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迥雪要另外重新寫一張借據給孟天楚,孟天楚半真半假戲稱這點銀子不用寫借據,自己相信慕容迥雪不會賴帳。這讓慕容迥雪對孟天楚更是感激。慕容迥雪要每個月償還孟天楚五百文,但孟天楚只要她每個月還一百文,也就是說,孟天楚開價每個月給慕容迥雪的工食銀是五百文,扣掉還債的一百文,每個月支付給慕容迥雪四百文就可以了。
孟天楚讓慕容迥雪當他的私人書吏,而刑房裡的工作慕容迥雪並不承擔,也就是說,慕容迥雪幹一份工作拿兩份工資,不僅所欠的二十二兩多債務可謂一筆勾銷,反而每個月平白多了四百文的工食銀,這個帳她當然算得過來,所以,對孟天楚的感激真可謂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了。
慕容迥雪對於孟天楚的用心怎麼也猜不透,如果說孟天楚喜歡她,那直接拿這二十二兩白銀作爲聘禮,託媒說親納她作小妾也就是了,以慕容迥雪家的家境,把女兒嫁給孟天楚,有了一個好的歸屬,還能還清所有債務,家裡人自然會滿口子答應,甚至還要暗自裡燒高香了。可孟天楚卻沒有這麼做,這就讓慕容迥雪有些猜想不透也不敢亂猜了,只是下定決心好好做事,報答孟天楚的恩德。
對於孟天楚來說,二十二兩白銀,價值人民幣兩萬多塊錢,卻也不是什麼太大的數字,用來幫助一個可憐的美女,又能給自己找一個死心塌地幫自己做事情的刑名秘書,那自己也就可以空出手來,專心破案,打造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了。所以,對他來說,這二十二兩白銀還是花得很值得的。
孟天楚有了慕容迥雪這個私人秘書,刑名公文方面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當然孟天楚並不依賴慕容迥雪,自己也偷偷學着相關知識。畢竟這些都是死的東西,文書格式中也大部分都是些套詞,只要肯下功夫背,還是比較容易掌握的。所以一段時間之後,基本的程序和基本的公文格式他也都掌握了,就算沒有慕容迥雪,孟天楚自己也能勉強對付。當然,公文方面主要還是依賴慕容迥雪具體操辦。
慕容迥雪在孟天楚面前,從來都是把他當恩人,畢恭畢敬。有時候孟天楚和他開幾句玩笑,她都是漲紅着俏臉低頭不語,讓孟天楚也不敢太過唐突。
一個多月過去了,天也漸漸熱了起來。
這天中午散衙,杭州仁和縣主簿袁近拿着一疊請柬,興匆匆進了內衙,先給仁和縣知縣蔡釗送了請柬,然後來到孟天楚的小院子,恭恭敬敬將一份大紅請柬遞給了孟天楚。
這些日子來,孟天楚已經和衙門裡的衆官僚混得很熟了,笑呵呵接過一看,原來是份喜柬,晃了一眼便已經明白大致內容,原來是袁近袁主簿的兒子明日成親,便笑道:“恭喜恭喜,但不知袁大人迎娶的是哪一家的千金呢?”
袁主簿哈着腰滿臉是笑說道:“是東城林掌櫃的千金林思。”
“哦~!”孟天楚拖長了聲音,若有所悟的樣子。這林掌櫃是杭州的一家大戶,光杭州城裡的商鋪就有十數家。以前仁和縣知縣蔡釗聘請孟天楚爲師爺的時候,曾經邀請過這林掌櫃,回憶起好像是個大胖子,矮墩矮墩的,聽說還花錢捐了一個功名。他女兒倒沒有見過。古代沒出閣的女子,尤其是官宦或者大戶人家的女子,外人一般是很難見到的。
這袁近大小是個正九品的主簿,相當於現在的縣糧食局兼司法局局長,也勉強算得上官宦之家,迎娶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倒也還算得上門當戶對。
孟天楚拱手道:“明日午時,鄙人一準前來恭賀。”
袁主簿笑呵呵拱手謝過,拿着剩餘請柬出了內衙,來到縣丞張弛張大人內衙前,站住了腳。想了想,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過去,讓門房通報。
縣丞內衙門房冷眼瞧了瞧袁主簿,兩眼翻了翻,鼻孔裡哼了一聲,這才拖長了聲音道:“袁大人等等,小的給您通報去~!”慢騰騰往裡走。袁主簿站在門口,神情頗爲尷尬。
過了好一會,那門房這才慢慢踱着方步走了回來,對袁主簿道:“袁大人,我們老爺請你進去客廳說話。地方您是知道的,小的就不陪您去了。”
袁主簿點了點頭,低着頭慢慢走了進去,來到縣丞內衙客廳,裡面空蕩蕩的,縣丞張弛並不在客廳裡。也沒有僕人出來招呼他,連清茶都沒有一杯,袁主簿只好自己在客廳椅子上坐下,低着頭,怔怔地看着手裡的那張大紅請柬。
又過了好一會,這才聽到後堂有跟班長隨高聲唱道:“張縣丞張大人到~!迎~!”
袁主簿急忙起身,躬身施禮。
縣丞是正八品,比主簿高兩級,相當於現在的副縣長。所以袁主簿必須以下官禮相見。
張縣丞也不看袁主簿,陰着一張臉走到主座前,撩衣袍坐下。這時候,僕人們才送了兩盞茶上來。
袁主簿上前一步,躬着身,雙手將請柬恭恭敬敬遞了過去:“張大人,明日午時,犬子成親,躬請張大人光臨。”
張縣丞也不接請柬,哼了一聲:“袁大人,你兒子成親,就用不着給本官送請柬了,反正你也從沒將本官放在眼裡,就當本官不存在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呢。”
袁主簿沉着臉道:“張大人與卑職都在衙門裡爲官,卑職一直對大人很是敬重,這公務上的事情,希望不會影響到我們的私交。”
“袁大人言重了,公務上你不聽本官號令,只聽蔡大人的,本官也從沒說過二話,不過,本官是個直性子,說話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咱們兩上下關係處得不好,這在衙門裡也都是衆所周知的,也不必隱瞞或者回避,還是應當直面纔是。按道理,公務上的事情的確不該牽扯到私交,但本官自問與袁大人除了公事之外,也沒有什麼私交可言,所以也就不存在這些禮尚往來了。”
袁主簿更是尷尬,將請柬放在桌子上,不再說話,拱了拱手,轉身往客廳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