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順着繩索回到帕布山的山頂,此時天色未亮,先前被浮雕石門上的靈所弄暈的兩人還沒有醒過來,而那個被沃金一拳打暈的人亦是如此。
“呼…累死了。”
庫洛靠坐在石頭邊上,喘息着。
“你的身體太弱了。”琳達微微搖頭。
庫洛擡頭看向琳達,無力反駁。他雖然經常鍛鍊身體,但也只是普通人的那種鍛鍊,爲的是身體健康,與武鬥家的修煉相比,就是嬰兒與壯漢的懸殊差距。
反觀沃金,即便是受傷不輕,可此刻依舊是面不紅,氣不喘。這就是身體之間的差異。
十分鐘過去,庫洛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身體也沒剛開始那麼難受了。
這時,陵墓入口下方突然傳出來呼嘯的風聲,吸引了三人的注意,當他們望過去的時候,一道嘴裡叼着偌大塊狀東西的黑影竄了出來。
那黑影落地,直接將嘴裡叼着的東西扔到地面,發出悶響聲。
黑影是黑貓,而它叼上來的東西,體積要比它大上四五倍不止,呈四方形,上面附有一層結實的黑色厚殼,殼上滿是嬰兒手臂大小的尖刺。
殼下,則全是輕微透明的白肉,看上去挺像剝開殼的蟹肉。
好嘛,可真是個貪吃鬼……
庫洛眉頭微皺,大概猜到這塊肉應該跟那頭螃蟹怪物有關,也就是說,黑貓幹掉了那頭螃蟹怪物,而他竟一無所知。
此時,他只覺得黑貓的舉止愈發難以捉摸。
“什麼意思?”他看着黑貓,問道。
黑貓身形一縮,變回了家貓大小,也是庫洛一開始見到的模樣。
他懸浮在螃蟹肉上方,說道:“這螃蟹鉗肉的口感不錯,但生吃的味道不怎麼樣,一會帶回去清蒸,我可以分你…嗯,…四分之一。”
那頭螃蟹怪物的蟹鉗是現在這塊蟹肉的二十倍,黑貓能帶上來的量有限,也就是這塊蟹肉,其餘的他在底下全部吃掉了。
聽到黑貓的話,庫洛卻是冷笑一聲,懶得接話。
看到庫洛的反應,黑貓也不在意,淡淡道:“這最不濟也是頂尖的魔獸肉,你不想嚐嚐嗎?”
“你還真把我當鏟屎官了?”庫洛反問道。
黑貓聞言,額頭輕皺成一片,似是人類的皺眉動作,它擡起尖爪抵着下巴,思考着要怎樣才能讓庫洛同意幫他烹飪。
“這是你的靈獸?”
看着庫洛和黑貓的對話,琳達一臉奇異之色,能有如此智慧的靈獸相當少見,但她比較奇怪的是黑貓的態度,看上去更像是獨立出來的個體生命,且是不受主人控制的那種。
“理論上是的。”庫洛無奈道。
“理論上?”琳達更加奇怪了。
“他是從我的靈裡衍生出來的東西,但不受我控制。”庫洛解釋道。
“是這樣嗎…”琳達瞭然的點頭,這種擁有獨立智慧卻不受主人控制的靈獸,倒也不是沒有,但不管能不能控制,靈獸的存在都是以靈能力者爲主。
靈能力者歷史中,曾有過不聽從靈能力者命令的靈獸,但靈獸依然會爲了靈能力者而戰鬥。
庫洛的靈獸應該就是這種類型,看上去沒有半點主從關係,但庫洛剛纔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靈獸自己出現救下了庫洛,這就是自主性較強的優點。
但是,琳達比較疑惑的是黑貓的狀態,無論靈獸是什麼類型,都是以靈能力者的氣量塑造出形體,而庫洛此刻的氣量明顯無法支撐黑貓的顯形,這是比較特殊的一點。
實際上,黑貓維持形態甚至變身的氣量,是之前他從庫洛身上吃來的氣量。
“你說誰是東西?”思考中的黑貓聽到庫洛說它是東西,驀然間便是炸毛。
“說的就是你。”庫洛淡淡道。
黑貓頓時飛快的擡起利爪,但片刻後又收了起來,庫洛傷不到它,而它同樣也傷不到庫洛,更準確的說,只要他傷到庫洛,就會“魂飛魄散”。
從雙方的立場來看,無論有沒有那個潛在的規則制約,它都是處於絕對的劣勢,而唯一能從庫洛身上討到便宜的事便是吃氣量,但那也需要苛刻的啓動條件。
一想到這裡,黑貓感到心累,收起爪子時的動作略微帶些頹廢。
它能掌握主權且逞威風的時機,只有庫洛滿足條件從而讓它啃食氣量的時候,說實話,明白自己是如何誕生的後,它非常不甘心,但又無可奈何。
看到黑貓擡爪又放下爪子的矛盾動作,庫洛眼裡閃過一抹異色,他對黑貓的瞭解太少了,不過黑貓好歹救了他兩次,乾脆就當作一隻不聽話的貓來養算了。
旋即,他又想到黑貓之前有過變身成長刀的舉動,覺得黑貓可能有變形的能力,一會要在浮雕石門下一道禁忌,倒是不用特意跑一趟,讓黑貓直接變成豎琴就行了。
一想到這裡,他準備以這個條件來跟黑貓談。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見黑貓忽然動了。
黑貓心裡憋了一股氣,又不能發泄在庫洛身上,便是化作一道黑影,衝着那倒在地上的三名昏迷未醒的人而去。
“你想做什麼?”庫洛見狀,立即出聲質問。
琳達眉眼微凝,她從黑貓身上感受到一絲冰冷的殺意,由此判斷出黑貓想殺了那三個人。
黑貓沒有理會庫洛,身體掠過躺在地上的人,一爪一個刺入那三個人的心臟,隨後飛快收起,不沾染半點鮮血。
那三個倒黴蛋,就這樣在昏迷狀態之中被黑貓殺掉了。
轉眼殺完三人,黑貓神情淡定,擡爪指向琳達,冷冷道:“這肌肉女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
黑貓話還沒有說完,下一秒,一道人影橫在黑貓身前。
“嗯?”黑貓金眸裡映入一隻好看的握拳小手,卻是琳達。
嘭嘭嘭……!
