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幾人站在船頭等待着,看着一位位士兵徐徐而下,然後在高順的安排下各自站好要位;李巖的船才靠岸。
“靠上了!”陳五說了句;船徐徐靠上碼頭,李巖冷然注視,見得下面宜昌府迎接的音樂響起,按照迎接的規矩,他必須到了音樂中段,纔可下碼頭,如果就這樣直接上去,顯是立刻會使人生疑的。
“府臺大人到!”李巖穿着緋色官服,在團團護衛之下,正容而下,顯的威嚴肅穆,他本是朝廷官員,又兩世爲人,雖然年輕,氣度上完全有着堂堂府臺該有的樣子;下面正在迎接的鄉紳官員一看之下,就立刻心中就自佩服;如是普通人就算得到如此官位,沒有這個姿態,恐怕第一眼就會讓人生出輕視之心,這不是地位問題,而是人長久以來才能形成的氣度,是很特殊地感覺。
“聖旨到,衆臣民聽旨。”李巖徐徐展開聖旨,聖旨在陽光下燦爛發光。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這時,無論官員還是軍隊,全部一一跪拜在地,都連頭也不敢擡起,這是該有的規矩,確立李巖的正統地位,如果是和平交接的話,到是不必如此大張聲勢;可是宜昌府如今算是沒有了主官,卻必須來這麼一遭。
衆人跪下,大批軍隊已經紛紛下船,暗中控制了碼頭的各處重要位置,敏銳點的官員一看就覺得不妙,但是又不敢違抗,此時,聖旨已經開始讀了,當真是個個跪伏。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君虛中以求治,實賴股肱之任臣;夷陵縣縣令李巖,就任縣令,勤勞王事,卓有政績,特晉爲宜昌府知府,欽哉。”只是念前一段,剩餘的倒不用念,這個是李巖的私心,不過誰也不敢拿過來聖旨看看,上面寫得是什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跪接到,這就是確定了遵從聖旨,確立李巖爲主官了。
宣過聖旨,鄉紳官吏便前來見禮,這可是以後他們的主官了,不好好巴結,滅門府尹可不是隨便說着玩的。
看了一下稀少的衆人,雖然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不過李巖還是皺着眉頭問道:“各部經承何在?”據他的調查,這些他直屬的下官基本都全部被東廠、錦衣衛抓走了,可是還是要問一句,不然就顯得他對府治漠不關心了。
這時,衆人之中一位拄着柺杖的老者站了出來,行了一禮,他顫抖着回道:“回府臺大人,下官是府學教授張謙;見過大人,大人有所不知,如今府衙之中各房,只有禮房還有老夫兼着,其餘各房都被東廠的人抓走了;知府大人在半月之前也一同被抓走了;推官大人昨夜被害,兇手卻已經被抓到,正在府衙等候大人處置。”
“靠”這個府衙算是完了,這是李岩心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雖說李巖也派人曾來探聽府中的消息,可他還不知道這宜昌府上下,如今竟只剩一名府學教授在撐着;李推官昨晚被害?怎麼會這麼巧,不過李巖還是不動聲色,接着問道:“府中錦衣衛何在?”這時,各地的情報機構基本上都是錦衣衛來做的,而且錦衣衛的高手也不少,也不直屬府中管轄,所以錦衣衛應該乾淨許多。
這時,衆人之中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行了一禮,他唯唯諾諾的回到:“大人,百戶,總旗也都不在了,只剩小人了,小人是個小旗,其他的人都因爲探聽消息不利被東廠給抓去了。”
李巖已經無語了,真是滿目瘡痍,接下來不用問了,千戶所肯定也是如此了,算了,先安排人接手吧。
李巖轉身對高順吩咐說道:“既然如此,宜昌千戶所千戶就有高順將軍擔任,高順將軍帶三個總旗人馬,現在就去接任整軍,立刻去辦。”軍權是這個時代最重要的事情,李巖可不想剛升任知府,軍中就來個譁變。
高順被升爲千戶,他也不以爲意,直接接受了,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謝大人。”說完,立刻接令點好人馬而去。
接下來李巖又下命令道:“陳五任兵房經承兼任本府捕頭,立刻接任,馬上去整理本府捕快、衙役名冊,還有立刻封鎖城門。”這是城中的武力,也要順利接手,他才能暫時安枕。
陳五終於如願以償成爲了官身,也恭敬的行了一禮,高興的應道:“是,大人。”說完,他便立刻帶人向府城而去。
