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的人,如果懷疑被謀殺,要解開繩索放下屍體,最好是從中割斷,而不能解開脖頸上的繩結,因爲兇手捆綁脖頸的手法和方式,常常是偵破案件的重要線索,也是將來與口供對照,證明犯罪的重要證據。
如果需要搶救時,也要避開繩結處剪斷脖頸上的繩索,對於房樑上的繩索部分,能夠不移動的,最好不要移動,因爲兇手在房樑上繫繩索時,可能會留下很多有價值的線索。
孟天楚將屍體放在地上後,發現捆脖頸的繩套是活結,忙用手鬆開,如果秦夫人還活着,不用割斷繩套也不影響呼吸。
孟天楚先探了探秦夫人的鼻息,將耳朵貼在秦夫人胸脯上聽了聽,然後伸兩指按住秦夫人的頸側靜脈,心中一沉,秦夫人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也沒有脈搏,估計凶多吉少。隨手將那小剪刀遞給夏鳳儀,冷冷一笑:“娘子,把剪刀收好,說不定以後用得着。哼!”
夏鳳儀接過剪刀,嘴脣動了動,想解釋什麼,可此刻不是說這事的時候,轉身退了出去。
孟天楚看見門外有燈光,對秦逸雲道:“你別亂動屍體,我去拿燈來,仔細檢查。”說罷出門,看見方丈玄音手裡提着一盞小燈籠,便要了過來,又讓玄音再去點幾盞燈來,然後提着燈籠進了廁所。
來到屍體旁,一手輕輕翻開屍體的眼簾,一手將小燈籠舉在屍體頭面部上方左右移動,秦夫人的瞳孔對光已經沒有反應,用手指將瞳孔擠變形後,不能恢復,說明中樞神經系統機能已經停止。抓起她的手,緊壓手指,指端沒有青紫淤血,說明血液循環也已經停止。
孟天楚搖了搖頭,低聲對秦逸雲道:“尊夫人已經死了。”
秦逸雲頓時爬在屍體上呼天搶地痛哭起來。
孟天楚道:“秦兄,先不要悲傷,當務之急是查清楚尊夫人究竟是怎麼死的,是自己上吊還是被人謀殺。如果是被人謀殺,那就要報官緝拿真兇,替尊夫人報仇!”
秦逸雲身子一顫,點頭道:“孟公子所言極是,現在……現在怎麼辦呢?”
“現在深更半夜的,山路難行,恐怕只能等天亮才能去報官了,但如果拖到天亮,假如尊夫人死於他殺,恐怕罪犯會藉機脫逃,恕在下直言,在下對偵破案件素有研究,或許可以幫上忙,如果秦兄信得過,在下願效棉薄之力,查清尊夫人死因,如果是他殺,立即偵破此案緝拿兇手,同時天亮派人下山報官。你看如何?”
秦逸雲曾經寫信推薦孟天楚去當刑名師爺,所以,估計他對破案刑名事務應該有所研究,當下點點頭:“好,那就拜託孟公子了。”
孟天楚讓秦逸雲拿着燈籠,自己先對秦夫人屍體進行了大致的外表檢查。
秦夫人脖頸上那根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鍊已經不見了,孟天楚將丫鬟霽雯叫進來,問她秦夫人睡覺的時候,項鍊是否脫過,霽雯說秦夫人那串項鍊從不離身,連洗澡睡覺都不脫。
孟天楚想起來了,在齋房的時候,秦夫人自己也曾說過這話。看來,有圖財害命的嫌疑。
除了屍體頸部繩索縊痕外,頭部和身體各處沒有明顯外傷痕跡。廁所裡不方便進行屍體詳細檢查,與玄音方丈商量之後,決定將屍體擡到大雄寶殿側邊的一間廂房裡進行檢驗。
秦夫人事先並沒有流露出自殺的意圖,也沒有足以讓他自殺的事情發生,如果真要自殺,一般會選擇在臥室上吊,而不會選擇在廁所。所以,上吊自殺的可能性很小,意外事件也不可能,那麼,他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當然,最後需要法醫檢驗來認定。因此,孟天楚決定先進行現場勘察,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痕跡。
孟天楚拿着小燈籠,仔細對廁所裡的情況進行查勘。
這古寺當年香火比較旺盛,所以這茅廁修得比較大,分男女兩邊。磚木結構,青瓦蓋頂,廁內有好幾個蹲位,之間有齊腰矮牆相隔。
由於古寺後來鬧鬼,僧侶都跑得差不多了,只剩這一老一小兩個和尚,除了偶爾抄近路路過的路人之外,也沒什麼香客,不過,兩個和尚還是經常進行打掃,所以廁所裡還是很乾淨的,沒有什麼蜘蛛網或者灰塵。當然,也就沒有能夠在地面發現足印。
蹲位之間的矮牆上,也沒有發現什麼足印之類的痕跡。
孟天楚很是失望,也很遺憾,自己穿越過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個法醫物證勘察箱,要是早知道這樣,帶一個足跡靜電提取儀來,說不定就能發現足印,從而找出兇手來。
地面、矮牆都進行了仔細察看,沒有什麼發現,就只剩下房樑了。
捆屍體的那根橫樑是最下面一根,孟天楚踩上矮牆,頭部便剛好與橫樑平行,也就可以看見橫樑上的情況。
舉着燈籠照了一下,頓時心頭一沉,捆繩索的這根橫樑上也是乾乾淨淨的,伸手在上面一抹,在燈籠下看了看,連一點灰塵都沒有。照了照其他橫樑,也是如此。
孟天楚將玄音和虛鬆兩個和尚叫進來一問這才知道,原來這兩和尚除了唸經之外沒事幹,所以每天一小掃,五天一打掃,每五天就要將古廟徹底打掃一遍,包括廁所,除了房頂的瓦片不掃之外,房樑也要打掃得一塵不染。
這不是吃飽了沒事幹撐的嗎,房樑你去打掃什麼呢?現在好了,啥痕跡都沒留下。
孟天楚還不死心,讓老何頭將自己的法醫物證勘察箱拿來,取出磁性指紋刷,在房樑上小心刷了一遍,可一枚指紋都沒刷出來!
理論上講,手指按過的地方,就會有指紋留下,但是受物體特性和檢測方法手段等因素影響,並不是留下指紋的地方,都能檢測出指紋來。
孟天楚接着檢查橫樑,沒有發現繩索的摩擦痕跡,橫樑上的繩結是個一般的死結,沒有什麼線索意義。
孟天楚很是沮喪,現場勘查完了,什麼都沒發現,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