片刻之後,黑貓的頭上臉上起了很多大包,整張臉已經變形,在雙眼冒火的琳達面前瑟瑟發抖。
看着黑貓的慘狀,庫洛嘴角微抽,他無心爲琳達拍手叫好,只想着以後絕對不能口誤在她面前提出“肌肉女”這三個字。
黑貓捱了琳達一頓胖揍,委屈得像個孩子,一下變得老實了許多。
庫洛看到在琳達面前瑟瑟發抖的黑貓,幸災樂禍的同時,又覺得很難辦,這傢伙殺起人來似乎毫不手軟,而他又控制不住,要是……
庫洛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要是這傢伙突然對身邊的人出手……
一想到這裡,庫洛眼神驟然間冷了下來,有這種可能性存在,他便不由自主有了抹殺掉黑貓的念頭。
那產生的念頭無比認真,哪怕是沒有發生,他也不允許有任何一絲可能性存在。
當庫洛產生抹殺的念頭時,黑貓像是觸電一樣,忽然間一個激靈,立即看向了眼神逐漸冰冷的庫洛,連忙解釋道:“你不想其他人再進去陵墓,所以我才幫你殺了這三個人,因爲他們知道陵墓入口在哪裡,至於這個肌…肌膚美麗的小姐,完全就是口誤而已。”
黑貓想起剛剛琳達的可怕之處,嚇得趕緊改口。
庫洛看到黑貓突然主動解釋了一堆,目光微沉,說道:“可我沒讓你殺人。”
黑貓的眼神閃爍了起來,認真道:“殺了最好,這樣陵墓入口的消息就不會泄露出去,這不是你最想要的結果嗎?”
庫洛聞言,只是靜靜打量着黑貓,針對黑貓的反應方式思考了起來,他隱隱有些頭緒。
黑貓也是冷靜下來,但那腫脹的大包讓它看起來頗爲滑稽。
通過剛纔的事情,證明它能夠出手的對象是有限制的。
條件1:對庫洛產生威脅的生物。
條件2:庫洛想殺掉的生物。
條件3:想殺掉庫洛的生物。
條件4:只要滿足庫洛想要的結果便可以殺掉的生物,無關庫洛有沒有殺意。
四個大致的條件,便是黑貓出手對象的限制,而且殺掉的生物越多,對黑貓就越有好處。
就像剛纔那三個倒黴蛋,就恰恰符合了條件4,而琳達更多的是符合條件1,但黑貓也沒有弄清對手的實力。
或許它認爲經過剛纔一系列戰鬥,琳達的氣量消耗不少,纔敢口出狂言,亦或者就是口誤而已。
在陵墓的平臺之上,庫洛有危險黑貓就必須出手,因爲他們是共生體,庫洛死了,它也得完蛋。
遺憾的是,那些藤蔓是一個整體,殺再多都只是計入一個目標數量,而還能出手的就是螃蟹怪物了。
這些信息,黑貓沒必要透露出來,但爲了消除庫洛的戒心,它還是會選擇將一些信息說出來,以打消庫洛的不滿。
靈獸終究是靈獸,儘管不用聽從命令,誕生方式特殊,又能夠成爲獨立的個體,但還是得以靈能力者爲主,哪怕智慧再高,永遠都不能成爲徹徹底底的獨立生命體。
但正因爲智慧高,明白這點就會不甘心,而不甘心之後,就想要試一試,哪怕是與天試比高,也要嘗試一番。
可以說,擁有獨立氣量的黑貓相當於庫洛的一個隱形保鏢,而它的誕生與庫洛本身擁有直接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