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奏樂傳花
馮氏話音剛落便有奴婢送上百朵秋菊，琴師樂起，男席，女席各執一朵菊花，一一傳遞，不似現代擊鼓傳花般，生怕得到的緊張節奏，而是慢得不行。
凌筱筱看着蔣欣從自己身後遞過來的菊花不禁一愣，怎麼自己也要參加？不是說這是爲成婚者的遊戲嗎？
不待凌筱筱想要不要接下，琴師的曲子已經停了下來，蔣欣微微一笑，收回了遞出的手，而男賓得菊的卻是早先在園中見過的蘇瑾玉。
“呵呵，何姐姐，他們還真是有緣呢。”看着自家閨女和她看好的女婿一起得花，方氏心中愉悅，衝着何氏巧笑道。
何氏不想接話，便只得裝作關注場上的情形，“這瑾玉真是的。”
方氏看着何氏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以爲她真的沒聽見自己說的話，便也順着她的目光，看向男賓的坐席，這一看不禁又驚又怒，這蘇瑾玉竟敢...
原來蘇瑾玉選擇自罰三杯，並不打算賦詩或者表演節目，方氏之所以生氣是因爲，這種變相的相親活動，即使心中不願也會意思一下，可現在他自罰酒，就很明確的表了態，他對蔣欣全無心意。
而蔣欣到是全然不在意蘇瑾玉的選擇，而是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己心儀的郎君，悠悠的從軟席上站了起來，聲音悅耳的說道：“小女子打算賦詩一首。”
“快給小娘子準備筆墨”段夫人也沒想到蘇瑾玉竟會選擇喝酒，愣了一下，聽見蔣欣的話後，趕緊出聲吩咐道。
“金秋萬菊鼎盛開，百花仙子乘風來。千資百媚遊人醉，芳香溢滿雅居齋。蔣小娘子，好詩。”馮氏接過婢女遞過的紙輕聲念道。結尾不忘誇獎剛剛坐回席的蔣欣。
“好詩...”“好詩”
“大家誇獎了”蔣欣雖然很受用，但還是紅着臉謙虛道。
琴師樂音再起，花朵傳遞，凌筱筱決定這次裝死到底，誰給她遞花她都會當做沒看見，反正她發現唐人都很有品，不像她在現代的同學，如果你不接都會將花丟到你懷中，凌筱筱看着戲，偷着懶。喝着茶，快哉，快哉。
“筱筱怎麼不跟大家一起玩玩。”何氏看着對面路遙和江隨雲都接了花。這邊凌筱筱還在裝傻充愣，不禁輕笑道。
“我？夫人，我又不是小女孩了...都好幾個孩子的娘了，這...這就免了吧。”凌筱筱一陣尷尬的說道，心中不禁埋怨。那兩個‘老男人’跟一羣孩子起什麼哄啊！ 雖然二十五六歲在現代來說是很年輕，可架不住這幫小年親才十五六歲啊！
“一起玩玩是對的，不然你等我們這麼大歲數了，想玩都玩不了呢。”一旁方氏也接話說道，她也想借此看看凌筱筱的實力，爲何這麼受段夫人待見。
“方姐姐一點都不老。”凌筱筱輕笑回道。卻完全不提一起玩的事。（由於古代結婚生子早，她們觀陽陽四歲，便以爲凌筱筱才二十一二歲）
這面她們聊着天。那邊琴聲已落，這次接到花的竟是凌嫣兒和沈復，凌筱筱驚歎，這纔是傳說中的緣分吧。
“菊爲四君子之一，小生獻醜。在此便以菊賦詩一首。”沈復見凌嫣兒依舊坐在那兒，無意起身。便先行說出自己的選擇。
“聽三白兄作詩，當浮一大白。”鹿南學院的學子多敬，沈復學識，此時聽他要吟詩，都自濁一杯酒笑道。
“溪邊崖畔未知憂，葉落寒霜萬里羞。不與百花爭二月，只留香蕊滿清秋。”沈復沒有用紙筆，而是爲自己斟了一杯酒，便一句句吟道。
雖然衆人都說是好詩，但凌筱筱在一旁卻完全聽不出意思，只是擔心的看着身側的嫣兒。
卻見凌嫣兒突然擡起了頭，衝着凌筱筱淺淺一笑，示意無礙，便慢慢的站了起來，先是衝着衆人福了福身，然後輕聲道：“小女子不太會作詩，便爲大家獻上一曲。”
凌嫣兒輕移蓮步，優雅的坐在了琴臺上，芊芊玉手輕撥瑤琴，一首古曲《洞庭秋思》便傾泄而出。莫說，她的琴藝還算不錯，只是不知是不是心神不寧，有幾個細小音節竟然彈錯，樂中高者只需用心，便可聽出，但高者自然不包括凌筱筱，對於聽詩她更喜歡聽曲，所以在她看來，嫣兒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凌嫣兒雖然手腳發軟，但爲了姐姐和凌府的顏面，她還是儘量讓自己的腳步穩定，笑容甜美的走回了座位。
“嫣兒很棒”凌筱筱親自爲她倒了杯花茶，遞到她爲顫的手中笑道，夾在中間的子汐也是拍着小手叫好。
接着中彩的卻是路遙和一個凌筱筱已經忘記名字的小娘子，隱約間記得好像是是馮夫人的女兒。
