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水晶燈發出璀璨奪目的光,香繽儷影,紙醉金迷,顧依雪覺得自己好像是走進了一個完全不屬於她的世界裡。
這個世界,曾經離她那麼近,現在,卻那麼的遙遠。
顧依雪一直站在程皓軒的身邊,完美的扮演着屬於她的角色,優雅的對着每一個人微笑,並不需要說一句話。
觥籌交錯之間,她看到程皓軒拿着水晶高腳杯,穩健的與人交談,每一句話都說的滴水不漏,他的俊臉上帶着笑,完美的讓人無可挑剔,卻透着淡淡的疏離。
顧依雪突然有些恍惚,不知不覺間,她記憶中的皓軒哥哥,已經成長爲一名成熟而成功的商人。
程皓軒領着顧依雪在酒會現場走了一圈兒,一圈兒下來,顧依雪腳疼的要命。她已經兩年沒穿過高跟鞋了,非常的不適應。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程皓軒看她臉色泛白,關切的詢問道。
“我想去趟洗手間。”顧依雪抱歉的說道。
程皓軒點了點頭,酒會現場很大,他細心的找了一位工作人員引領着顧依雪過去。
顧依雪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面,看着鏡子中妝容精緻的自己,感覺真的像在演戲。誰又能想到,此時衣着光鮮的女人,昨天才剛剛走出監獄的大門。
顧依雪彎下腰,脫掉了腳上的高跟鞋,腳趾都被鞋子磨紅了,疼的厲害。
她伸手揉了揉腳面,稍微的放鬆一下後,又把鞋子重新穿回腳上,戲還得繼續唱下去呢。
顧依雪站在盥洗臺前,洗了手,然後,推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
門外,工作人員已經不見了。
過分寂靜的長廊,一側的牆壁上,靠着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挺拔的脊背貼着牆壁,姿態有幾分慵懶,左手的兩指間燃着一根菸。
他原本微斂着深眸,見到顧依雪從裡面走出來,慢慢的擡起眸子看過去,目光專注而幽深。
顧依雪下意識的停住腳步,隔着一段距離,彼此沉默的凝視。
“瘦了。”半響的沉默後,陸勵陽率先開口。
短短的兩個字,顧依雪聽得想笑。監獄又不是養膘的地方,沒聽說誰蹲監獄還能養的珠圓玉潤的。
“陸少有事嗎?”顧依雪問,語氣非常的冷淡。
“想你了。”陸勵陽說。
顧依雪微愣住,陸勵陽的話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他是個從不會按章出牌的人,顧依雪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愣了半響後,才平靜了情緒,淡聲說道,“我是不是有必要提醒你,我們已經離婚了。”
“那又怎麼樣?哪條法律規定離婚了就不能想前妻。”陸勵陽挑了挑眉,邪氣的說道。
顧依雪有些無話可說,踩着高跟鞋快步向前走,不打算繼續和他糾纏。
她經過陸勵陽身邊的時候,卻被陸勵陽伸手抓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不輕,甚至抓疼了她,顧依雪掙脫不開。
“陸勵陽!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對你不客氣了。”顧依雪瞪着他說道。
陸勵陽揚眉,頗有幾分興味,挑釁的看着她,似乎想看看她到底怎麼對他不客氣。
然後,顧依雪突然低頭,咬在了他抓着自己的那隻手腕上。
依雪咬得很用力,陸勵陽吃痛,劍眉深蹙,卻固執的沒有鬆開握着她的力道。
顧依雪咬夠了,卻鬆開了口,下一刻,大聲的喊叫道,“來人啊,非禮啦!”
陸勵陽:“……”
顧依雪的舉動讓陸少有片刻的發矇,他的依依以前可不會耍這種市井潑婦上不得檯面的把戲。但不得不承認,想要擺脫他,這招很有用。
由遠及近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最先趕過來的是酒店的工作人員,其次是一些湊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者。
陸勵陽如果繼續抓着依雪不放,真是滿身是嘴都說不清了。他被迫放開手。
顧依雪一經擺脫他,用雙手捂住臉,假哭着快速跑開了,甚至沒有人看清她的樣子。
現場只留下陸勵陽一個人,尷尬的面對趕來的酒店工作人員和安保人員。還有一些圍觀羣衆,用看流氓的眼神看着他。
陸勵陽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陸少?”酒店的樓層經理趕過來,認出了陸勵陽。這位經理倒是極有眼力見,立即遣散了現場的人員。
“都散了散了,誤會,一場誤會。”
人羣散盡後,陸勵陽擡起手臂,低頭看了眼腕間的齒痕,凝視半響後,脣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居然被依雪擺了一道,有點意思。
……
另一面,顧依雪回到宴會廳,程皓軒正準備出來找她。
“去了這麼久?”程皓軒問。
顧依雪伸出手,把一縷垂落的碎髮抿到耳後。澄澈平靜的目光看向程皓軒,語氣淡漠的詢問道,“你知道他今天也會過來?”
“嗯。”程皓軒收斂了臉上的神色,點了點頭。
“所以,你才帶我過來的?”顧依雪又問。
程皓軒繼續點頭,“只有面對,才能知道是否放下了。”
他想幫顧依雪測心,但結果似乎並不盡如人意。
顧依雪聽完,脣角勾起一抹冷笑,“那麼,我是該謝謝程少的關心,還是該說你多管閒事呢?”
程皓軒緊抿着薄脣看着她,沉默不語。
顧依雪心理有些不舒服,不想繼續留在這裡,轉身就走。
“依依。”程皓軒追上來,抓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
‘不用’兩個字尚未出口,程皓軒不容拒絕的牽着她,一路向宴會廳外走去。
車行途中,彼此無話。
程皓軒的車子緩緩的駛入顧依雪居住的小區,在樓宇門前停下來。
“謝謝你送我回來,衣服和首飾,我改天再還你。”顧依雪說完,推門準備下車。
“依依。”程皓軒伸手攔住她,微嘆着詢問,“依依,你還在生我的氣?”
他有些後悔自己的自作主張。
顧依雪擡眸看向他,這一路而來,她已經恢復了情緒。
“沒有。”顧依雪淡淡的搖頭,脣邊溢出一抹淺淡的苦笑。“我是在氣我自己。兩年了,再次面對他,我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皓軒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特別的沒用。我這兩年牢,真是白做了。”