沮喪、呼吸困難。總之,非常不爽。

虹翔砍了很久了,大概又是興奮,又是疲憊,大聲衝我喊:“黃二,你不上來砍兩下嗎?寫報告時也好有點底氣啊,哈哈。這下咱們的功勞得定了,誰也搶不走!”

“住手。”我淡淡地回答。

虹翔怕自己沒聽清楚,手中一邊繼續揮砍着突科茲,一邊問我:“你說什麼?”

“我喊你住手!”我忽然覺得很疲憊,這是精神力過度使用的後果。

“它已經活不成了,就讓它平靜片刻,站在那裡死去吧。難道你非要把它砍倒在腳下才肯罷休?!”

虹翔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當着那麼多人也不好意思當衆駁最高領導的面子,只得燦燦地住了手,把斧頭一丟,轉身便走。就在他一轉身間,忽然已經給砍得支離破碎的突科茲動了!它聚集了最後的力量,舉起殘破的大鐮向虹翔劈去!

這一下太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可以說,任何人都反應不及了。我雖然明白做任何事恐怕都已經無法挽回虹翔重傷甚至身死的可能,卻本能地躍上前去,雙手各運了一個大智慧手印,試圖作最後一分努力。同時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悔意:我在戰場上竟然對敵人產生了憐憫和同情,以至於造成自己的兄弟被奪取生命——這種錯誤一旦犯下,往往再沒有可以彌補的機會……

我已經追不上突科茲了,人在空中時,便看到他的大鐮那麼一分一分地向虹翔的脖子劈去。虹翔此時已經喪失了全部的護甲,武器也丟了,加之沒有防備,護身氣幕完全沒開——即使開,也不見得就能防住突科茲元帥的臨死一擊。他的特長是腿功,不可能如我一般用鐵手功來抵擋這樣的致命一擊的。

可是,就在我爲虹翔的小命心急如焚的那一瞬間,他卻靈敏地感覺到了危險,立即一個側倒轉過了身,雙掌合起隨即外翻。掌中光芒一閃,一個壘球大的光球激射而出,擊中突科茲的胸口後穿體而出,正轟在我的大智慧手印上!我此時運足了全力攻擊,沒有絲毫防禦,頓時全身又如雷擊火焚,視野中燃起了熊熊大火,身子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正落在第一次給突科茲打飛時的那個飲水機前。眼前大火逐漸熄滅,熄滅成爲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四周都是一片沉寂,使得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就這樣死去了?據說死亡就是這樣,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感覺不到,也什麼都不用作。然而,突然爆出的一陣喧譁打破了我對寧靜死亡的憧憬:

“司令,司令是怪物,會用魔法!”小妹妹甲發出了恐懼的尖叫。

“放屁,我這是秘密武器,叫……‘鼕鼕波’,藏在我手腕下的。這可是超先進技術的納米武器,說了你們也不懂。小丫頭不懂就不要亂說,小心扣工資!”

“司令,你怎麼把總督打死了?”小妹妹乙怯生生地發出了疑問。

“混帳!哪裡死了?少胡說!你看那眼珠子還在轉呢,死不了,死不了的。”

“現在該怎麼辦啊?”小妹妹丙丁庚辛等一齊發出了哀號。

“該忙什麼忙什麼去,立即撤出亞邁碎石帶!來來來,你們兩個,把這個總督大人擡到我的休息室去。找找看有什麼生理鹽水、醫用酒精一類的,只要是弄不死人的都給他掛掛,免得有人誣告說我不作爲不救治他。也當他這回辛苦了,我請他喝酒。”

“……”

“……”

後面的對話還很多,可是我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了起來,逐漸什麼也聽不清楚,什麼也記不得了,隨即陷入了沉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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