路遙連倒三杯，示意放棄表演，在衆人遺憾的目光中，豪氣的飲盡，凌筱筱嚴重懷疑他是喜歡此酒想多喝一些，她還記得那瓶茅臺就是這麼一杯杯被他喝盡的，也不見他醉。
“路師父都不表演，真小氣。”小子汐看着只知喝酒的路遙嘟嘴道。
“是呢，他真小氣。”凌筱筱和嫣兒也是輕輕一笑，捏了捏子汐的小臉，其實她們剛剛都很好奇路遙會表演什麼。
接着馮氏家的那個小娘子半抱琵琶上了琴臺，她指法嫺熟，技藝精湛，得到衆人好評。
之後花朵繼續傳遞，便又有一位姑娘穿着漂亮的菊花舞衣跳了舞，一位書院的學子吟了詩。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賞菊宴接近尾聲， 年輕一輩沒輪到的只有凌筱筱和江隨雲了。
“筱筱妹子，今日這宴席你可不能白來啊！不若也表演一個吧。”方氏看着依舊裝鴕鳥的凌筱筱笑道。
見全席的人都看向她，凌筱筱忽然擡起了低着的頭，溫婉一笑道：“那筱筱也獻醜，爲衆位獻上一曲。”
凌筱筱先是動了動自己已經坐麻木了的腿，儘量讓自己走的優雅，看着琴臺上的古琴。並不是自己擅長的箏，心想，那便只能奏那一曲了。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一首《剎那芳華曲》動人心絃。
江隨雲看着琴臺上的女子，想這前兩日他們一起在府中對曲的場景。心神一動，便從身上拿出了那一管她送的碧玉洞簫。
琴簫和鳴，江隨雲彷彿沒有看見衆人好奇的目光。修長的手指在碧玉的洞簫上輕盈的移動。
就在此時，一縱身影突然從席間躍出，待身影落下衆人才看清，竟是路遙，他從腰間抽出軟劍。劍氣飛舞，席間的菊花紛落如雨。
“九萬里蒼穹，御風弄影，誰人與共？千秋北斗，瑤宮寒苦，不若神仙眷侶。百年江湖......”一曲終了，凌筱筱十指平放在琴上，抹去尾音。江隨雲碧簫已收，而路遙更是在音落的那一瞬間已經回到了坐席上。
從人沉寂在這如夢似幻的場景中，歌聲裡，突然覺着自己今日的表演跟人家一比就是個笑話，頓時席間一片寧靜。只見瓣瓣飄落的菊花。
良久纔有人開始鼓掌，“好”坐在主位上的段夫人第一個高聲叫好。她再一次覺得凌府是特別的，他們都是自己的貴人，如神仙下凡一般救了譽兒，幫助自己。
爲了讓自己的腿多活動一下，所以凌筱筱走的很慢，看着衆人訝異，震驚的目光，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否太搶戲了？不過她本就不是小心翼翼的性子，做了便做了，她也不後悔，憋屈着活着不是她的性子，想明白，她就更大方了，就當享受一次明星的待遇，回以衆人最完美的空姐式微笑。
“能聞詞曲，纔是當浮一大白啊！”看着淩氏坐回席間，鹿南書院的馮院士，才朗聲嘆道。
“不知凌夫人此曲是何人所著？”
正當衆人聽了馮院士的話，要舉杯共飲時，一道女聲從凌筱筱身後響起，好奇心同意不分男女老少，大家都順着聲音忘了過去。
“是在家所著”
就在凌筱筱想着該如何說時，江隨雲的聲音從對面傳出，看着他一派從容的樣子，凌筱筱笑了，他是懂她的，懂她的懶惰，懂她的雖然不願委屈自己卻怕麻煩的矛盾。
“江先生果然大才，只是此曲風格與近日環彩閣憐月姑娘傳出的曲子很像...不知...”沈復輕聲讚道，卻是又欲言又止。
凌筱筱看着那沈復欠扁的模樣，再次感嘆嫣兒的眼光，雖然她自己也曾經看錯過人。
“不知三白想知道什麼？”江隨雲拿出自己最完美的笑容，雲淡風輕的回問道，來到唐朝的這半年他已經知道，唐朝文風開放，很多才子會爲藝妓作詩作曲，但他此時也沒有必要承認什麼。
“小生唐突了。”沈復一愣，突然發現這個儒雅一直帶着笑容的謫仙公子，不如面相隨和。
沈復的問題被輕輕帶過，賞菊會在段夫人的致謝言中結束，男賓，女賓依次退席，凌筱筱沒有接受段夫人留在莊子中休息的邀請，帶着幾個已經有些睏意的孩子們回了府。
看着最後對沈復不聞不顧的凌嫣兒，凌筱筱突然覺得這次賞菊會沒有白來，這次嫣兒應該是真的放下了。
ps：
寫書跟看書的感覺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以爲自己能把遺憾寫盡，卻發現真的很難，曾說過，一個好的作者一定會是最好的演員，不但要將主角演好，也要讓配角出彩，很難，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