這兩樣主要武力只要握到手中,其他的官職就不足爲慮了,暫時也沒有好的人選,只能稍後詳細瞭解後再去安排了。
接下來等到高順和陳五一切順利的回報,他就帶着衆人進了府城,住進了府衙;在府衙接風洗塵之後,李巖把府學教授張謙留了下來,詳細的問起了那個推官遇害的案子;這事發生的時機也太巧了,就像是他初至夷陵,縣令就遇害了一樣;他想着,會不會裡面還藏着什麼隱情。
這張謙看來也是一把年紀了,都快走不動了,他坐在位上,對李巖拱了一下手,說道:“府臺大人,下官之前失禮了,這府中一團亂,下官年老體弱,實在是沒有安排好。”
“不敢,張大人教化本府,教化有功,本府素是景仰,這些小事,就不足掛齒了。”方信笑的說着。
這人,關係到本府所有士子的輿論,還是怠慢不得;看他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能坐在府學教授的位置上,李巖知道,這個人必有過人之處。
這張謙搖了搖頭,嘆息着說道:“老了老了,實在不行了;這個案件還需大人親自去詢問,下官也是時間匆忙,不知詳情。”
“既如此,那本府就待會過問,哪還有一事,不知如今府中院試老大人可有安排?”院試是選拔舉人,這是官爵之路的第一步,很是重要,還需要先考一考府中的秀才,選拔出能參加院試的人,明年就要院試了,這事一般都是提前一年要考選好的。
“本來一月前應該就安排好的,可是反賊作亂,到如今已經拖了一個月了。”老頭無奈的說道,沒有知府的配合,他是做不到這件事的。
“既如此,張大人放心,這本府自會安排,只是,還望老先生,親自主持纔是。”李巖說着,這個只是選拔的環節,李巖可以託付他來辦,也算是賣他一個好。
“院試可是慎重,實是教化大事,老朽代全府學士謝大人了,只是,老朽本來早些就該退了,可是府中突然多事,既然大人已經上任,但老朽也地確老了,怕是無能爲力了。”不攬權,這是他能平安做到退休的要訣。
“老大人德高望重,非先生出面不可啊,至於具體事情,自然無需老大人親自去作,其餘就有本府親自安排。”李巖就如此說着,這人的意思他也明白,是要對李巖示意自己的清白,絕對不會對李巖的權利有所影響。
張謙聞言眼前一亮,他也一大把年紀了,知道這等於是自己最後一期學生了,想了想,雖然眼神黯淡幾分,卻還是笑着的說道:“實在不行了,如今有大人這個名士在此,老朽也可放心把府學交到大人手上了。”依他的判斷,這些年輕人最不願意被人分薄了自己的權利,他以爲李巖也是如此之人。
“既然如此,那就由老大人的意思,不過這主考官還是由老大人擔任,本府就任副主考,另外不知老大人可有得力的子侄?請恕本縣冒昧,老大人年老,這府學地位置,也可和本府說說,事先安排幾分,如是有能力,本府也不吝提拔。”李巖就斷然說着,算是給他一個承諾,這個人提出的人選就是再怎麼不好,李巖也會給一個閒職的。
張謙眼前又是一亮,這等於是給他一個官位,想了想,自己的親近子侄,卻是沒有一個成才的,眼神黯淡了幾分,想到了另外一位遠房的子侄,他無奈的說:“老朽有一弟子,名叫張信,十年前就中了秀才,可惜一直沒有中舉,但是人品厚着,可以爲大人一用。”推薦一個能成才的,還可照拂自己一家,他也算是精明。
“既然如此,那就由老大人的意思,等會老大人可喚他前來見我。”李巖就斷然說着,這老先生在此地任職數十年,威望必定很高,還是籠絡的好,等他推薦那人前來看看能力如何,李巖再安排位置。
等送走這位老大人,李巖便開始安排公務,如今其他事倒不重要,儘可交給宋獻策去辦,不過這個推官被害案他需要儘快解決,他隱有感覺,這裡邊,藏着什麼大案!
李巖先去查看案情的宗卷,這會陳五已經安排好衆衙役、捕頭、捕快,已經帶了一箇中年捕快前來等候李巖的安排。
“你等先把案情詳細說一下。”李巖吩咐道,他看着宗卷,一邊問着。
這個捕快姓江,見李巖問話,恭敬地行了一禮,連忙回答道:“回府臺大人,這宜昌府雖說有反賊潛伏,但這些年到沒鬧過這麼大的事,案子情況是:昨夜苗寨寨主石勒的兒子石雲慶因爲放火燒死了趙推官和他的小妾,還將趙推官的內宅也燒燬了,被趕到的衙役當場抓獲,他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聽到這裡,李巖明白了,自己到衙門時路上看見一大片燒燬的房屋,原來是被這個苗寨寨主的兒子石雲慶給燒的,那片房屋應該是趙推官的內宅,如今已經成了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